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琛的話令長歌心中揪痛,二人沉默著對視許久,長歌見林言琛一直沒有走的跡象,一狠心,率先轉身離開了。
對不起林言琛,原諒我是個膽小鬼,不敢用你的性命,前程去賭你我的感情。
長歌走後,林言琛像塊木頭一樣,站在原地許久,來之前為了長歌專門換的月白衣袍,隨風微微鼓動著,瘦了整整一圈的身子更顯單薄。
身後的兩個侍衛也未曾上前打擾他,過了沒多久,白鈺自大殿內走出,見林言琛還未離去,嘆了口氣,上前道:「你也莫要為了那種女子傷心難過,既然她對你無情,你又何必痴心不改?倒不如娶了心慕你的南疆公主,到時候朕非但會讓你官復原職,還會給你豐厚的賞賜,你依舊是朕最信重的權臣!」
林言琛臉色仍舊有些不好:「多謝陛下好意,這些能不能以後再談,臣先回府了。」
白鈺見他神色懨懨,也不急於一時,笑道:「好,你回去後想通了將休書寫好就是,朕會將這個女子送的遠遠的,絕對不會讓她繼續禍害你了!!」
……
長歌回到住處後,希延見她眼眶紅了,嘆了口氣,遞了帕子給她道:「和你夫君將話說清楚了?唉你別哭啊……」
長歌接過帕子,極其不文雅的重重擼了把鼻涕道:「關你屁事!就哭!」
希延不在多勸,任憑長歌殺豬一般哭了一通,待長歌抽抽搭搭的平靜下來後,擦了把眼淚,自顧自道:「白鈺和榮貴妃還真以為姑奶奶怕了他們?要不是為著林言琛,我大不了下點毒和他們同歸於盡!!他們以為自己算哪根蔥啊?!都不是好東西!!」
希延抹了把冷汗道:「是是是!他們都不是好東西,你也別太悲觀了,畢竟來日方長,你和你夫君未必就這樣一刀兩斷了。」
說到這個,長歌才算平靜下來道:「你知道什麼,我雖不在意世人如何詆毀我,但不能不在意他的名聲,你說我如今落到這種地步……還能跟他麼?」
「長歌……那你準備怎麼辦啊?」
希延原本以為長歌只是暫時做戲離開林言琛,可是如今看她這意思,倒像是要徹底和林言琛斷了一樣!
長歌故作輕鬆道:「情愛之事嘛,只要知道對方過得好,也沒什麼放不開的。」
希延不解道:「長歌我見你也不是個畏縮的性子,你真的不願意和你夫君一起渡過難關麼?」
長歌聞言,語氣突然有些激動道:「我若又把握渡過去,自然是會和他一起的!哪怕代價我自己受著!可是……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我對他而言確實是個拖累,很明顯我們繼續在一起,受連累的都是他。我與其和他不顧一切的在一起,倒不如讓他自己去享受他的錦繡前程!」
希延心中有些難過,總覺得長歌此舉太委屈了自己,不過他也沒做無謂的勸阻,只是努力哄她開心道:「你能離開此處也是好的,不知道去哪的話,不如隨我去南疆,過過我們那兒的生活,阿爹那裡我會解釋,你要不要去?」
「好。」
離了林言琛,她去哪裡都是一樣的。
無拘無束,這原本就是她最初重生後想過的生活,後來因為遇見了林言琛,她才定在了京中,如今,怕是真的要孑然一身了。
……
林言琛回府後沒多久,希諾伊的轎子便到了!是白鈺讓她來的,所以沒人敢攔她。
希諾伊昂首挺胸進了進了相府後,立刻有下人前來引路,她也沒急著找林言琛,而是在相府內四處打量著,宛如女主人一般,指指點點道:「這相府地方倒是夠大,就是比起皇宮來簡陋了許多。」
「公主說笑了,相府如何能與皇宮比呢?」
「就算比不了,也不至於簡陋這許多吧?」
下人道:「公主有所不知,我們相爺平日一向勤儉,從不在這些地方亂花錢,相府何止是比不上皇宮,和其他官員精心收拾過的府邸想比,也是比不上的。」
下人說這話的時候,非但沒有一絲不滿,反而還帶著些淡淡的自豪。
林言琛的才幹與勤儉,可是令全相府都真心敬佩的,哪怕相府是個茅屋,他們也不會嫌棄半分。
反而是希諾伊,對林言琛的勤儉很不滿,她作為相府將來的女主人,才不喜歡這種平淡的裝修。
希諾伊道:「這可不好,日後我嫁過來啊,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相府好好收拾一番,怎麼說也要看起來氣氣派派的。」
「這……」下人有些無語,道:「相爺不喜鋪張浪費,您這樣做怕是不好吧。」
希諾伊道:「我不花他的錢總可以了吧,到時候我將相府弄得漂漂亮亮的,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下人不在多言,對於希諾伊。下人心中有數了,就是個蠢貨!不過下人就不喜歡伺候又蠢又潑辣的主兒,他們倒是真不希望希諾伊嫁到相府來。
希諾伊指指點點了一番後,這才去書房找林言琛,林言琛正安靜的坐在書桌旁,卻也沒看書,眉目低垂著,不知在想些什麼。見到希諾伊來了,微微蹙眉道:「你來做什麼?!出去!!」
在林言琛看來,若不是因為希諾伊要嫁給他,長歌早就該被放出宮,也就不會和希延在一起了……
希諾伊道:「你凶什麼啊?是陛下讓我來的?你敢趕我走?」
見林言琛不說話了,希諾伊以為他怕了,笑著上前道:「這樣子就對了嘛,我可是你將來的娘子,你我好好相處多好!」
林言琛冷眼看著她,突然開口道:「滾!!」
「林言琛……你……」
「我何曾說過要娶你?就算長歌背叛了我,那也是我們二人的事,就算她最後嫁給了你哥,我也不會娶你!」
希諾伊聞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道:「我看你是瘋了!!她都選擇我哥了,你是不知道吧,你受重傷的那一個月,她和我哥被關在一個房裡,日日朝夕相處!你這又是何苦?」
希諾伊的話令林言琛憤怒不已,他清澈的眸底突然浮現出了紅血絲,上前一把掐住了希諾伊的脖子,怒道:「那又如何?她就算嫁給了你哥又如何?!!只要我還活著,我會不顧一切讓她回到我身邊!!」
希諾伊被林言琛這堪稱瘋狂的模樣弄得有些心驚,她發現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居然有些害怕起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只是一眼,便令她覺得毛骨悚然。
「林言琛,你……你先放開我……」希諾伊感覺自己快被林言琛掐的喘不過氣來了。
林言琛這才放手,希諾伊有些狼狽的重重摔到了地上,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待她緩過來後,怒道:「林言琛,你敢這麼對我?你不要命了麼?」
「我不殺了你已經是好的了!滾!!你若是還敢嫁過來!我發誓你一定會過的生不如死!你」
林言琛此時的模樣實在太過森然可怕,希諾伊愣是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憤憤道:「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看你是腦子不清醒了,有什麼事還是等你清醒了再說吧!」
希諾伊語畢,快速離開了。留下林言琛一人發瘋。
他是真的要瘋了,白鈺的賜婚,民間的流言蜚語他都不在乎,可是長歌自己變心了,他是真的無能為力。
……
白鈺賜婚的聖旨很快便傳了下來,將長歌賜給希延,迎親的隊伍會隨著希延回南疆。
這一場親事是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如今所有人都對長歌無比厭惡。
白鈺擔心發生變故,將成親的日子定在半個月後,這半個月內,白鈺也是極其用心的將嫁妝,迎親隊伍布置的盡善盡美,還封了長歌為郡主。怎麼說這也是和南疆的聯姻,無論如何排場還是要做足的。
半個月很快便到了,精心打扮過的長歌被八抬大轎抬出了皇宮。
迎親隊伍走在街上,迎來了一片叫罵之聲。
「賤人!林長歌賤人!!滾下轎子!!別玷污了南疆世子!!」
若不是官兵攔著,這些百姓可能會直接衝上去將長歌從轎子上扯下來一頓暴打,畢竟林長歌背叛的不是別人,而是令京中百姓敬仰的丞相大人,那麼好的男子,她居然也捨得背叛?!!
轎內的長歌聽著外面的叫罵聲,唇角揚起一抹苦笑,一想起自己要離開京城,離開林言琛,心中的酸澀無法抑制的蔓延開來。
迎親隊伍走了許久,好不容易過了安定門,卻突然停下了,與此同時,百姓的叫罵聲也突然停了下來。
就見迎親隊伍另一端,安定門下,林言琛立在那裡,擋住了隊伍的路。
因為林言琛的身份,官兵也不好太過強硬的趕走他,而是好言勸他離開,可是任憑他們怎麼勸,林言琛依舊不為所動,立在那裡靜靜等待著迎親隊伍的到來。
希延見是林言琛,嘆了口氣道:「丞相大人這是做什麼?為何要攔住我娶親的路?」
林言琛道:「轎中的是我娘子,我未曾寫休書給她!世子,憑什麼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