白光一閃,陳恆之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墨子閣 m.mozige.com
神念外放,整個世界依舊如故,沒有絲毫變化,無非是億兆眾生皆碌碌,大千世界盡茫茫。
陳恆之依舊打開書店門,坐在櫃檯後面,隨手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腦子裡想著修行之事。
真身不漏,凝聚真靈,方為真仙。
再下一個境界,三花聚頂、凝結天仙道果,方為無上天仙。
至於再之上的不朽金仙,更是不可思議。
金仙!五氣朝元方為金仙!
這是一種他還未接觸過的高深境界,陳恆之只從造化玉碟之靈那裡聽到過隻言片語。
據說,金仙境界之時,屬於更高維度的存在,時間在金仙眼中便成了一幅水墨畫,低於金仙者在畫中,而金仙卻站在畫外。
面對金仙之下的敵人,金仙可以從畫外發動攻擊,畫中人卻猶不自知,並且,時間長河也不能發現金仙存在的痕跡。
你干擾了時間長河,而時間長河卻一無所知,這便是金仙級存在的恐怖之處。
當初復活狠人的哥哥時,若是陳恆之有金仙修為,那天罰根本就不會落下。
金仙的強大,可見一斑……
恐怖如斯!
陳恆之已是真仙境界,領悟了空間大道,空間在他眼中,也算是一幅畫。
面對修為比他低的存在,他可以隨意攻擊畫中的人,而畫中的人,卻無法觸及到他的維度,自然也無法對他造成傷害。
倘若以後跳出了時間長河……
「天仙,金仙……」
陳恆之想到了後面的無上境界,嘴裡輕聲說道「連世界都有盡頭啊,當天地走到盡頭,還能剩下什麼呢,唯有超脫出去……」
只有金仙才能永恆,才能洞曉世間的一切變化,否則,終是這世界中的一朵花,綻放了,又凋零。
即便是強如遮天世界中的大帝,也只是那無盡花園中最艷麗的一朵,僅此而已。
…………
世間的修行功法,分為天地玄黃四階,天階最高,黃階最次。
即便是天階上品的神功寶典,只能供人修行到金仙之境,達到金仙之後,所有的修行只能全憑自悟。
在陳恆之這些年的修行之中,他發現修行之道有三。
上等修行之道,當是參悟大道,內修己身,在道途上披荊斬棘,開闢出屬於自己的道路,如同創造出遮天世界修行法的荒天帝,亦如各創道祖師。
沒有任何修行遮天法門的後來者能超越他的成就,因為他就是此道之祖,修道者,何能超越一道之祖?
中等修行之道,即是沿著前人的道路前行,直到最後跳出前人的路,走出自己的路,如葉凡,無始等人,他們雖然修行的是荒天帝的道統,但是走出了自己的路,但是很難超脫荒天帝。
下等修行之道,不過是拾人牙慧,不斷的追逐他人的神功,縱使撞了天運,最終成就也不會有多高,芸芸眾生,概莫如是。
創道難,成就最高!
學道後創道,成就又次之!
光學道不脫離此道,成就有限!
最令陳恆之頭痛的是,修煉成仙之後,修行全憑自悟,便是有天階功法亦是枉然,不止如此,普通的嗑藥也沒有半分作用,除非是傳說中太上教祖的九轉金丹,吃上一粒,可立成金仙!
一粒金丹吞下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當然,這也就想想罷了,洪荒大世界已碎,諸多聖人已歿,想要找到九轉金丹,做夢去吧!
求道之事,最是艱難!
君不見,陳恆之在遮天世界中,閉關十年也不過是增長了一絲的道行,距離突破天仙境界還有十萬八千里之遙。
而這,還是因為遮天世界天道殘缺不全,諸多法則顯露於外,便於修士領悟之故。
若是換成尋常世界,怕是得千萬年才有如此進益。
難怪傳說中的那些仙道中人,動不動就閉關成千上萬年,一朝出關,外面的世界早已是滄海桑田,風雲變幻大王旗,世上再無相識人。
「這樣下去不行啊……」
陳恆之嘴裡不由得喃喃自語。
原本看來,真仙境十二餘萬年的壽命很漫長,畢竟,他如今滿打滿算也才一百餘歲,還不到所有壽元的一個零頭之多。
哪曾想到,自從進入了真仙境後,陳恆之才發現,若是悟性差上一點,搞得不好等壽元將盡時,還不一定能夠突破到天仙境。
「p……」
陳恆之暗罵了一聲,想及於此,他心中生出一絲急迫感,不能這樣下去了,再浪費時間,怕是天仙無望,隕落於道途。
就這時,一道光芒出現,化作一道門戶立於半空中,「吱呀」一聲,大門自動打開,一名老者從門內走了出來。
那老者頭梳髮髻,仙氣飄飄,正是之前曾出現過的造化玉碟碎片所生靈智。
老者甫一出現,就有萬丈光芒憑空出現整個地球的上空,紫氣東來三萬里,流光溢彩,盈盈寶光,氣象驚人。
陳恆之的神識見到這種情況,臉色立時一變,他一揮手,將店內的空間與外界徹底隔絕,立時,地球上空的異象緩緩消失。
「老頭,你這是在害我啊!」陳恆之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
老者捋了捋鬍鬚,言笑晏晏「恭喜你啊,終於脫離了螻蟻的行列,成就真仙之尊!」
「托您老的福,勉強脫離了無邊苦海!」
陳恆之臉色稍緩,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誠心祝賀,總不好和人家擺臉色。
「我怎麼見你小子臉上沒有一絲喜色呢?愁眉苦臉的,這又碰上了啥事啊?」老者詢問道。
「成為真仙之後,我才知道,想要更進一步,太難了,我在一個法則外露的世界閉關十年,只有一絲絲的進展!」陳恆之耷拉著臉。
「你以為修行像喝水那麼簡單呢?」
老者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想當年,三清道祖出世時不過金仙修為,苦修了一個量劫之後才成就大羅,後面得鴻鈞道祖講道之助,再加上鴻蒙紫氣,才勉強進階混元之境。」
陳恆之眼睛一亮,對啊,這位可是當年鴻鈞道祖的貼身寶貝造化玉碟碎片所生靈智,他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方法,想及於此,他不由得發問道「那我怎麼辦?閉關十萬年苦修?」
「愚蠢!」
老者喝罵道「我本體化作的系統外掛,你小子莫非忘記了不成?」
「沒忘啊?按照咱們之前的約定,我建立了聊天群,四處搜尋群員,布置任務讓他們改變自身所處世界的天道運轉,以獲取世界本源,扣除原有的1000點本源,這段時間我已經積攢下了近萬點之多!」陳恆之一臉的懵逼之色。
老者心神一動,就知道了聊天群建立以來所發生的事,臉色不由得緩和了下來,他問道「本源點幾乎是萬金油,無論是輔助修行還是領悟法則方面,都堪稱是bug般的存不,你怎麼不使用呢?」
「???」
陳恆之冒出無數疑問「你和我說過本源點的作用嗎?而且,這些本源點被封存起來,不是還要和你分賬嗎?沒分賬之前,我哪來的本源點?」
「……」
老者眼中閃過一陣尷尬之色,不由得吶吶道「我沒有和你說過?不可能吧?嗯……可能是人老了,記性不太好,咳……我和你具體說說,本源點的作用!」
經過老者的一番解說,陳恆之總算了解到本源點的作用。
本源點的來歷暫且不說,陳恆之早已瞭然於胸,可以說是聽得耳朵都起繭子。
如老頭所說,萬金油般存在的本源點幾乎稱得上是無所不能!如果有它不能辦到的事,那一定是本源點數量不夠多。
往小了說,用它具現物質,從日常所見的普通物品,到幻想中存在的神功法寶、靈丹神藥等,都可以憑空具現而來。
當然,這是本源點最粗淺的用法,甚至可以說是暴殄天物!
除此之外,還可以用它來增進修為,比如,1點本源就可以將一個普通人變成武林高手,10點本源就可以將之變成江湖一流高手,憑空減少了數十年苦功,可謂是恐怖如斯。
這種用法也比較粗糙,造成很大的浪費,可謂是得不償失。
它最大的用途就是在修行到四階永生之境後,以世界本源直接加點,就可以將法則領悟提高一絲,比起閉關修煉,苦修領悟強上億萬倍。
按照老頭的說法,真仙入道,天仙悟道,金仙得道,大羅執道。
真仙階段,初入道途,接觸到法則的更深層次運用,如大神通、仙術等,可謂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天仙階段,逐漸深入,剖釋法則的本質,可初步自創神通、仙術,算得上是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
到了金仙,須得領悟一條完整的大道,如五行陰陽、因果命運、時間空間等等。
至於大羅,按老頭的話說,陳恆之的層次太低,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陳恆之「…………」
老頭的一席話,令陳恆之瞬間豁然開朗。
他覺得自己之前的方法應該是沒錯,但是應該放開腳步,大膽一點,應該要大力發展聊天群,多發展群員。
嘶!怎麼聽起來一股傳釒肖的味道?
所謂廣撒網,多捕魚!
投入的些許本源值,只要其中有一個群員更改了世界命運,收穫的本源值絕對大賺。
如在遮天世界中,狠人成仙,開闢三界,重立輪迴,可謂是將遮天世界改得面目全非。
陳恆之輕鬆賺了一千點世界本源。
可謂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另一邊,自己可以分出一些分身,去諸天萬界闖蕩,自身則留在本世界坐鎮,一來無有隕落之危,二來也可以隨時關注聊天群的動向,還可以安心閉關悟道。
只要不是惹到那些縱橫諸天的大佬級人物,被人倒霉地追蹤到本體。
就算分身隕落了,也不會損失什麼,修養一陣就好了,區區分身而已,還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以他如今的境界,一滴血便可稱得上絕世寶藥,比之遮天世界中的不死神藥還要來得珍貴。
以一滴血所化分身,想來應該足夠了。
一箭三雕!
完美!
想明白了之後,陳恆之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看著眼前的老頭,不由心中一動,問道「你這次出來,有何貴幹嗎?」
老頭一副笑眯眯的臉色,聞言搖搖頭道「我老人家只是出來透透氣,順便看看你這小子近段時間的進展如何,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真的?」陳恆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見看不出什麼異樣,只好作罷。
隨後,兩人就這段時間的收穫,扣除了一部分本金之後,二一添作五,將所賺來的本源點平分了賬!
目送著老頭消失,陳恆之心念一動,眼前閃過一道屏幕
【宿主】陳恆之
【性別】男
【年齡】25/129600
【境界】四階永生境無漏真仙
【功法】永恆道(天階中品)
【技能】永恆道
【神通】小五行神通、造化之道
【個人擁有】君子雙劍、戰神殿、天星、傳國玉璽、金絲甲、誅仙劍、天帝冥石、長生神液、五靈珠等。
他眼中精光一閃,開始對眼前這道屏幕進行編輯,將其中一些不重要的東西隱去,只顯示出比較重要的幾項。
【宿主】陳恆之
【世界本源】4128點
【法則】
五行(28)+
空間(17)+
陰陽(6)+
造化(5)+
時間(1)+
命運(1)+
因果(1)+
輪迴(1)+
……
通過眼前煥然一新的屏幕,陳恆之可以了解到,他所領悟的法則各項數據,其中五行之道較為高深,空間和陰陽、造化次之,其餘的時間、命運、因果、輪迴等都只是堪堪入門。
而根據老頭的說法,當法則領悟到100時,算是掌握這一條大道,可以直接晉升金仙之境。
境界是境界,法力是法力,兩者不能混為一談,就如桶和水的區別。
境界不到,桶太小了,想多裝水也裝不進去。
但若是達到了相應的境界,把桶擴大,積攢法力不過是水到渠成而已。
畢竟,有句話說得好,法力易得,境界難修。
至於4128點世界本源,則是和老頭分賬之後,陳恆之所應得的那一部分,而每一項法則後面的那個+號,則是代表著可以使用加點升級的方法,使法則領悟加深,逐漸到100圓滿。
「嘶……怎麼有一股濃濃的國產三流網遊既視感?這不就是那些所謂的加點遊戲麼?」
琢磨了一會兒,陳恆之喃喃自語道「我要不要加一次試試?我是加呢,還是不加呢?」
還是試試,不試怎麼知道效果好不好呢?
想了想,陳恆之決定加一次試一下,就試一下。
他眼睛看著屏幕上,意念對著五行法則後面的+號點了下去,立時,屏幕中的世界本源一欄上,100本源值不翼而飛,從4128點變成了4028點。
與此同時,一股莫名玄奧的信息湧上心頭,仿佛原本就是自己的記憶,只是一時之間忘記了,現在卻突然之間又想了起來般。
五行法則,看似尋常可見,卻是深奧無比,單單將其中的某一系領悟到極致圓滿,都可以成就不朽金仙,惶論是五行俱全。
其中既有相生,也有相剋,變幻莫測,衍化無窮。
消化了這一股龐大的信息後,陳恆之只覺得對五行的理解又加深了一步,平白省下數十年苦功,可謂是神奇之極。
隨後,他抬頭一看,屏幕上五行法則一項,已經從28變成了29,多出了一個百分點。
「100點世界本源可以增加1的法則經驗值,那如果我有1萬點本源,豈不是可以將任意一門法則直接推到大圓滿去?」
陳恆之摩挲著下巴,眼睛一亮,嘴裡輕聲說道。
卻在這時,陳恆之心中生出一陣明悟。
「原來如此……」
心神一動,他就明白了過來。
通過系統的世界本源加點,所需要的本源點是呈依次遞增成長。
法則領悟大致可分為五個階段,入門從1到9、精深10-39、小成40-69、大成70-99、圓滿100
每一個階段所花費的世界本源點也自然不同。
從零到有的階段,最是昂貴,需要一千點本源點,而入門階段,每提升1需花費50點本源。
精深階段,每提升1需花費100點本源;小成階段,每提升1需花費200點本源;大成階段,每提升1需花費500點本源;最後面,從99提升到100圓滿,需要花費5000點本源。
陳恆之盤算了一番,若是想要將任一法則直接用加點的方式,將之從無到有,並提升到圓滿的階段,總共需要花費30400點世界本源。
1000+50x8+100x30+200x30+500x30+5000=30400
「嘶!恐怖如斯!大幅度改變一個小世界的既定命運不過才賺100點本源,小千世界是500點,中千世界可以賺1千到5千點,大千世界倒是可以賺1萬點以上,也得有命去有命回來啊!」
盤算完之後,眼看著只有四千餘點世界本源的餘額,陳恆之不由得一陣牙疼。
以他這小身板,冒冒然前往大千世界,怕不是立即就被世界天道當成域外天魔,降下天罰,劈成齏粉。
「枉我還以為自己很富有,卻想不到竟然是個窮鬼,說出去誰信啊!」
「算了,不想這麼多,我要努力賺錢!」
半晌後,陳恆之將半空中的屏幕關閉,眼不見心不煩。
「分身億萬麼?」
靜下心來,陳恆之暗自思索著其可行性。
半晌後,他咬了咬牙,終是下定了決心。
「姑且試上一試!」
他心念一動,手掌上浮現出一汪金黃燦燦的鮮血,密密麻麻的一片,足有數千滴之多,卻是一滴滴都珠圓玉潤,異香撲鼻。
「去吧!」
陳恆之手掌一抖,這些血滴通過系統,消失在手掌中,前往不可知之地。
「到底是什麼世界,還真是令人期待」
他嘴角浮現一抹莫名的笑容。
每一滴血皆花費了1點世界本源相護,在系統的傳送下,前往其他的世界中。
一瞬間,多年積攢下來的所有本源點就消耗一空。
「這算是諸天萬界都有我的分身存在了麼」
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若是每一滴血都能成功降臨,登錄世界,那麼,陳恆之的分身就遍布了無數世界。
他的保命能力,肯定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不過,若是惹上了那些恐怖的存在,一道攻擊過來,因果牽連下,便是億萬分身都是白搭。
他的這些血滴,只要成功化成分身,便可以擁有他的全部修行記憶,只要有足夠的資源,就能迅速的進步,甚至可以達到他如今的修為。
而且,他們的一舉一動,每一點積蓄,都會被所有分身,包括本尊,互相共通。
只要運氣不太差,還未成長起來就碰到大能,想來保命能力是有的。
「諸天萬界,諸天萬界」
陳恆之自語一聲。
這一刻,他深深的察覺到了系統的恐怖之處,諸天萬界的所有資源供養於一人,即使是再不堪造就,在這樣恐怖的積蓄之下,也可以獲得難以想像的巨大進步。
便是一頭豬處於風口上,都可以飛起來!
區區一枚碎片就有如此威能,完整時期的造化玉碟又該是何等的恐怖呢?
細思極恐!
一件先天至寶造化玉碟而已,就可以縱橫諸天,而洪荒大世界中與之齊名的尚還有幾件,那麼,洪荒大世界又該有多麼的遼闊?多麼恐怖?
任何想像都是蒼白的,無力的。
只恨生不逢時,不能親眼去見識一番!
過了許久,陳恆之收回思緒,暗自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一個個小世界,一個個大世界,無盡的時空長河之中,一滴滴金黃色的血液流淌而下,或化作凡人,或化作神,或化作仙,或化作魔,或化作妖
這一刻,陳恆之也不知道,他的心念一動,未來會是如何。
……………………
無盡遙遠的時空亂流之中,無盡的光影流轉間,一滴金黃色的液體,跌跌撞撞的破入了一方世界的胎膜之中。
二月,正是梅雨季節,陰雨綿綿,可能早上陽光明媚,到了中午就天昏地暗,輕飄飄的雨絲從天上依舊落下來,令人昏昏欲睡。
這一場陰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將冬日以來的乾燥之氣一掃而空。
正所謂是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玉京城,乃是大乾王朝的國都所在,也是天下第一大城。
城牆異常高大,城內街道眾多,阡陌縱橫,被劃分的井井有條,皇宮區、朝中顯貴區、富人區、貧民區……等等。
玉京城內的東南方向,是有名的貧民區,這裡粗陋的建築遮住了陽光,街道幽暗而狹窄,路面的石板上印著深深的車輒,雨水鋪滿了大大小小的石縫,一落腳便會濺起渾濁的水。
衣著襤褸的孩子在街道上嬉戲玩鬧,有幾個頑童捉住了一隻瘦小的老鼠玩遊戲,可憐的小東西在鐵籠中不安的拱動,被木棍戳弄得上躥下跳,最後被澆上燈油點燃,化成了一團火球,孩子們聽著老鼠的慘叫聲哈哈大笑起來,空氣中飄蕩著令人作嘔的焦臭。
街道的兩旁都是住宅,至於店鋪,這條貧民街上並沒有。
在這一排住宅的盡頭,有著一個小型的兩進院子,院子中栽種著一棵桂花樹,只可惜現如今沒到金秋九月,否則桂花香飄十里,想來也是一片很美的景色。
桂花樹下有著一方石桌和幾張石凳,朝上的一面光滑似鏡,看得出來,它們經常有人光顧,被磨得油光似亮。
此時,天還沒有大亮,晨曦中,那赤色的大日躲在雲層下面躍躍欲試,似乎是想著一躍而出。
房子內室的大門被突然敞開,一名少年走了出來,伸了伸懶腰,活動了一下手腳,便在這院子裡打起了拳來。
盞茶的功夫後,少年收拳而立,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肉眼可見的白色氣箭往前方噴射出數尺之遠,良久才消散。
少年自然是陳恆之。
一個月前,是陳恆之十五歲生日,也就是在這一天,他終於破除胎中之謎,覺醒前世宿慧。
陳恆之這才知道,原來,這一滴血來到了《陽神》世界。
他轉世來到這個世界已有十五年之久,這一世的身份是一個鄉紳地主之家的少爺,父母早亡,只留下陳恆之一人在世,他的便宜父母去世前,留下有數百畝玉京城郊外的上好田地和幾間店鋪,足夠陳恆之的生活所需。
覺醒了宿慧之後,昨日的種種已如過眼雲煙,而且,這世的父母已早亡,省卻了無數因果牽連。
如今他所處的地方是玉京城,大乾王朝首都京師,皇帝名為楊盤,太師洪玄機。
關鍵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太師洪玄機之庶子洪易,今年也是十五歲,兩人乃是同年。
同年,乃是同一年考中秀才、舉人或者是進士的人,就叫同年。
以他們現在的年齡來看,顯然只是秀才同年。
再過一段時間,就是開春的恩科,若是考中了,就是舉人老爺,才有資格參加金秋的會試。
自從覺醒了宿慧之後,陳恆之便取代了地主家的少爺,每日裡遵循著原有的行動軌跡,讀書,打拳。
讀書,讀的是四書五經,經史典籍。
打拳,打的也不是什麼神功絕技,而是隨心所欲,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他不出去亂跑,也不圖謀什麼神兵利器、絕技秘典。
到了陳恆之如今的層次,這些低等世界的東西對於他來說,與路邊的芥草無異,用處不大。
覺醒了宿慧之後,這具分身的修為已經在慢慢恢復,在劇情前期可以自保無疑,況且,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慢慢的自然可以恢復原有的真仙修為。
因此,這一個多月來,在周邊人的認知里,陳家少爺還是那個只會死讀書的酸秀才,並沒有透露出什麼異樣。
陳恆之先是去後院洗漱,再在廚房舀了一碗稀飯,就著鹹菜吃了起來。
這個家裡,只有陳恆之一個人。
每日裡吃食用度,都是自己親自動手。
畢竟太祖說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吃過早飯,再將碗筷洗淨,陳恆之從書房中拿出一本春秋,施施然的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看起了書來。
這樣的日子雖然單調,卻又充實。
…………
如此日復一日,很快,半個月過去了。
這一天,陳恆之還是如往常般早起,打了一趟拳之後,又吃過早飯,回到書房中,走到書桌前,將書桌上面的筆墨紙硯以及科考憑證、糕點等物品,仔細的一樣一樣裝在了考試箱中。
提著木箱,陳恆之走出了院門,將院子鎖上之後,他向著科考的地點出發。
此刻的大街上,已經是人潮湧動,從他們的打扮來看,都是趕去應試的秀才和隨身書童。
玉京城乃是天下第一大城,又是天子腳下,文風鼎盛,每次參與科考的人員都比地方州府要多得多。
看著這密密麻麻的人群,陳恆之慶幸自己選擇了步行前往,否則要是僱傭一輛馬車的話,指不定就被堵在半道上動彈不得。
待他慢悠悠走到貢院的時候,這裡已經是人山人海。
貢院前面,全部是身穿「兵」字號服,手拿長槍,跨腰長刀,分兩排筆溜兒站直的士兵,個個威武雄壯,莊嚴肅穆,給人一種大氣都不敢出的味道。
這些還屬於普通人範疇之內的秀才們,一個個噤若寒蟬,沒人敢隨便大聲說話。
此時,秀才們正排成一條長隊接受士兵們的搜身,陳恆之上前兩步,排在隊伍的最後面,等待著兵丁們的檢查,是否有夾帶私藏。
不論是哪個世界,哪朝哪代,上位者對於選拔人才之事,都是異常的看重,對於那些抄襲舞弊者,輕則剝奪科舉資格,終身不得應試,重則人頭落地,以儆效尤。
貢院前面的兵士們都是仔仔細細的,搜尋每一個應試者的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頭髮根,腋下,胸前,便是連也不放過。
等輪到陳恆之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時辰,太陽正散發出浩大的能量,曬在人身上溫暖而又柔和。
輪到陳恆之時,他只是一個眼神下去,檢查他的兵士便草草的檢查了一下他的行李,就揮手讓他進去。
陳恆之拎起箱子,走進貢院,迎面而來的是供奉在正中央的幾尊上古聖人像。
這些聖人像高冠長衣,臉色平和而剛毅,表情木衲,雖然都是泥胎塑成,但卻帶有濃郁的浩然正氣,普通的陰神鬼怪若是敢闖入這裡,絕對會被這天地正氣震得魂飛魄散。
陳恆之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按常理來說,學子們進來之後都要先行膜拜聖人,以期保佑科考晉級。
陳恆之卻沒有這樣做,他怕等會稍稍行禮,這些泥塑木胎會承受不住,爆炸開來。
四階真仙的一禮,便是普通的小世界都承受不起這麼大的因果,更何況區區幾個木像,哪怕他們本人在世,也絕對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找到了自己的考場編號,陳恆之打開木門走了進去,將筆墨紙硯取出,便靜靜的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這個考場號子就好像一個柵欄,有木板、雨棚、椅子,考生就是在這裡面考試,考試期間,不允許隨便出入。
「考舉人要待上一整天時間,等下次考進士,就要待三天了,一些體質弱的,還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不說環境有多艱苦,單單這心裡壓力,估計就能壓垮很多考生。」
前世的陳恆之參加高考時,尚處於悲傷中,渾渾噩噩不知外界的紛紛擾擾,平常在手機上,亦是經常看到有學生承受不了壓力,而跳樓的新聞出現。
現代社會尚且如此,惶論是在一考定終生的古代了。
因此,他完全能夠想像得到,對於普通人而言,這種級別的考試壓力有多大了。
到了巳時整,考生全部入場,考場關門落鎖。
主考官帶著幾個副主考走了出來,宣讀了考場紀律,無非是不得抄襲、不得喧譁等等。
小吏們提著竹籃,開始分發試卷、草稿紙,陳恆之接過考卷,看都不看,直接放到一旁。
他不緊不慢的打開竹筒,倒了些清水在石硯中,拿起墨條,便開始磨墨。
隨後,陳恆之才拿起試卷,看了起來。
這一看之下,陳恆之頓時大失所望,試卷中,共計有帖經二十道、墨義二十道、經義一道。
簡單來說,帖經便是現代語文考試的填空題,將書本上的某行貼上幾字,要求應試者將貼住的字填寫出來。
墨義便是簡答題,是一種簡單的對經義的回答,考生只要熟讀經文和各類注釋文字就能回答。
經義,和華夏歷史上的策問相似,也就是寫作文,考官隨意寫出一句話,考生便要根據所學知識,進行論述。
對於陳恆之來說,也就是最後的經義稍微有些難度,其他的填空題、簡答題之類的簡直是易如反掌。
至於為什麼說經義有難度,因為這玩意沒有標準答案,批改時全看考官的心情,以及答案是否符合考官的喜好。
這特麼坑爹呢!
不過,陳恆之並不是很在乎科舉的結果,他只是享受這樣的一個過程,因此,他並沒有糾結這件事,而是拿起考卷便開始作答。
「唰唰唰唰!」
毛筆不停的書寫,題目一道一道的完成,很快,不到一個時辰,前面的帖經和墨義便全部做完了。
陳恆之看著這次科舉中,經義的題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
陳恆之記得,這兩句話出自《左傳·成公二年》,全句是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
釋意乃是禮用來推行道義,道義用來產生利益,利益用來使老百姓太平,這是治理國家的重要的準則。
看起來很簡單。
然而,它被當作經義的題目,當然不會是這麼簡單,要求的是解讀這句話的經義,發揮自己的見解,文中闡述自己的思想道理。
陳恆之稍微思索一番,心中便有了答案,拿起筆就毫不猶豫的開始書寫,下筆如飛,洋洋灑灑,不到一盞茶時間,便已寫完。
數千字寫完之後,眼見還不到中午,其餘的秀才們還在咬著筆桿子苦思冥想。
陳恆之微微一笑,這種古代科考的感覺,給他一種很是新奇的感受,不知為何,他竟然不是很討厭這種考試的感覺。
讓他仿佛回到了前世的時候,每次考試完後,期待著有個好成績,父母那開心的笑容。
只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以前的他,除了修煉之外就是修煉,像是上了發條的時鐘一般,無時無刻不在運轉。
經歷了一次他從不曾體驗過的古代科考,陳恆之感覺自己的心境似乎有了一絲提升。
雖然考試時間是整個白天,但過了中午之後,就已經允許交卷了,只是不能離開考場,需要等待考試結束,才能一同離開。
將卷子交上之後,陳恆之便無所事事的坐在座位上,到處打量著此次考試的考生,其中有位考生,倒是落入了他的眼眸中。
此人一身白色秀才長服,儒雅的氣息中倒是內斂著一股武者才有的磅礴血氣,雖然武道修為還不高,但在他這種十五六歲的年齡,倒也算得上是文武全才。
陳恆之神識一掃,發現了對方試卷上的姓名——洪易,他頓時瞭然,難怪氣勢不凡,給他一種天然的好感,原來是此界的氣運主角,雖然如今氣運還不強,但已經能簡單的影響到一些大人物對他得觀感了。
或許是感應到陳恆之的注視,正在努力作答的洪易突兀的打了個冷顫,四下張望了一眼,緊了緊身上的長衫領口,又低著頭,開始作答。
見到這一幕,陳恆之嘴角微微翹起,這可真的是太有趣了,心裡想著這一回的人生體驗到底是當一回送寶老爺爺呢,還是當一回反派與主角對著幹呢?
原著中,洪易對真理、對道的追求是偏執的,在道的面前,什麼親人,什麼父親、舅舅、母親之類的通通可以全部犧牲。
當然,小說是小說,現實是現實。
此時還是劇情初期,陳恆之決定再觀察觀察再說,反正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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