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安並不是真的睡著,所以他能聽見電擊女的聲音,而聲音是通過耳膜震動,然後傳遞到大腦的,所以他在意識之海也能聽見電擊女的聲音。
他要出去,也就一個念頭的事,畢竟在這個時候閉著眼睛完全沒反應是很不禮貌的,也會顯得很不正常。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居然猶豫了,在出去與不出去之間無法決斷。
大惰隨身爐里傳出了他自己的聲音:「你看,這不是很明顯嗎,在你的潛意識裡你其實是喜歡的,是想那樣的。」
李子安說道:「你別亂說,我跟電擊女只是很正常的同志關係,就算再往下發展,那也是同志加朋友的關係。我想那樣,我想哪樣啊,我是一個很乾脆的人,可你看看你,說個話都吞吞吐吐,你倒是說出來啊。」
啪啪!
大惰隨身爐里傳出了一個拍巴掌的聲音。
李子安微微愣了一下。
這是什麼回答?
「你覺得是我在搗亂,所以進來找我,想要跟我聊聊,讓我閉上嘴巴,對不對?」自言自語。
李子安說道:「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啊,你把問題的根源都弄錯了。」一聲嘆息。
李子安說道:「我哪裡弄錯了?大惰隨身爐就是你的神元,我來這裡找你就是要跟你攤牌,以後你跟我老實一點,我不允許你無緣無故冒出了搗亂。」
「那你把大惰隨身爐從你的腦子裡挖出去,再把聖元從你的身體裡清理出去,你回月牙村種地去。」自言自語。
李子安:「……」
自言自語:「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我說你弄錯了問題的根源,你卻還不承認。」
「那你說問題的根源是什麼?」李子安問。
自言自語:「問題的根源是你不承認我,可我就是你,你不承認我,那不就等於是否定你自己嗎?你這樣說覺得是我在跟你搗亂,你是在否定你自己,你自己會承認嗎?」
這話有點繞,可是李子安卻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是啊,在混亂之星實現浴火重生之前,他其實是抗拒煉奴回歸的。當時是一番掙扎,好不容易才接受這個事實,接受前世大聖歸來。這只是當時的情況,他實現涅槃之後,他又開始排斥前世了,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排斥的心理也越來越嚴重。
煉奴說的沒錯,他就是他,他排斥的其實不是他,而是他自己。
這話看著就能把人的頭繞暈,可卻是他現在的真實情況。
他拒絕接受前世,可他又無法與前世隔離,這就跟一個人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一樣,父母跟自己的關係是一出生就註定的,無法改變。煉奴雖然不是他的父母,卻是他的前世,沒有前世哪來今生?他和煉奴本來就是一個人,只是因為不同的成長經歷,塑造了兩個不同的意識,這兩個意識在融合,可他卻排斥,精神肯定會出問題!
這跟精神分裂症的患者的情況很相似,精神分裂症患者想像自己是另外一個人,不斷地去想,最終塑造出了一個新的人格,然後兩個人格在身體裡打架,誰都想幹掉對方,痛苦不堪。可問題是,不管是哪個人格都是自己,自己幹掉自己,那可能嗎?
隨著梳理,李子安漸漸懂了,遮掩心靈的迷霧也越來越薄了,有一種看到陽光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腦海之中又傳來了電擊女的聲音:「你閉著眼睛一動不動是什麼意思?你不會是害羞吧?」
大師當然不是,他想出去解釋一下,可是又不想中斷這次思考,好不容易才獲得的靈感,見到了解決問題的陽光,他哪裡肯輕易放棄。
卻就是這一猶豫,他的腦海之中又傳來了電擊女的聲音:「好吧,我確定了,你就是那種得了便宜還想裝純的不要臉的男人,我成全你!」
大師忽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正要出去,大惰隨身爐之中卻又冒出了一個聲音:「你剛剛想明白了一些問題,你這是要放棄嗎?」
這自言自語的聲音剛剛落定,意識之海突然一下震動,攪起了驚濤駭浪。所有的神經都繃緊了,全大腦的細胞都活躍了起來,那海浪是一浪接著一浪。緊接著,無數的電花在意識之海中閃現,就像是海里的魚,活蹦亂跳蹦出海面,一頭扎進去大海里,又一頭跳出海面,進進出出,意志堅強地追求自由,追求生命的真諦。
大師這邊是兩個頭一個大了,而且是越來越大。
現在這種情況,出去也是枉然了。
這事跟飯店裡吃東西一樣,你點了人家店裡最貴最好吃的菜吃了,然後嘗一口說不吃了,還想不付錢,那能行嗎?
意識之海里電花越來越多,海浪翻湧,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勃勃生機。
李子安嘆了一口氣:「這都是你害的。」
「呵呵,你又賴在我身上,你的腦子剛才還很好用,現在又糊塗了,你的智商銳減了。」自言自語。
「我糊塗,我智商銳減,那不等於是你糊塗,你智商銳減嗎?」李子安說。
「對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這就是問題的根源,你排斥我,你就等於是否定你自己,你接受我,那就等於是你接受了你自己。」自言自語。
「哈哈哈!」李子安笑了。
「哈哈哈!」大惰隨身爐里也傳出了笑聲。
人做了錯事,有一種本能的反應就是否認,而否認是人性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這事雖然不是做錯了事然後否認,但大師的的確確是犯了人性上的錯誤。現在他明白自己什麼地方錯了,他只需要坦然面對錯誤,那就能解決問題。
「來吧,我們擁抱一下,結束這個錯誤。」李子安張開了雙臂。
「你還真是矯情,好吧,我們擁抱一下。」自言自語。
李子安與那個青煙構成的模糊的身影擁抱在了一起,也是很奇怪的事情,青煙與他完全融為了一體,不在出來。
也就在那一剎那間,意識之海中突然掀起了海嘯,海浪排山倒海一般橫衝直撞。隨後,一朵煙花飛射上天,在空中噗一聲炸開了,化作億萬閃亮的光點照亮黑暗的深空。
綻放了,好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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