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打開房門,對電話那頭的岑柏鶴道:「我已經進家門了。」
換上舒適的拖鞋,他把自己整個人都扔到了柔軟的沙發上,然後躺著就再也不想動彈:「剛才電梯裡有別人,其他的話我不方便說。你最近除了胃口變好以外,睡眠情況有改善嗎?」
據他所知,像岑柏鶴這種體質對的人,睡眠質量應該不到哪去。
岑柏鶴眯眼看著夕陽餘暉開始漸漸變得暗淡,嘴角再度彎了起來:「我最近幾天都沒有再失眠過。」只有經歷過失眠痛苦的人,才知道香甜地睡一覺有多麼難得。
他沒有跟祁晏說過自己有失眠的症狀,但是對方仿佛什麼都知道,還主動詢問,言談間也不用顧忌與小心翼翼。
這就是朋友之間的相處方式?
&就好,」祁晏放下心來,「這兩天我給你畫一道安神符,你壓在枕頭下面,對你睡眠也會有幫助。」
&明天我過來找你。」岑柏鶴想到自己還沒有去過祁晏的家,心裡對明天的見面有了些小期待。
&祁晏伸出手臂,在茶几上夠了一塊餅乾,準備扔進嘴裡時,想起自己還在跟岑柏鶴通電話,又把餅乾放了回去。
&我們明天見。」岑柏鶴掛斷電話,對著黯下去的手機屏幕無奈一笑。
站在樓下的岑大哥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他家弟弟竟然跟人通了十幾分鐘的電話,還不是與工作相關的,這簡直讓他這個哥哥感到十分的意外。
&鶴,」岑大哥朝弟弟揮手,「下來吃晚飯了。」
最近幾天柏鶴胃口格外好,連家庭醫生都說他的身體在慢慢好轉,於是他們全家上下都跟著高興起來。恨不得柏鶴胃口永遠這麼好下去,長命百歲,家裡人也就放心了。
岑柏鶴這才發現大哥在樓下,他朝岑大哥點了點頭,把手機請放在床頭後,才往樓下走去。
岑家今天的晚餐非常豐盛,因為在外省任職的岑三哥一家調職了回京,所以特別辦了一桌家宴。夫妻二人看到胃口向來很差的么弟竟然吃了不少的飯菜,終於相信大哥「小弟身體好了很多」的說法了。
晚飯後,岑三哥滿臉喜色地找到岑秋生,「爸,柏鶴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這次他去的是哪家醫院,效果竟然這麼好?」
岑秋生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三兒子的問題。他記得很清楚,兒子從醫院出來那天,氣色還非常難看。但從祖宅回來以後,就突然有所好轉,前幾天穿著一身半濕的衣服回家後,變化就更大了,簡直就像是……就像是有人給他逆天改命了一般。
想到這,他眼皮微微輕顫。作為一名父親,他非常疼愛自己的孩子,但是逆天改命這種方法實在是害人不淺。他曾經一度心動過,可是實在做不出這種傷害眾多人,只為了自己孩子續不知道多久性命的行為,這個心思也就放下了。
醫院沒有辦法,請來的大師也沒有辦法,就在他已經放棄希望後,柏鶴的身體卻突然開始轉變,這難道真是老天不忍見他白髮人送黑髮人,才讓柏鶴身體健康了起來?
&麼了?」岑三哥見他爸的臉色不太對,大哥也坐在旁邊沉默不言,「難道這跟醫院無關?」
他突然想起前段時間二姐跟他提過,老爸請了幾位大師去祖宅看風水,他心裡雖然不信這些,但是也沒有反對。或許在他內心裡,也希望有奇蹟在柏鶴身上發生,才會拋棄一直以來的唯物主義,對他爸所做的一切視而不見。
&谷,我記得看祖宅那天,是你全程陪著祁大師,」岑秋生突然道,「當時那位祁大師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
他對其他四位大師了解得比較多,他們說沒有辦法解決那就肯定是沒有別的辦法。唯一讓他了解得不太透徹地就是祁大師,這位祁大師人雖然年輕,但是在他看來卻不像是普通人,因為對方的眼神太亮,亮得連他都不敢與對方直視太久。
&像也沒什麼特別的舉動,那天我陪他到山上看了祖宅後面的山脈走勢後,他就下來了,」岑大哥也就是岑長谷搖了搖頭,隨即他又補充道,「不過我們準備下山的時候,遇到了柏鶴,祁大師讓……讓柏鶴伸出了手。」
&鶴他同意了?」岑秋生有些意外,他記得小兒子對這些風水之說並不感冒,所以他當時請大師去看祖宅還有意瞞著他。哪知道陰差陽錯,那天柏鶴剛好從醫院趕了回來。
岑大哥點頭:「柏鶴對祁大師的態度溫和有禮,我沒看出他有什麼排斥感。」
&大師是誰?」岑三哥半信半疑的看著岑秋生,「爸,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是這位祁大師治好了柏鶴?」
他雖然不信風水,也知道帝都有哪些出名的風水大師,這位祁大師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他壓根就沒聽說過。
岑秋生沉默良久:「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如果這位祁大師真有辦法,為什麼他開口詢問時,祁大師與其他幾位大師的說法一樣?可如果不是他,還能是誰?
但如果是祁大師,對方用的是什麼方法替柏鶴改命?他活了這麼多年,所見所聞的逆天改命之法,沒有一個是不用傷及無辜的。
&
岑秋生擺了擺手:「這事我也不清楚,找個時間我去問問柏鶴。」身為父親,他希望兒子長命百歲。可是身為岑家的家主,他又希望兒子健康的身體沒有建立在別人的傷亡上。
岑大哥與岑三哥兄弟二人見父親面露疲態,起身離開父親的房間,讓他好好休息。
&哥、三哥,」岑柏鶴走出房間,見兩個哥哥站在父親房門口,「這麼晚了,你們還不睡覺?」
&剛回來,就想跟爸還有大哥多聊一聊,」岑三哥走到岑柏鶴面前,溫和的眼神裡帶著擔心,「又失眠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眼神不大好,柏鶴的臉上好像長了點肉。
&最近我睡得很好,」岑柏鶴對兩位哥哥不自在的表情視而不見,「我喝杯水就會,你們也不要熬夜太久。」
&岑三哥看著弟弟的背影,補上了一句,「睡前不要喝太多水。」
&
樓梯下傳來弟弟不咸不淡的應和,岑三哥轉頭看向大哥,「哥,柏鶴的性子太冷,我總覺得年輕人還是要鬧騰一些比較好。」
岑大哥聳了聳肩:「要不你去勸勸他?」反正這個弟弟從小就這樣,他已經不再試圖去改變他了。
岑三哥:……
林玉覺得自己最近身體雖然不太好,但是眼睛的運氣還不錯,早上出去跑個步回來,都能遇到難得一見的極品大美男。
有一種男人,就算身上穿著保守的白襯衫與西裝褲,也都會變成行走的荷爾蒙。
比如她眼前的這個,雖然每顆扣子都一絲不苟的扣好,頭髮也打理得整整齊齊,但是卻給人一種禁慾的性感。略顯蒼白的臉色,舉手投足間的優雅,簡直就是模範版優雅貴公子。
她看到極品美男身後的壯男按了樓層7,而他自己拎著一袋子早餐,氣質斐然的站在那,讓她有種自己不是站在電梯裡,而是站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裡的錯覺。
&位小姐,請問你到哪?」壯男聲音有些粗獷,但是非常禮貌。
林玉沒好意思讓他幫自己按,紅著臉按了自己的樓層數。不知道為什麼,她莫名有種直覺,這個極品美男就是去找七樓那個萌帥哥的。也許昨天萌帥哥困在電梯裡時,與萌帥哥一直保持手機通話的好基友也是他。
意識到自己竟然在腦補三次元真人,林玉捏了捏臉,讓自己清醒一點,不能做這麼掉節操的事情。電梯很快在六樓停下,林玉走出電梯後,還不舍的往後看了一眼,只可惜極品美男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簡直就是大寫的冷漠。
祁晏被敲門聲吵醒後,第一個反應是老三又來蹭早飯了。可是當他從床上爬起來,看到門口涌動著的紫氣時,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岑柏鶴站在門口打量了一下祁晏家的大門,門上貼著春聯,春聯以簡單的紅紙為底,上面的字是手寫體,而非印刷品。但是不管怎麼看,這都不像是「大師」居住的地方,更像是普通的民居。
就在這時,大門打開了,穿著睡衣頂著一頭捲髮的祁晏睡眼朦朧站在門口,對他露出大大的笑臉:「早安。」
&看到祁晏這個笑臉,岑柏鶴覺得自己心情瞬間好了很多,「我打擾到你休息了?」
&平時我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起床,」祁晏把岑柏鶴買好的早餐放到桌上,彎腰從鞋櫃裡找出兩雙拖鞋,「你們先隨便坐,我去洗個臉。」
岑柏鶴失笑,換好拖鞋後,開始擺弄他親自帶來的早餐。保鏢見他把碗筷擺來擺去,動作生疏,覺得自己有些看不下去,「五少,這種事交給我來做就好。」
&用。」岑柏鶴擺好筷子,看著桌上擺好的早餐,頗有滿足感。
保鏢暗自在心裡嘀咕,五少平時哪做過這些,現在自己擺弄個早餐,也能稀罕成這樣。
祁晏洗完臉刷好牙出來,見岑柏鶴已經把早餐擺好了,噴香的玉米粥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他走到岑柏鶴身邊坐下,笑眯眯道:「來就來,哪用得著特意買早餐來。」
嘴裡雖然這麼說著,手卻已經很誠實地動起筷子來。
岑柏鶴看著祁晏吃得眉眼彎彎的模樣,唇角也染上了點點暖意。
原來真心為朋友付出,會讓人心情如此地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