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丁丁並不管究竟是誰給了他力量,他只知道自己滿腔仇恨,一身血仇,天空之中降下的暴雨,頭頂上炸開的雷霆使得阮丁丁宛若凶神降世。
阮丁丁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爆炸般的力量,一步邁出就是三四米的距離,奔跑起來,比猛虎還快。
一路踏碎不知道多少磚石。
客棧之中,掌柜的有些坐立不安,心中不算太多的良心使得他感到有些煎熬,以至於白花花的銀子似乎對他都喪失了吸引力。
老闆娘卻是一臉欣喜,關了客棧的大門,在房間中將銀子一塊塊的擺放在桌子上,輕輕的擺弄著,輕輕搖曳的燭火將這些銀子映照得白花花金燦燦,
老闆娘一雙眼睛眯起來,隨後將這些銀子一塊一塊的收起來。
「喲,你還在想那丫頭呢?」老闆娘抬頭看了一眼坐在窗口望天的掌柜的,不屑的發出一聲輕笑。
掌柜沒說話,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不是那個垂死的必死的姑娘。
就在此時,客棧院子中的狗猛的叫了起來,緊接著這隻叫大黃的狗發出嗚嗚悲鳴,夾著尾巴鑽回了狗窩。
掌柜感到有些不對頭,從椅子上站起來,在這暴雨瓢潑的夜晚,烏雲密布,到處都是漆黑一片,掌柜的只能眯著眼睛觀瞧。
咔嚓一聲,一道雷鳴驟然炸響,天地被映得一片慘白,一張獰厲的面容在這雷光之中猛的展現出來,距離掌柜的只有幾米遠,就站在窗外。
啊!
掌柜的正眯著眼睛往外觀瞧,驟然見到這麼一張慘白的面容,嚇得腿都軟了,蹬蹬後退,最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掌柜的這一聲慘叫,著實嚇到了老闆娘,做壞事的人,要說心中一點沒有顧忌,那是不可能的,本來外面就電閃雷鳴的,叫人心中發毛,椅子上的老闆娘嚇得一蹦老高,肥大的身子一下就竄到了床上。
咔噠一聲,房門被打開,風雨立時灌進了屋中,帶著一股甜腥的味道。
一道身影在雷光下邁步走了進來。
這是鬼!
因為這傢伙有著鬼才有的臉!
兇惡,殘忍,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老闆娘還有掌柜的雖然從未見過鬼,但此時卻百分百相信,站在他們眼前的就是鬼!
掌柜的發出一聲尖叫,邁步就想要跳窗逃走,但他雙腿軟得厲害,步子邁出去了,卻軟綿綿的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老闆娘此時認出了阮丁丁,尖叫著將那封遺書摸出來,撐開了叫道:「你妹妹是自己同意的,你看這裡有手印……」
屋頂上,三個人影站在暴雨之中。
「殺得太快了!」
方盪淡淡的道。
月舞門主搖頭道:「手段一點都不殘忍,我覺得他的怒火根本就沒有發泄出來,一個人一下就將那一對夫妻殺掉了。」
方盪呵呵一笑道:「確實!要是我的話,這一對夫妻一百年內想死都死不了。」
方盪還有月舞門主身旁站著一個瘦弱的少女,面色蒼白,此時她的臉上還滿是驚悚,想要開口發聲,但卻一絲聲音都發布出來,甚至她都不是靠著自己的力氣站在那裡,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支撐著她。
大雨滂沱,卻打不濕她的衣衫。
她腳下的屋中此時似乎蒸騰起一絲絲的紅色血氣,逆著暴雨扶搖而上。
阮丁丁站在屋中,雙目茫然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掌柜的被一拳砸碎了腦袋,血漿腦花塗滿了牆壁。
老闆娘被撕開了肚子,兩扇肋骨宛若敞開的門戶,內中的心肝脾胃肺還在血沫之中不斷的顫抖著。
老闆娘肥胖的雙手上還捏著撕成兩半的遺書,她以為有了遺書,一切就全都順理成章了,別人有找不到她的頭上,殊不知,阮丁丁連遺書上的一個字都沒有看。
死了!
兩個大活人,在他的手中,一下就死了,死得悽慘無比。
此時的阮丁丁心中沒有恐懼,沒有報仇後的快意,只有一片茫然。
妹妹死了,仇人死了,以前他活著是為了妹妹,妹妹死了,他活著是為了報仇,現在,仇人死了,他或者還有什麼意義?
這天地間他覺得自己對任何事情都無法再產生一點點的興趣,活著已經沒什麼意義了,況且,他今天殺了兩個人,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抓獲,最終逃不了菜市口被斬的命運!
一切全都罷休!
阮丁丁嘆息一聲,露出一絲苦笑。
「天地間最苦的事情,就是生而為人!」阮丁丁說著抓起桌上的燭台,朝著自己的太陽穴刺了過去。
然而,燭台距離他的太陽穴還有一厘米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阮丁丁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臂,此時他的手臂似乎被什麼力量扼住,動彈不得。
阮丁丁忽然想起來,那個在墳前跟他說話,賜予他力量的神秘人,之前他憤怒貫腦,也沒有多想什麼,此時大仇得報,整個人都清醒起來。
「你是誰?」
阮丁丁試探著問道。
「我是誰,你上房頂上一見便知。」
一道聲音從房頂上傳來,在這暴磅礴嘈雜如雷的時候,對方用輕飄飄的聲音蓋壓了所有的一切雜音。
阮丁丁放下手中的燭台,走出房間,抬頭望向屋頂,但他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
阮丁丁四處尋找,想找個梯子爬上去,此時房頂上再次傳來聲音:「跳上來!」
阮丁丁眨了眨眼,這房子足足有四米多高,跳上去?他又不是螞蚱。
但隨後阮丁丁忽然想到自己一路從城外狂奔過來,力氣似乎無窮無盡,當即退後幾步,緊接著邁步狂奔,腳下猛的一踏,濺起無數泥點,隨後阮丁丁騰身而起,嗖的一下,從房頂上一躍而過,從房前跳到了屋後,摔得半晌爬不起來。
方盪揉了揉額頭。
一旁的月舞門主卻笑了起來,不過沒有說什麼。
阮丁丁又試了一次,還好落在了房頂上,然後踏碎了房頂,直接摔進了屋中。
方盪緩緩搖頭,帶著月舞門主還有阮娘從房頂上踏空走了下去。
阮丁丁眼瞅著三個人宛若神仙一樣走了下來,最初還覺得有些震驚,但隨後看清楚了阮娘的面容,阮丁丁雙目陡然之間就紅了起來,噌的一下一躍而起,一步就到了阮娘身前,雙手抓住阮娘的肩膀,瞪著圓溜溜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阮娘。
阮丁丁的手顫抖著舉起來,放在阮娘的鼻底,感受到了那溫熱的氣息之後,阮丁丁一下將阮娘抱在懷中,死死地摟住,咬緊了牙關,眼淚卻不受控制的流出來。
阮丁丁嘴唇都在顫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開始還咬著牙,但片刻後就發出了哭聲,隨後哇哇大哭起來,宛若一個孩子。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失而復得更激動人心。
方盪和月舞門主自己走進客棧中,沒有攙和這一對兄妹的事情。
方盪從後廚中將鍋中溫著的飯菜拿出來,擺了一桌子,隨後便和月舞門主邊吃邊聊。
「月舞門主輕輕晃了晃手腕上的手環,看得出月舞門主對於這個手環相當喜愛。
唯一的缺點就是手環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使得手環幾乎從中分為兩半。
月舞門主開口道:「要想修好這個手環使其能夠重新開闢空間,咱們也好離開這一界!」
方盪沉吟了一下隨即道:「至少也得再汲取一個雕像的信仰之力,說起來,早知如此,當初我斬他的一劍絕對不會這麼重!」
月舞門主心中此時惦記著天耀宗的事情,聽著窗外的雨聲,略微有些擔憂。
此時阮丁丁拉著阮娘從後院走了進來。
兩人來到方盪還有月舞門主身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咚咚叩頭。
阮丁丁已經從阮娘哪裡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知道了方盪還有月舞門主就是他們兄妹的救命恩人。
以前他將方盪還有月舞門主當成是妖怪,心中懼怕,但現在,即便方盪還有月舞門主真的是妖怪,他也不怕!
阮丁丁已經死過了一次,本身就已經不太懼怕鬼物妖怪!
月舞門主眼見阮丁丁扯著妹子依舊叩頭不止,地面上都已經出現了血跡,便即開口道:「好了不要再磕頭了,我腳下的青磚都被你的腦袋敲爛。」
阮丁丁這才停下來,抬頭望向方盪還有月舞門主。
「多謝兩位救命之恩,我願意結草銜環來報答兩位。」阮丁丁此時已經打定主意,這兩人就算是要了他的性命,他也心甘情願。
方盪此時笑道:「說說你的夢想吧。有什麼事情時你最想做的?」
阮丁丁沒想到方盪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阮丁丁茫然起來,他還真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