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草無言,牽著鄒洛妃的手,朝著山階,走向山廊。
宋文書冷眼旁觀,十萬塊錢已經被劃入了第三方監管的賬戶凍結,價值五六十萬的駿馬轎跑又在他們手上,他根本無所謂鄒洛妃去哪,怎麼也跑不了不是?
妙曼的超短裙女郎扭動著嬌軀來到兩輛車前,在陣陣口哨聲中,伸手穿過自己短的幾乎一彎腰就會露出內褲的短裙里,兩指捏著綁帶,一鬆手解下了綁帶式的白色蕾絲丁字褲,在轟鳴的引擎所帶起的熱血中,嬌笑著揚手拋出,兩輛車隨即如低沉的鋼鐵猛獸沖向茫茫山野。
滾滾氣流讓山風都帶起了熱浪。
只是一個起跑,駿馬與轎跑之間的差異就讓他們產生了整整一個車身的距離,並且在隨後的五秒內,這個距離被不斷拉長,終於兩輛車在起點的百米直道上,就被拉出了不可逾越的距離。
噓聲滾滾。
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出,這場比賽毫無懸念,甚至是碾壓的勝利,哪怕想放水都不可能。
怎麼回事?
車子也沒玄機?
宋文書疑心更重了,他是老江湖,一聽引擎就能看出這輛駿馬轎跑雖然經過了改裝,但是根本沒有達到燒錢的地步,用來賽車更是貽笑大方。
那鄒洛妃,到底布著什麼局?
這女人想幹嘛?
宋文書不由自主握住了手指上所帶著的碩大的藍寶石,捏著戒圈來迴轉動。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
山廊上空無一人,鄒洛妃雙手撐著欄杆,半彎身俯瞰著起點上的騷亂,寧小草站在她身後,左手有意的從鄒洛妃腰後伸出,虛抱著她,有些擔心這個欄杆會突然斷掉,鄒洛妃突然摔下去。
這個動作很曖昧,但也很暖人心,它讓鄒洛妃無由凝視著看似大不敬的手掌,臉上浮現出溫暖的笑容:「你是把姐當孩子了嗎?」
「小心點沒錯。」
寧小草憨笑著道。
鄒洛妃風情萬種的用一種明亮的眼神看著他,忽然伸手握住寧小草虛抱腰前的手掌,輕輕按在了自己腰袢。
寧小草呼吸一頓。
「那我今天晚上就當一次小孩好了。」鄒洛妃感受到了腰上的手掌主人的那份僵硬,但她沒有去點破,甚至沒看,因為她自己也很緊張,一種怪異的情愫讓她覺得整個人都飄飄然。
腰肢很細,很柔,很軟,甚至可以感受到什麼叫柔情似水。
但寧小草沒有迷茫,也沒有過分,只是用力勾住鄒洛妃的腰,循規蹈矩的站在鄒洛妃身旁,兩人遠看,像是一對勾肩搭背的情侶。
「噗嗤。」
鄒洛妃不知道在笑什麼。
山廊下,千姿百媚的短裙女郎在自己裙里解下了白色蕾絲內褲,兩輛車的遠光燈都打在她一人身上,被風揚起,被手掀起的春光,白花花的肉體,白的驚心動魄,遮掩住了唯一的一抹黑色。
隨後是白色蕾絲內褲高揚,兩輛賽車同時如鋼鐵猛獸衝出賽道,並排經過了可以說身無寸縷的嬌媚女郎,上升氣流如願以償掀起了人們想看的畫面,尖叫連連。
百米內,一流車手的超跑就徹底甩開了二流車手駕駛著的駿馬轎跑,噓聲滾滾。
鄒洛妃毫不在意,事實上這件事本身就沒有意義,是鄒洛妃一意孤行。
寧小草至今沒想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小草,你看她。」
兩輛賽車的結果,毫無懸念,也就沒有人去關心,鄒洛妃指著起點的大燈下,那位放浪形骸的賽車女郎被一群小伙圍著,上下其手,遠遠的都能看到真空的臀與腿根,那隻手也在那片地方流連忘返。賽車女郎沒有半點不適,反而用力將自己微顫的胸貼了上去。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就得想明白,年輕,美貌,姿色,才是她們最大的本錢,以及依仗。但是濫用,就不值錢了。所以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應該聰明,要懂得什麼是人不如新,要善於潔身自好,從市場經濟來說,限量版的東西,其價值,總是高過大眾貨。對於男人來說,女人也是同樣。」
鄒洛妃指著在男人群中被肆意上下其手的賽車女郎道:「很世俗的道理,甚至是功利。但人,尤其是女人,總得善於投資,像她這樣的女人,已經沒有什麼價值,腦子也不夠聰明,嫁不了什麼豪門,頂多不過是那些公子裡的玩物,甚至連當玩物都會被嫌髒。
然而有些女人,我是指那些聰明的,善於投資的女人,她們是很複雜的動物,一手握著現實,一手握著人性,我見過不少這樣的女人,容貌出眾,心性如水,但偏偏想不明白。明明已經遇到了官商二代,一轉眼就能嫁入她們眼中的豪門,偏偏喜歡上了名牌大學畢業,一畢業就進入所謂百強企業就職,工作再忙也會堅持健身乃至充電學習,可謂是努力攀爬的那些窮小子,自喻為伯樂相中了千里馬,天之驕女投中了潛力股,覺得這樣的伴侶才有愛情,自己這樣付出,以後才有回報。你覺得是這個理嗎?」
「肯定不是了。」寧小草學著鄒洛妃的樣子半倚著欄杆,不知為何話題突然就變的如此沉重,但寧小草毫無不適:「人各有命,爬不上就是爬不上。前輩先人幾十年乃至百年經營下來的結果,又豈是努力二字就能擺平的。還得論資格,沒資格就是沒資格,怎麼樣也上不去。所以姐,你說的那些女人,無一例外,都投資失敗了。即便僥倖成功,男人,即便到死,也是喜歡新鮮的小姑娘,所以婚後的愛情,肯定得起波瀾。」
「臭小子,你到是想的明白。」鄒洛妃想說的台詞被寧小草搶了,不過她沒有不悅,反而發自心底覺得開心,至少,某些擔心可以少一些。畢竟這個道理,孫宏琛用了二十餘年才想明白:「以後別信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不值當。愛情這東西,也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在姐看來,一切都有價值,都有目的,除非她能證明,自己對你,是真正意義上的一見鍾情並且死心塌地,否則,這人啊,就是有限的價值,你得學會怎麼辨別,怎麼選擇,得多問一聲值不值,多想一想以後會不會後悔。姐不贊同婚外戀,所以結婚,得慎重。」
「姐,你也是漂亮女人啊。好吧……我知道你是我姐……」寧小草揉了揉鼻子,心裡暖暖的,鄒洛妃能這樣推心置腹的和他交談,本身就是感情的最好見證:「不過姐,你怎麼說的好像要生離死別一樣。」
鄒洛妃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道:「姐跟你說這些,別以為姐也是在跟你談利益,說投資。姐雖然也是女人,可姐真不缺這些,所以姐交人,從來只談感情以及人心。」
「姐,我懂。」
寧小草自然懂,他非常懂,事實上這些事情他都懂,但這是鄒洛妃的一片好心,他沒有道理拒絕。
鄒洛妃心說你懂就好,我最怕的,就是你誤會。
「當初你來酒吧求職,其實我也沒想要你,是顧語雪讓我招你。這你真的得謝謝她。」
「她跟我說了很多,包括你以前的一些事,我說那就招吧,反正不在乎多養一個人,不管是閒人還是什麼人,這都是無所謂的小事,我當語雪如妹,所以我當初招你,都是因為顧語雪。」
不知怎麼的,話題又說到了這裡。
說話的這點功夫,開著超跑的賽車協會第一車手李子真已經繞了一圈南吳山回到起點,南吳山全長九公里,依李子真一路平均一百六十碼的時速,跑完這點路,真用不了幾分鐘。
就這速度,還是李子真放水,隨隨便便玩鬧性質的水平。
至於那輛駿馬轎跑,早就被甩的沒影了。
「文書,這錢真是大風颳的啊。」李子真坐在超跑里,也沒急著下車,優哉游哉等著後面那輛駿馬,一邊通過對講機對著宋文書道:「一路上甩了大約三里路,這有錢人,都是傻子嗎?」
站在路邊的宋文書輕輕哼了一聲:「誰知道呢,等著瞧吧,我現在越來越有興趣了。」
過了整整三分鐘,二流車手所駕駛的駿馬轎跑方才姍姍來遲,一片噓聲,誰都沒興致看這種無聊的比賽,宋文書沒去管那些聲音,小跑到山壁下,對著山廊邊猶如神仙眷侶一般的鄒洛妃,山廊說高不高,模模糊糊能看見個人影,宋文書掛著招牌式謙虛的笑容道:「鄒小姐,接下去,咱怎麼個玩法?」
在鄒洛妃的示意下,寧小草大聲喊道:「還是十萬!繼續來跑一場!」
「不換人?」宋文書難以置信道:「不換車?」
「都不換!」
得吧……
宋文書叫來人,把填好的空白合同給鄒洛妃送去,鄒洛妃草草簽了名字,第二場毫無懸念的賽車,在眾人的嗤笑與不屑中,在賽車女郎揚臂飄起的一頭秀髮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