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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王書記家出來,胡進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他居然像小孩子一樣,走起路來都奔奔跳跳了。
胡進坦言,「老許,這次要感謝你,沒有你,王書記的家門,我真不知道能不能進。」
許一山笑道:「老胡,別開這樣的玩笑。你堂堂衡岳市委書記,整個中部省誰家的門你不可以隨意出入?對普通人家而言,你上門是她們的榮幸。對首長這樣的人,是信任。」
胡進認真說道:「王書記對我的大城市建設群方案很感興趣。老許,你說,如果省里真將大任交給我,我是接還是不接?」
許一山心裡明白,胡進這是在套他的口氣。
在王書記面前匯報了半個晚上,胡進最直接的感覺就是王書記對他的建議和方案刮目相看。他甚至當面稱讚胡進思想具有前瞻性,方案具有可行性。王書記居然讚美他,感嘆說如果中部省多幾個像胡進這樣的年輕幹部,中部省崛起指日可待。
胡進強烈感覺到,王書記似乎有意將融城計劃交付給他實施。
「幹嘛不接啊。」許一山笑道:「現在能與你比肩的確實沒幾個。老胡,你不愧是燕京來的人,格局就是比我們小地方的人大得多。」
胡進一臉嚴肅道:「話不能這麼說,老許,低調,我們一定要低調。謙虛總是對的嘛。」
許一山大笑起來,「老胡,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啊。再說,有些事不能低調。你一低調,別人就會覺得你好欺侮啊。我覺得,在這件事上絕對不可以低調。」
胡進若有所思,突然說道:「老許,今晚你陪我一起睡吧。我還有些事想問問你。」
若是學生時代,胡進發出的邀請,許一山絕不會推脫。
想當年,胡進是第一個在校外租房的人。當時他校外租房的舉動,一度在學校掀起軒然大波。
畢竟,在當時的學校管理制度中,是嚴禁學生校外租房的。
當時,他們的輔導員氣急敗壞地闖進教室,不顧滿滿的一教室學生,質問胡進校外租房的目的是什麼?嚴令他當晚必須回學校宿舍住。
胡進冷冷地看了輔導員一眼,道:「那條法律規定學生不能在校外租房住?」
輔導員被噎住了,翻著白眼,咬著牙道:「行,你等著被開除吧。」
開除學籍是最嚴重的一種處理結果,對學生而言,學籍被開除,等於判了死刑。
在所有的同學都準備看笑話,看熱鬧的時候。許一山悄悄對胡進說:「老胡,你退一步,搬回來住算了。宿舍無非就是吵一些,其它都還好。要不,你住我上鋪,我住你下鋪,我搞一張布帘子隔斷。」
胡進冷笑道:「老許,你看著吧,看他能不能開除我。」
果然,過了幾天,沒見著學校有任何動靜。相反,輔導員被調去了學校後勤工作,離開了教學管理一線崗位。
那時候,許一山就隱隱感覺到胡進的來頭不少。如果不是外部力量干預,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
而且,學校從此對學生校外租房開山保持沉默,睜隻眼閉隻眼再沒管過。
胡進第一次邀請許一山留在他校外的房子住一晚的時候,許一山是硬著頭皮答應的。在遵章守紀方面,農村出身的許一山,視學校的規章制度為金科玉律,從來就沒有想過去質疑,更沒有想過去推翻。
胡進爭取的校外居住權,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鬥爭的力量。同時也讓他第一次正視起資源的珍貴。倘若胡進背後沒有強大的資源,他的結局必將是捲起鋪蓋滾出學校啊。
有了第一次,就不愁二次三次。胡進租在學校外面的房子,後來就成了許一山的第二個寢室。他經常去,每次去,胡進都表現得熱烈歡迎。
一張床,一床被子,兩人抵足而眠的日子,不知有多少。
胡進再次邀請他同屋而眠,許一山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成年人的世界與青春時代的世界就是兩個世界。過去,他們或許都是心靈無邪的少年青年,一張床,一條被子,就能讓他們進入香甜的夢裡。而現在,他們都是手握一方大權的人物。他們的言行舉止已經有了固定的程式。他們不再是年少輕狂的少年,他們已經穩重得如一條老狗。
見許一山半天不表態,胡進催他道:「去吧去吧,老許,我是真有事要問你。」
許一山無可奈何,苦笑道:「老胡,我答應你。但我先聲明啊,要是打擾到了你的休息,你可別唧唧歪歪。」
胡進咧開嘴笑,道:「少來,你不怨我打呼嚕,就謝天謝地了。」
胡進不住駐桔辦,而是悄悄入住了桔城最好的酒店——華天大酒店。
他這次來省里,既沒帶秘書,也沒帶司機。完全是單槍匹馬過來的。
胡進這樣做,其實是違反了組織紀律的。至少,他得帶個秘書在身邊照顧生活嘛。
許一山一進門便責怪他道:「老胡,以後你少拉單線私自一個人亂跑。這是不安全的。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辦?」
胡進不屑地笑,道:「老許,你先別說我。你也是有秘書的人,你什麼時候帶著秘書到處跑了?」他說完,輕輕嘆了口氣,「老許,我跟你說句真心話吧,我有個感覺,我好像活在別人的監視里一樣。別拿我是書記這句話來做擋箭牌。說真的,從來衡岳市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一直有這個感覺。仿佛身後總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
許一山樂了,道:「這是你心裡有鬼吧?光明正大,你怕什麼監視?再說,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監視市委書記?」
胡進搖搖頭道:「你啊,這樂觀的心態永遠也改不了。老許,你的世界是沒有邪惡的,對不對?每個人都是善良的,對不對?」
許一山想了想道:「事實上,人都是善良的。只是有些人沒有抵抗得了生活的誘惑,人生態度發生了扭曲。不過,那都是極少數,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不,偏偏就是那麼極少數的人,能將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黑暗。」
許一山沒反駁他。在內心深處,他還是認可胡進的這種說法。如果正義不勇敢地主動與邪惡作鬥爭,這個世界終將會被邪惡統治。
並非邪惡的力量要大過正義。而是邪惡之所以為邪惡,就是因為邪惡能將白的說成黑的,而且還不許爭辯。
「好了,不談人生這麼複雜的東西了。」胡進笑了笑道:「我們現在開始進入正題。老許,我問你,如果我想坐上融城黨工委書記的位子,我要怎麼做?」
「不用做什麼吧?」許一山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已經把思想都匯報給了王書記。王書記也很欣賞你,你接下來等好消息就是了呀。」
胡進搖了搖頭,心情變得很沉重,道:「我覺得沒那麼容易。」
許一山笑了笑道:「你還擔心什麼?」
胡進想了想,猶豫著道:「老許,你沒說真話。如果你還當我是兄弟,你就給我指一條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