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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山送走蘇麗,心裡放心了許多。
他沒與蘇麗一道走,而是掉轉車頭回烏雞村,是因為他感覺老頭有話想對自己說,卻像擔心什麼似的不敢開口。他要找個機會接近他,從他哪裡套取烏雞村的一些真實情況。
回到烏雞村,遠遠看到車邊圍著一堆人。村民看見許一山又折轉回來了,他們二話不說,一鬨而散。
到了車邊,許一山才發現老頭身上的衣服都被人扯爛了,脖子上臉上也有被抓過的血痕。一條手臂被什麼砸得青紫一片。
許一山停好電動車,趕緊關切地問:「這是怎麼了?」
老頭看著走遠的村民背影,恨恨道:「既然你們欺辱我到頭上來了,你們別怪我說出去。」
原來,村民看到許一山走了。幾個人便竄出來要將車子的四個輪胎拆走。
老頭不讓,說許一山欠著他的錢。他錢沒拿到手,誰也不能動許一山的車子。
雙方爭吵幾句後就動起了手。村民人多勢眾,當即將老頭壓在引擎蓋上狠狠地揍了一頓。正準備將老頭扔到一邊時,發現許一山又掉頭回來了,於是他們才一鬨而散。
老頭啞了嗓子,帶著哭腔道:「幹部,我什麼都給你說了吧。他們欺辱我老頭子孤家寡人,好啊,反正我一個人了,我還怕你們不成。」
許一山安慰他道:「老伯,要不先去看看醫生?」
老頭倔強道:「不用,他們還打不死我。」
他一邊說,一邊去撫摸被打得青紫的手臂,不知是痛還是傷心,兩道渾濁的老淚從他眼眶裡傾瀉而下。
原來老頭也是有妻兒的。兒子原來跟著周文武,是周文武身邊一個得力助手。兩年前,老頭突然接到周文武的電話,讓他立即去工地,他兒子從十層樓高的腳手架上掉下來,摔死了。
兒子生前是在幫周文武看工地,經常上去腳手架也是事實。怎麼就突然摔下來了呢?
夫妻倆趕到工地,看到兒子渾身血肉迷糊躺在一堆爛磚頭中,妻子當場就瘋了。
老頭抱著兒子屍體大哭,猛然發現兒子肚子上有一個血窟窿,不像是摔出來,便生了懷疑。正想打算問問周文武是怎麼回事,卻被周文武安排人將屍首從他懷裡奪去,直接拉到火葬場,一把火燒了。
事後,周文武解釋說,老頭兒子那天上腳手架檢查施工,沒踩穩掉了下去。作為他公司的一名員工,他深表歉意,同時一次性賠了老頭五萬塊錢。
心生疑惑的老頭去報警,卻不被受理。老頭不服,想要鬧,被公安警告,再胡鬧就把他關起來。
失去兒子的老頭就像天塌了一樣,整天失魂落魄。他妻子瘋了後,每天到處亂走,看到年輕的男子就衝上去叫兒子,嚇得沒人敢靠近她。
第二年,有人在菜地的糞水池裡發現他妻子的屍體。他的瘋婆娘瘋瘋癲癲的跌進糞水池淹死了。
兩年不到,妻子、兒子相繼離世,讓老頭的精神防線徹底崩塌。按他現在的說法,他現在就只剩下一口氣。他要把這口氣留著,親眼看到害死他兒子和妻子的人遭到報應。
許一山聽他講完身世,就像聽天書一樣,狐疑地問:「您老叫什麼?今年多大了?」
老頭這才告訴許一山,他也姓周,叫周不全。與周文武是共祠堂的人。按輩分算,周文武還是他的子侄輩。
周不全種了一輩子的菜,起早貪黑去城裡買菜。兒子周清,大學沒考上在村里混,被周文武看中,叫去身邊給他做事,每月能拿五千塊錢。
周不全打死都不承認兒子周清是遭遇意外身故的。他懷疑兒子是被人害死的,被人故意設計成掉落的事故。可是他沒有證據啊,兒子當天就被周文武拉去火化了。可是兒子肚子上的那個血窟窿,就像一道傷疤一樣,永遠印在他的心坎上。
許一山試探問:「老周,你口口聲聲說,你兒子是被人害死的。我就想不通了,好好地,誰會害死你兒子?」
周不全急得要跳起來,他壓低聲道:「幹部,我看你這人的面相正直,不像其他幹部,一來都與周文武稱兄道弟。我相信你是一個願意給我伸冤的人。如果你和其他幹部一樣,算我瞎了眼。」
許一山尷尬道:「老周,你憑啥說我會幫你伸冤?」
周不全深深嘆口氣,「我活了六十多年,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啊。」
這句話讓許一山內心受到了震撼。過去在洪山鎮時,孫武也說過類似的話。但孫武最終是以辭職的代價從體制內出來。如果孫武不是陰差陽錯與嚴華攀上了親人關係,孫武今天的景況未必能好到哪裡去。
他小心問:「老周,你到底懷疑誰害了你兒子?」
周不全咬著牙道:「還有誰?不就是他周文武嗎?幹部,你不要看周文武人前人五人六的,這個人壞得狠。我聽我兒子說過,他還逼著我兒子給他去賣一個叫什麼因的。我兒子說,賣哪東西是要掉腦袋的,所以沒答應他。我想過了,肯定周文武懷恨在心,弄死了我兒子。」
許一山聽得心驚不已,嚇他道:「你就不怕我把這些話都告訴周文武?」
周不全老頭悽然搖頭,「幹部,你不用嚇我。我曉得你不會。若是你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會把這些話都告訴你。」
周不全堅持要許一山騎電動車回去。車留在這裡他會守護,誰都不可能動一下車。
許一山感到周文武說安排人和車來接他完全是忽悠他的,便答應了周不全的要求。叮囑他注意安全,如果真有人來拆車胎,就讓哪些人去拆。
他笑著告訴周不全,「如果他們膽敢那樣做,那就是明搶了。法制社會,給他們三個膽,他們也不敢亂來。」
許一山再次騎了電動車要走的時候,突然聽到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
周文武別墅的管家小夢帶著兩個人,正往他這邊過來。
小夢抱歉地解釋,她今天把手機忘在房間沒帶在身上,上午她一直忙著接待市里來的領導,所以沒有接到周總的電話。
等她發現未接電話之後,趕緊打過去才知道許一山的車胎被扎走不了了,她這才帶著人匆匆趕過來接他。
「許幹部,走,先去別墅休息一下。」小夢不由分說,拉著許一山的胳膊就要走。
許一山推辭道:「算了,別墅就不去了。你要方便,安排一台車送我回去就很好了。」
小夢笑眯眯道:「許幹部難道不想知道我今天接待的是哪位領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