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皇宮夜宴如期舉行,慶帝攜文武百官宴請元蒙使團,慶祝兩國建交。
白天的時候,侯公公帶葉流雲入宮面聖,誰也不知道葉流雲和慶帝說了什麼,反正殿外伺候的太監,只感覺宮殿震了兩下子,很快又恢復平靜。
葉流雲走後,慶帝對侯公公發了一通脾氣,然後把葉重招進宮,很快宮裡就下了聖旨,封葉重為京都守備,兼任樞密院最高長官,替代原本秦業的位置。
葉重接到聖旨時,腿肚子都在打顫,因為他發現慶帝臉色陰沉的可怕,雖然升了他的官,可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慶帝讓葉重拿著聖旨,立刻出宮,接管京都守衛軍,夜宴都不讓他參加。
葉重不敢耽誤,只能急忙奔赴軍營。
下午的時候,范建和范閒一起離開范府,父子二人同坐一輛馬車去皇宮赴宴,范青為其駕車。
馬車到皇宮外就停下來,按照規矩,所有入宮的人都要經過嚴格搜查,甚至要檢查臉部有沒有易容。
范建讓范青先行回府,等兩個時辰後再來接他們。
范青駕著馬車離去後,拐了兩個彎就把馬車轉到一條小巷子,直接進入一戶人家後院。
院子裡十三翼的鐵鼠正等著他。
鐵鼠將馬送去馬廄,然後和范青一起面見王剛。
王剛拿出兩套太監服侍,交給鐵鼠和范青,王剛和范青都會易容,幫鐵鼠稍微化妝,改頭換面也簡單。
三人化妝成太監,偷偷潛入皇宮,燕小乙接到李雲睿命令,接應他們,避過檢查。
燕小乙看到王剛時,偷偷和他說了一句:「長公主讓我告訴你,白天葉流雲入宮,出手為洪四癢療傷。」
王剛笑道:「我留著洪四癢不殺,就是為了拖住葉流雲。」
燕小乙深深看了王剛一眼,對其心機非常顧忌。
「葉流雲一個時辰內,都不會妨礙你。」
王剛點頭道:「你讓長公主放心,今夜范閒必死無疑。」
「長公主只讓我幫你們進來,至於怎麼出去,我也沒辦法。」燕小乙說道。
王剛點頭道:「燕統領放心,我們自有離去的辦法,畢竟不是第一次,皇宮的路我熟。」
燕小乙冷哼一聲,親自把王剛三人帶入宴會會場,充當伺候的太監。
王剛與鐵鼠和百顏互換一個眼神,然後就若無其事的做著自己的事。
他已經看到了范建和范閒父子,並且親自為其倒了一杯茶水,兩人都沒看出破綻。
元蒙使團的人還沒到,慶帝也沒出現,宴會自然還沒開始,慶國大臣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只有范建和范閒這邊冷冷清清,好像誰也不待見。
林相很快走入大殿,很多大臣圍過去見禮,與范建這邊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語。
范閒打趣范建道:「父親,你在朝為官二十載,也沒幾個朋友嘛!」
范建咳嗽一聲道:「當官是為百姓謀福,不是交朋友,今夜宴會,長公主邀請了北齊文壇大家莊墨韓,此人被譽為天下文宗。」
「莊墨韓?不認識!」范閒奇怪道:「他是誰?」
范建說道:「莊墨韓是天下讀書人的榜樣,文壇地位極高,你那首《登高》,他也看過。」
范閒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了。
「《登高》是杜先生所做,不是我的。」范閒謙虛道。
范閒當日為了應付詩會,只能寫一首杜甫的《登高》,打臉郭保坤,沒想到這首詩不愧被譽為唐詩七律第一,哪怕在這個世界,一經出世,不同凡響,讓范閒名聲大噪。
剛剛入宮時,不少文官見到他,都想討教詩文,被范閒婉言拒絕。
他懂個屁的詩文,剽竊幾首詩還行,真和那些文壇大家交流,立刻露餡。
好在范建幫他擋了不少人。
范閒又坐了一會,然後就看到禮部尚書之子郭保坤,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自己面前。
「范閒,今日夜宴,你就會原形畢露,你欺世盜名的行為,必會遺臭萬年。」
范閒一頭霧水,不知道郭保坤發什麼瘋。
「小郭大人,郭尚書有事找您。」王剛這時走過來,對郭保坤說道。
「父親找我什麼事?」郭保坤奇怪道:「他不是忙著接待元蒙使團嗎?」
「郭尚書只是讓奴才來通知小郭大人,沒交代其他事?」
郭保坤又得意的看了范閒一眼,說道:「范閒,你就等著吧!」
說完,郭保坤得意的與王剛出殿。
「這人有病吧!」范閒無語道。
范建冷哼道:「還不是你惹出來的禍。」
范閒剛來京都時,與郭保坤鬧了點矛盾,看不慣他仗勢欺人,出手幫了一把平民老百姓,結果兩人就結下樑子。
後來范閒為了教訓郭保坤,還特意和滕梓荊一起套郭保坤麻袋,把他打一頓出氣。
事後兩人對薄公堂,范閒占了上風,贏得官司。
可以說,自從郭保坤和范閒結怨以來,他就沒占過半點便宜,毒打倒是挨的挺多。
所以范閒也沒太把他當回事。
郭保坤和王剛走出大殿,朝著無人的偏殿而去,王剛在前面帶路,郭保坤在後面跟著,對於兩人越走越偏,周圍漸漸無人,是一點都沒察覺不對。
王剛走到一處犄角旮旯,前面都沒了路,郭保坤才大大咧咧道:「你這小太監是不是迷路了?」
「郭大人,我們到了。」王剛轉頭笑道。
郭保坤一愣,不解道:「什麼到了,前面都沒路。」
王剛雙眼精光一閃,下一刻郭保坤就感覺天旋地轉,身子一軟,朝王剛跪了下來。
「好好睡一覺吧!」王剛扶住郭保坤,將他全身衣服扒下來套自己身上。
郭保坤赤條條的被王剛扔到皇宮排水溝里,他在自己臉上一摸,就變成了郭保坤樣子,然後旁若無人向後宮走去。
宴會在皇宮前殿舉行,因為最近京都實在不太平,昨日才混進刺客,傷了洪四癢。
燕小乙為了保護慶帝,將大部分護衛調到前面,後宮的防衛力量難免弱一些。
其實李雲睿和燕小乙的想法是,王剛殺死范閒後,就卸磨殺驢,調集全部力量截殺暗河殺手,絕不讓王剛離開皇宮。
以至於後宮防禦空虛,王剛的輕功,很容易就潛入進去。
他拿出百顏早前給他的地圖,直接朝太后寢宮而去。
因為洪四癢被王剛打殘,太后寢宮除了一班侍衛,再無高手守護。
王剛大搖大擺走入寢宮,但凡看到他的人,全都像點了穴一般呆立原地,所以也沒人阻止他。
哐當。
王剛一掌將太后寢宮的大門推開,大步一跨就走了進去。
「什麼人。」寢宮內的宮女,看到王剛後驚聲尖叫。
下一刻,叫聲戛然而止,王剛直接走到一個老婦人面前。
老婦人一頭白髮,滿臉皺紋,身材臃腫,也難掩一身貴氣,看到王剛後,沒有顯得驚慌失措。
「你是何人?為何闖宮,殿外的侍衛都死了嗎?」
王剛哈哈一笑,雙手抱拳道:「下臣郭保坤,奉太子之命,向太后討要一件東西。」
太后老眼中透露一絲精明,說道:「郭保坤?是郭攸之的兒子嗎?」
「太后雖在後宮,卻對前朝之事了如指掌,下官佩服。」王剛笑呵呵道。
「太子到底要什麼東西?」太后問道。
王剛看了眼寢宮內的大床,說道:「太子想要葉輕眉的遺物。」
原本一直淡定的太后,聽到葉輕眉的名字,頓時臉色一變。
「太子怎麼知道的。」太后顫抖道。
王剛笑道:「太后只要把那東西交出來,下臣馬上離開。」
太后一沉,輕哼道:「哀家要是不給,太子又敢如何!」
王剛嘴角一翹,說道:「太后不給,下臣只能自己取了,若是衝撞了太后,還請恕罪。」
說罷,王剛直接朝太后的鳳床枕頭而去。
太后慌亂跑到床前,擋住王剛,但王剛卻一點沒尊老愛幼,一把推開太后,也不管對方七老八十的年紀。
「啊!」太后慘叫一聲,直接撲倒在地,老骨頭都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王剛直接拿走太后枕頭底下,藏著的一把鑰匙。
「不能拿走。」太后氣若遊絲的叫道。
王剛停住腳步,慢慢又走到太后身邊蹲下。
「太后,你又何苦自討苦吃呢!」
太后抓住王剛的褲腿,掙扎道:「你絕不是太子的人!」
王剛呵呵一笑,說道:「太后真聰明,我不僅不是太子的人,我還不是郭保坤。」
「你到底是誰?」太后死死盯著王剛,叫道。
王剛用手在臉上一抹,骨骼變化間,又恢復了本來面目。
「我叫王剛,一出生就頂著葉輕眉之子的身份,遭到你們追殺,現在你們還債的時候到了。」
太后呆若木雞,王剛卻一指頭點在她的眉間。
「一路走好,很快會有其他人來陪你。」王剛冷哼一聲,站起來就往宮外走。
太后一直瞪著眼睛,痴痴傻傻的看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