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航一六四二 373風雨南京下

    373風雨南京(下)

    1644年5月7日,荻港東,魯明江畔。

    望著炸毀的橋樑,以及寬闊的水面,阿濟格憤怒之下論起刀片子就是一通猛砍。周遭的戈什哈趕忙躲得老遠,生怕遭了無妄之災。

    出征以來,他阿濟格大小戰數百。不論是闖軍還是南明軍,廝殺下來就沒有能擋得住滿清鐵騎的。憑著赫赫戰功,總算掩住了多爾袞的血盆大口,不但保住了自己的旗,還加了英親王。他阿濟格沒旁的奢望,刻下多爾袞風頭正盛,實在不宜正面碰撞。

    且順治還小,不到親政的年紀。他只想著打下南京,在功勞簿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而後老老實實當他的王爺。臥薪嘗膽,等著來日順治長大成人,再與多爾袞鬥法。

    有了滅國之功,就算多爾袞找茬都得掂量掂量。否則難掩悠悠之口啊。

    從武昌出來,原本一切都順風順水的,可自打兩天前開始,倒霉事便一樁接著一樁。先是遭到莫名其妙的爆炸襲擊,每次總會死傷幾十號。

    對於近十六萬大軍來說,這麼點損傷算不得什麼。可要命的是,持續的爆炸,已經讓士卒……哪怕是披甲勇士都裹足不前。誰也不想屍骨無存!

    原本想著打士氣,讓八旗精銳走前頭。結果平白無故損失了半個牛錄,這要是沒打下南京,就憑這多爾袞就得讓阿濟格吃不了兜著走。最要命的是,任憑阿濟格撒開大網,愣是找不到偷襲的人。

    虧著蒙八旗的托托爾提出建議,說讓一路抓到的俘虜與百姓走前頭。如此一來,想必對方就無可奈何了吧?

    還真別說,起初這招的確有用。大軍足足走了半天時間也沒遇到爆炸。正當阿濟格躊躇滿志,催著大軍清早加速行軍的時候,那該死的爆炸又來了。

    而且仿佛認識人一般,那些俘虜與百姓走過去,屁事兒沒有。可一旦清軍走上去,尤其是滿蒙八旗的兵丁路過,驚天動地的爆炸就來了。而對方這次更狠,居然開始抽冷子打黑槍了。幾個時辰前,接連的爆炸之後,身邊的托托爾驟然從馬上倒栽蔥倒下去。

    待一查看,胸口已經破了個大洞……嚇得阿濟格當時就不敢走了。也虧著有托托爾擋著,否則誰能保證對方瞄準的不是他阿濟格?鬧了足足倆時辰,撒開人手,一個人影都沒抓到。反倒幾個倒霉蛋被山裡的蛇給咬了,又折損幾人。

    如此一來,阿濟格再上路已經是提心弔膽。這麼一路小心翼翼的前行,時不時的就來次爆炸,每次趁著爆炸,總會有幾個軍官被射殺。這也就罷了,他阿濟格認了。可一個時辰前,剛過了一條小河,但聽得鋪天蓋地的詭異呼嘯聲。

    然後就瞧見漫天噴著白煙的黑點砸將過來,只是片刻間便將前軍籠罩期間。爆炸,爆炸,連綿不絕的爆炸!等事後一清點,足足死傷七百多號!

    死傷慘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該死的左夢庚部居然開始不停的出現逃兵。持續的心理壓力之下,整個大軍的士氣低迷不堪。每每瞧見士卒垂頭喪氣的樣子,阿濟格就如鯁在喉。恨不得大聲嘶吼一聲,他媽的老子才是勝利的一方好不好!

    而今,更令人頭疼的事兒發生了。

    他們前腳剛剛走到江邊,那座橋樑還是好好的。可前軍過了一半,猛然這座橋就炸飛了。死傷無數不說,大軍從中折斷。前軍慌亂不堪,有的乾脆就跑了,有的試圖再游回來。後面的大軍想過還過不去……江面上那叫一個乾淨,連個木筏子都沒有。

    幾個將軍湊在一起商議一番,報告阿濟格,造橋的話,沒三五天是別想了。要是用木筏子渡江,估摸著也得兩三天。

    三五天……兩三天……有這時間多鐸那傢伙估計都已經攻下南京了。這叫阿濟格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那可是滅國之功啊,足以讓多爾袞輕易不敢動自己!

    他憤怒,憤怒到了極點!

    「啊~」

    終於,某個倒霉的明軍降將成了刀下之鬼。阿濟格宰了人,鬱悶之氣稍舒,繼而擺擺手,示意軍官們該怎麼幹怎麼幹。他拖著身子回了帳篷。

    阿濟格不知道的是,此刻張力平就在江對面,正跟那兒偷笑。

    「我說什麼來著?20號之前,韃子別想摸到南京。」張力平朝嘴裡丟了塊袋鼠肉乾,衝著一干鹹水鱷突擊大隊的隊員說。

    「將軍,下面我們該怎麼辦?」上尉指著河畔亂鬨鬨的一萬多清軍說。

    「涼拌!該埋地雷埋地雷,該打黑槍打黑槍。等回頭上了補給船,再用鑽天猴招呼他們。」說著,張力平惋惜地咂咂嘴:「可惜黃闖子這會兒估計都成膽小鬼了,要不然這一萬多人都給他吃掉。」

    ……

    南京。

    馬鸞興沖沖地朝內宅走著。剛走到拱門口,便見兩個家丁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傢伙走出來,那廝兀自嚷嚷著:「馬閣老,識時務者為俊傑啊!馬閣老,大清攝政王說了……」

    不待那廝繼續說下去,左邊的家丁徑直將麻團塞進了嘴裡,頓時那廝只能發出嗚嗚聲。


    馬鸞腳步頓了頓,隨即邁開大步朝內宅走去。

    「父親,父親!」

    風寒略微好轉的馬士英披著長衣,坐在椅子上,瞧見馬鸞,說道:「鸞兒回來了……差事辦的如何?」

    馬鸞笑嘻嘻地拍著胸口:「有兒出馬,豈有不手到擒來之理?」扔下頭盔,抄起桌上的茶壺一通牛飲,抹著嘴道:「不過半日光景,潑皮無賴一掃而空。應天府的衙門裡都堆滿了。於大人刻下正在審理,午時三刻砍了一批,刻下再沒敢造次的。」

    「恩……辦得好。」馬士英欣慰地笑了笑,只是笑容中難掩擔憂與苦澀。大明朝風雨飄搖,到了如今,如若沒了澳洲援軍只怕真撐不住了。就在昨日,他親手扶持的皇帝朱由菘居然要化妝潛逃。若非馬士英死死地攔著,只怕這心氣早就散了。

    那幫子東林黨人心氣散了也就罷了,早有錦衣衛密報,說錢謙益這幾日家中賓客盈門。有好些個來路不明的傢伙與之密談。只怕前腳清軍到了城下,後腳這幫吃裡扒外的傢伙就得開門相迎。怕就怕朱由菘一炮,前方將士心氣散了,那大明可就真完了。

    揚州方向有澳洲人,可西面怎麼辦?武毅軍在守瓜洲渡口,只剩下黃得功與袁繼咸幾萬殘兵敗將拖延著阿濟格的大軍,若是他們心氣散了,便是揚州守住了又如何?

    「父親……」馬鸞思慮了一下,還是問道:「方才那人?」

    「說客。」馬士英冷笑著回答。

    「那依著父親的意思……」

    「砍了。」

    「砍了?」馬鸞很驚異。

    「你父為大明首輔,斷無投降之理。」馬士英不疾不徐地道:「韃子想要千金買馬骨,打得好盤算。可韃子生性兇殘,今日禮遇,焉知來日不清算?蹉跎了半生,如今總算是熬出了頭,死則死矣,何苦臨了做個貳臣,讓後世之人戳脊樑?」

    長出口氣,話鋒一轉,馬士英問道:「這幾日……收成如何?」

    一提這個,馬鸞來了精神頭,手舞足蹈地說道:「父親,收成甚好,甚好啊!不過十餘日,便有二百萬之巨。都說國庫空虛,兒還琢磨這銀錢都去往何處,不想全在那些軟骨頭之手。再有幾日,便是三百萬也是有的!」

    「二百萬……」馬士英咂咂嘴:「太少……太少啊。」一支武毅軍的花費就快二百萬了,十支……差的太多了。

    與此同時。

    禮部尚書錢謙益府邸。

    密室里,燭火通明。

    錢謙益皺著眉頭沉思著,在他對面,一藍袍中年男子則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架勢。用蓋碗漂了漂浮著的茶葉,那中年男子誘惑著開口了:「牧齋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而今正是鼎革之際,大明火德氣數已盡,大清水德取而代之則順理成章。」

    頓了頓,他笑著說:「攝政王允了,若兄肯投靠,必當加倍禮遇之。這六部之中,總有兄大展拳腳之位啊。」

    「此事……」錢謙益沉吟了一下:「此事容我再思量思量。」

    「誒?」那人不滿了:「兄可當我丁之龍誆你?牧齋兄可要想清楚,刻下早作打算,算是反正;待大軍進抵之日,那便是投降。這個中差別……可大了去了!」

    說著,丁之龍從懷裡掏出一封文書,推將過來:「牧齋兄若是想好了,簽字畫押便可。」

    「這是……」錢謙益拿起文書不看則已,一看之下頓時頭暈目眩起來。這反正文書裡頭,羅列了南京大小官員一百三十多號,當中頭一個赫然是馬士英的死黨阮大鋮!事已至此,這大明還有救麼?鬼使神差之下,錢謙益提起筆,在文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爽快!」丁之龍豁然起身:「那弟他日還要仰仗兄之庇佑了。想來來日牧齋兄必定飛黃騰達。」

    正這個節骨眼上,就聽珠簾輕微響動。丁之龍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一下跳在一旁。

    錢謙益擺擺手,示意無事。丁之龍草草撂下幾句話,徑直從後門就走了。

    錢謙益矛盾著走出密室,卻見自己的夫人柳如是正面色冷峻地看著自己。

    不待他開口,柳如是徑直問道:「夫君,昨日對妾身所說,可還作數?」

    「自然作數。」錢謙益隨口答道。

    柳如是上前一步:「那便定了,南京破城之日,便是你我夫婦為這大明殉葬之時!」

    擲地有聲的話語,頓時噎得錢謙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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