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然只覺得紫霞道人的眼神如同一柄利劍,幾乎要將自己里外看個通透,他心口陡然間狂跳了一會,不禁下意識的就低下頭去,不敢看向對方。
「你叫什麼名字?」紫霞道人指向李慕然,說道:「你體內的法力不算深厚,不過居然在沖穴通脈上進展不慢,你的公孫穴已經通了一半,沖脈修煉的不錯。」
李慕然心中一驚,對方只是這麼掃一眼,居然就將自己的修煉情況分析得清清楚楚,果然是自己還無法想像的「高人」。
「弟子趙無名,懇求師父收弟子為徒。」李慕然這句話說的誠懇之極。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三張符籙,每一張都是一星元氣符,他又說道:「弟子雖然資質一般,但能將勤補拙,已經可以製作出一星元氣符。」
「嗯,不錯!」紫霞道人笑著點了點頭,「那幾位師兄師弟沒有收你為徒,多半是走了眼。的確也有少數先例,雖然開光不順,但日後修行卻能不落下風。」
不過紫霞道人對於收徒一事,卻沒有正面答覆,他轉而指向李慕然身邊的木離問道:「你呢,又有什麼長處?」
「弟子木離,擅長……」木離頓時十分緊張,滿臉通紅的說道:「弟子聽說師叔喜歡杯中物,便親自釀製了一壺百果釀,請師叔品嘗。」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了一隻葫蘆,淡淡的酒香四溢。
紫霞道人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這讓木離更加的忐忑不安。
「好,好,好!」紫霞道人連說三個好字,他將酒葫蘆收下,卻沒有立刻暢飲。
「你們幾個呢,也都說說看,自己有哪些本領?」紫霞道人似乎心情大好,向其他幾名弟子含笑問道。
這幾名弟子急忙紛紛介紹自己,有的說自己不怕吃苦,有的說自己天生力氣大,還有的說自己腳力快,道觀中若是有什麼跑腿的事,都可以交給他。
李慕然眉頭微皺,拜師是為了求仙問道,自然應該以修行上的能力為主;不過這幾名旁聽弟子都自知在修行上天份不足,所以只能在「旁門左道」上找一線機會。木離如此,其他幾人也是如此。
李慕然不為木離擔憂,畢竟後者有幾張元氣符在手,關鍵時刻拿出來,應該也能打動紫霞道人;其他幾位弟子,恐怕就很難留下了。
聽完眾弟子的言說後,紫霞道人朗聲笑道:「你們幾個小東西,也算是各有所長!好吧,天無絕人之路,本道人可以將你們都收為徒弟、讓你們留在宗門修行,不過,你們必須答應本道人一個條件!」
「多謝師父!」眾弟子聞言大喜。
李慕然心下頗為驚奇,他怎能想到,這一切居然如此順利,甚至木離都尚未出示那些元氣符。
「什麼條件?」李慕然試探的問道。
紫霞道人說道:「三年後,宗門會有一個任務下達。這個任務有一點風險,但對你等也有不少好處。要做本道的弟子,必須參加這個任務,不能藉故推脫,否則為師定當嚴厲懲處,你等可願意接受?」
「弟子願意!」木離等幾人立刻滿口答應下來,對他們而言,這樣的機會,簡直千載難逢!
「有風險的任務?」李慕然心中有所懷疑,一時間沒有答話。
「如果不願意的話,本道也不勉強,不過就要請出門外了!」紫霞道人淡淡的說道。
沒有其他選擇,李慕然雖然心中尚有疑慮,也只能先答應下來:「弟子願意,拜見師父!」
眾弟子整齊的向紫霞道人行拜師禮,紫霞道人笑呵呵的受禮,並親自將他們一一扶起。
師徒幾人熱切的見過後,紫霞道人說道:「這三年,你等好好修行,勤加努力。為師喜歡四處漂泊,你等平日裡恐怕不容易見到為師。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向你們的大師兄清風子求教。為師法力尚未完全復原,你等先行告退吧。」
「是,多謝師父!」眾弟子齊聲答道。
紫霞道人正欲離去,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他晃著手中的葫蘆,說道:「離兒,百果釀太甜太淡,下一次,給為師釀一些烈酒!哈哈!」
「是,師父!」木離興奮的答應下來。
紫霞道人離去後,眾弟子欣喜異常,一齊歡呼雀躍。
「趙師兄,怎麼了?我等終於是正式弟子了,你怎麼卻好像有些不高興?」木離見李慕然沉默不語,有些擔憂的問道。
「沒什麼,」李慕然淡淡一笑:「我只是覺得,這未免太過順利,有些意料不到罷了。」
「呵呵,這就叫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歸有一線希望!從今往後,我等就是同門師兄弟了!」木離十分高興,至於幾年後的那個宗門任務,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另一名弟子接口說道:「是啊,我等成為旁聽弟子,焉知非福!師父跟我們這些弟子說話,也一直面帶笑容,我看他比其他幾位師叔師伯要親切的多!」
「但願如此!」李慕然微微點頭,不再多言。
……
知事房,木離和李慕然正在此處登記,辦理成為一名正式弟子的相關手續。
「姓名?」負責登記的是一位青年師兄,有氣脈中期修為。
「趙無名。」
「何時入門?」
「四年前作為一名外門弟子進入本門。」
「入門前是何出身?」
「這個……」李慕然頓時有些支支吾吾。
「怎麼了?」青年師兄好奇的問道:「即便有難言之隱,也不能隱瞞。況且本宗乃是世外道門,世俗恩怨,也不會追究。」
「是這樣的,」木離急忙替李慕然解釋道:「趙師兄在三年前遇到一場大劫,雖然保住性命,記憶卻都丟了,所以想不起以前發生過的事情,並非有意隱瞞。我記得趙師兄以前說過,他好像是出生在附近的山村中,家裡以採藥為生。」
「哦,原來是你!」青年師兄恍然,他饒有興致的打量李慕然,說道:「聽說三年前有一名外門弟子被天雷劈中,昏死兩日後又突然醒轉,卻因此喪失記憶、性格大變,原來就是你!」
「正是師弟。」李慕然點了點頭。
青年追問道:「我聽說,天雷從不無緣無故的劈中生靈,要麼是戾氣太重,受到天譴;要麼是另有玄機,你為什麼會被雷劈,你做了什麼事?」
李慕然苦笑一聲:「師兄說笑了,弟子只是倒霉罷了。」
「不不,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怎麼能說倒霉呢!」青年笑道,將這些信息簡略的備錄下來,然後交給李慕然一枚弟子令牌。
「你呢?」他又問向木離。
「在下木離,是自小被本宗一位執事弟子收養的一個孤兒。因為弟子被發現時,是遺棄在一株大樹下,所以取了『木』姓,單名一個『離』字,後來……」
李慕然拿到弟子令牌後,第一件事,就是要前去內門的藏書閣。
他早聽說,內門的藏書閣中有上萬典籍,但只有正式弟子才能入閣翻閱。
藏書閣所在的朝元峰,與紫霞觀相隔不遠,李慕然從新秀峰搬入紫霞觀後,便前往朝元峰。
這裡頗為幽靜,青翠深山中,只有一條窄窄的石階山路,上面青苔曼曼、處處殘破,顯然是年久失修,大概平日裡也沒有多少弟子會踏足此處。
蜿蜒山路的盡頭,是一座孤零零的三層閣樓,同樣是有些古舊。樓閣並不很大,掩映在高大茂密的林木之中,更顯幾分清幽。
藏書閣的門半掩著,李慕然推門而入,一股熟悉的書卷氣息撲面而來。
李慕然頓時神清氣爽,這藏書閣內部,卻是一塵不染,也沒有霉腐之味,應該是有人經常打理。
一名二三十歲、做書生打扮的青年,坐在入口處,在他身後,一排排書架上放滿了一部部典籍。
這青年書生正手捧一本發黃的古書看得津津有味,對李慕然的出現似乎毫不察覺。
李慕然微微一笑,看到這位師兄,他仿佛見到了以前的自己——同樣會看書看得如此入神。
李慕然不忍打擾青年的雅興,緩緩從他身邊繞過,走向那幾排書架。
「且住!」青年忽然收起手中古書,淡淡的說道:「這位師弟,你還未繳納靈石呢!」
「靈石?我是正式弟子,看書還要繳納靈石?」李慕然眉頭一皺。
青年向入口處的牆壁上一指,上面有寫著幾行大字,交代藏書閣的規矩。
李慕然順其看去,果然見到這條規矩:「所有正式弟子進藏書閣一日,都需要繳納一塊靈石!」
李慕然頓時十分為難,他試探的問道:「師兄,能否通融一二,師弟剛剛入門,尚沒有靈石在手。可否先行記賬,以後再償還?」
「這可不行!」青年書生急忙搖頭說道:「這是宗門規矩,師兄我也只是負責此處的一名執事弟子,做不得主。」
李慕然愛書如命,眼見無數典籍就在眼前,卻不得翻閱,心中頗不是滋味。
他心念一動,問道:「師弟這裡有一些元氣符,不知可否……」
話未說完,青年書生立刻驚喜交加的反問道:「你有元氣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