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鐘聲快要敲響時,王林等人都下了樓。墨子閣 www.mozige.com
家屬小區里到處是人,大人小孩都在外面準備放鞭炮。
大年初一凌晨,家家戶戶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爭先恐後放開門花炮,放鞭炮也稱放高升,非常形象,也十分討喜,步步高升,全城在一片爆竹聲中,送舊迎新。
小孩子也喜歡買一些小鞭炮,捂著耳朵又不敢放。躲躲閃閃,隨著「蹦」的一聲響,歡笑聲一片,滿是童年的歡樂。
王周兩家的孩子都還小,怕嚇著他們,所以沒有帶下來。
十二點一到,王林和周軍兩人負責放煙花炮竹,其它人則站在旁邊觀看。
過了除夕,紅火喜慶的1990年,才算是真正的來到了!
在過去的這一年裡,王林收穫滿滿。
衛生巾廠、紙尿褲廠、原材料廠、服裝廠,四家工廠給王林帶來了12.5億元的利潤收入。
王林安排了一萬多名員工就業,愛秀集團的工資領先申城,職工的基本工資加上獎金、年獎福利,集團一年開出的工資福利達到了四千多萬!
這也是王林的愛秀集團,為什麼能得到領導重視的原因所在。
除了實業的收入,王林還在香江股市賺到了7.5億港元!
他的公司搬進了新辦公樓,又在籌建新的大廈,同時投資了竹纖維生產基地。
到現在為止,王林的商業帝國,已經初具雛形。
他做金融發家,買賣國庫券賺到了第一桶金,然後一直在紡織行業深耕細作,探索紡織新產業,發揚傳統產業優勢,逐步把企業做大做強。
另一方面,王林也沒有放棄金融這一塊。
相反,他比誰都明白,九十年代遍地是黃金機會,但最大的機會還是股市。
因為這個年代的股市從無到有,會有一個爆發式增長的過程。
可以說只要你有資金,只要你買了股票,在九十年代前期都是穩賺的。
股票少,股民多,大家都不懂行情市場,買進賣出頻繁,必定會抬升股價。
別看現在王林一年能賺十幾個億,但這點錢相對於他的夢想來說,還是遠遠不夠的。所以他需要想盡辦法來積累資本。
他的實業之所以能賺到錢,就跟下棋一樣,他占盡了先手的優勢。
在國內他沒有對手!
在國際上他有價格優勢!
但這個領先優勢,並不能持續多久。
隨著愛晴柔衛生巾的暢銷,國內的投資家肯定會蜂擁而上。
國人最擅長的事就是模仿。
沒有人做的事,也就沒有人敢隨便去創新。
但一旦這件事有了做了,並且成功了,馬上就會有一大堆資金湧入,各種同質化嚴重的產品爭先恐後的面市,都想在這個行業分一杯羹。
對此王林是持歡迎態度的。
因為現在國內的市場還剛剛建立,需要一個開拓的過程。
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衛生巾產品要被廣大人民接受,需要眾多衛生巾廠家的共同努力,大家一起把市場做大,等市場飽和以後,才是殘酷的市場競爭!
王林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因為他手裡掌握著原材料的上游市場。
他真正擔心和害怕的,是來自國外大品牌的威脅!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隨著亞運會的召開,我國的巨大市場潛力,肯定會展示在世人面前。
國際資本家將陸續進入我國撈金,這是市場開放的必然結果,也是經濟發展的需要。
市場經濟奉行的就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王林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國際品牌大戰,他現在需要積累大量的原始資金。
不過王林還是有一定優勢的,能不能和國際大品牌一爭高低,就只能拭目以待。
璀璨的煙花衝上夜空,啪的一聲變成了一朵又一朵美麗的菊花,一朵朵美麗的禮花在天空中閃爍、盛開,小孩在院子裡歡呼著,跳躍著。
快到凌晨一點時,愛熱鬧的市民這才漸漸散去,回家休息。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王林要出去拜年,李文秀等人在家裡迎接別人前來拜年。
拜年一般就是坐一坐,喝杯茶,聊聊天。
特別是平常難得見面的親朋好友,過年難得相聚,就靠過年來維繫感情。
年輕人往往並不知道人情世故的重要,甚至很反感這種走親戚的習俗,殊不知人生在世並非孤島,人的生老病死、婚喪嫁娶、急難之處,總不能都是自家幾個人來完成,很多時候需要親戚朋友的幫襯。
親戚有好有壞,朋友有君子也有小人,但終究是好人多,一方有難也會八方來援。
王林第一個要拜年的人家,當然是大伯家,然後是周漢民等領導家。
他儘量把需要走動的親戚朋友,在初一這天走完。
因為沈雪即將乘坐航班回家!
借著在外面拜年的機會,王林可以隨便在外面玩。
下午四點鐘,王林開車前往機場接沈雪。
王林掐著時間點來到了機場。
正月初一的機場,旅客比想像中多,很多申城人從外地趕回來,也有人要出去走親戚。
王林站在出口,看著身穿一襲白色長款羽絨服的沈雪出現在面前。
她戴著帽子,圍巾遮住了臉,長衣服遮住了姣好的身材。
但她那出眾拔萃的氣質,還是撲面而來!
熟人之間就是如此,哪怕你裹成了一個棕子,也能認得出來。
沈雪出來後,撲進王林懷裡,她拉下圍巾,露出嬌俏的臉蛋。
「王林!我好想你!」沈雪嫣然笑道。
「我也想你,我們先上車。」王林接過她的行李,說道,「我昨天晚上看你的節目了,太好看了!這是本次春晚最出色的舞蹈節目!」
沈雪道:「對我來說,這就是一場舞蹈,只不過舞台不同。」
王林把行李放到後備箱,兩人上了車。
回到王氏別業,王林說道:「家裡什麼也沒有準備,只能到外面吃飯。」
「我去你家蹭飯吧?」沈雪咯咯笑道,「好不好?」
「好啊!」王林哈哈笑道,「乾脆你住我家得了。」
「我在回來的飛機上就是這麼想的!這大過年的,家裡什麼也沒置辦,我上哪裡找飯吃?想來想去,也只有你家的飯好蹭一些。」沈雪解開圍巾,掛到衣帽架上,說道,「先別討論吃飯的事,你就不想賞雪嗎?」
王林握住她的手,拉她入懷。
沈雪道:「等我,我先洗澡。」
「嗯!」王林陪著他上樓來。
家裡有一陣沒住人,感覺特別的冷清。
但兩人一回家,把房間空調開起來,兩人交談之間歡笑連天,房間很快就有了人氣。
沈雪洗完澡出來,圍著浴巾,雙手拿毛巾擦著頭髮,走到王林身邊來。
她晶瑩如玉的臉上,帶著幾顆水珠,像花瓣上綴著的晨露。
沈雪坐在妝檯前,拿起吹風機吹頭髮。她圓潤的肩頸,美麗的鎖骨,白玉般的肌膚,在燈光映照下白晰如瓷。頭髮是一縷縷的帶著洗髮香波的幽香。
浴巾掩不住她曼妙的身姿,象牙色的肌膚,天鵝般細嫩的脖頸,黑白分明的眼眸,如扇的睫毛,秀氣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宛若玫瑰花瓣,緋紅的雙頰。優美的面龐,孤傲的氣質,妖嬈的神態,好個絕色嬌媚的尤物!
沈雪吹完頭髮,雙手握住飄逸的秀髮,往後一甩,長及可腰的黑髮,像瀑布般垂下來,擋住了她的後背,卻更增添了她幾分女人的柔美。
王林坐在床沿,欣賞著她絕色的姿勢。
沈雪轉過身來,款款起身,走到他面前,往他腿上一坐,抱住他的頭,柔聲說道:「昨天跳完舞后,有個歌舞劇院的老師說我的條件很好,問我願不願意進國家隊。」
「那你同意了嗎?」王林輕撫她的後背。
「沒有。」沈雪說道,「因為舞蹈並不是我生命的全部。愛你才是。」
王林手放在她的脖子後面,輕輕用力,她的頭垂下來,和王林吻在一起。
「我哪裡也不想去,只想陪在你身邊。王林,我說過的,我曾經最大的夢想,就是上一次春晚。等我上完春晚,我就要給你生個寶寶。從今天開始,我哪怕不跳舞了,我也知足了。」
兩人聊著天,培養著情緒,很快就有了感覺,開始一場小別重逢的恩愛。
傍晚,王林帶著沈雪回到了家裡。
家裡坐了不少人,都是前來拜年的。
有些人從下午就來了,因為沒見著王林,就一直坐著等。
王林和這些人其實並不熟,反倒是熟悉的人,都是來坐一坐就走,因為平時見面的機會多得很,不拘於這一時。
「王林!」李文秀笑道,「沈雪!你從北金回來了!」
沈雪笑道:「我剛回來。」
王林道:「文秀,才沈雪一個人住,這段時間一直在北金彩排,家裡什麼過年物質都沒有辦,我請她到家裡來住幾天,你看怎麼樣?」
李文秀道:「好啊!快過來坐,你昨天晚上的演出好精彩,我們都看得目不轉睛呢!尤其是我家王林,恨不得把你從裡面拽出來似的!」
沈雪聽出李文秀的醋意,不由得俏臉暈紅,含羞帶怯的看了一眼王林。
王林呵呵一笑:「住下吧!文秀答應了。」
李文秀接過沈雪的行李,安排她到裡面房間去。
家裡的客人一齊起身,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彎彎腰身,向王林問好。
王林朝他們點點頭,覺得這些人都有些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了。
春節里來往的客人多,總有人不管不顧的吸菸,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所以李文秀乾脆把孩子放在臥室里,交給李文娟和燕子看著,這兩個小姑娘也樂得在裡面玩耍,吃吃瓜果點心,聊聊天,看看小說,愜意得很。
王林掏出煙來,給每個客人遞上一支,坐下來和他們聊天。
聊了幾句,王林記起來了,這幾個人都是工業區里其它工廠的負責人。
其中有一個叫閻海望的,還曾經和王林、陳繁一起喝過酒。
其它幾個廠長和經理,和王林在園區的慶典酒宴上也見過面。
他們也沒有和王林談什麼事,就是隨便聊了聊,語氣異常的恭敬,然後就起身走了。
王林客套的留他們吃飯,他們也沒有留下來。
送他們到門口,眾人連說王總請留步,以後再相約喝酒。
王林關上門轉身回到座位上。
李文秀和沈雪走了出來,兩個人手挽著手,親密得跟姐妹似的。
「他們可算走了。」李文秀笑道,「下午就來了,一直在等你,他們找你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就隨便聊了聊。」王林心想,今天是正月初一,他們就算有什麼事情,也不會在今天說出來。他們留下來也就是為了見王林一面而已。
雖然同樣是拜年,但見不見上主人一面,這中間的差別還是挺大的。
王林直覺,這些人的到來,和年前的考察團來訪一事有關聯。
閻海望等人,本身也是企業的經理和廠長,和愛秀集團之間並沒有業務往來,用不著巴結王林,但他們既然這麼做了,肯定是有深意的。
李文秀張羅著開飯。
沈雪以前每個周末都來王林家教李文秀學舞蹈,和李文秀等人早就混熟了,偶爾也在會王林家裡吃飯,因此她並沒有什麼拘束的。
正吃著飯,敲門響起來。
燕子放下筷子,伶俐的起身去打開房門。
來的人是范榮成和陳繁等園區管委會的人。
「范主任!陳副主任!」王林哈哈笑著起身,和他們一一握手,「應該我先去你們家裡拜年嘛!來來來,快請坐,一起坐下喝一杯。」
范榮成笑道:「王總,知道你是個大忙人,所以我們晚上前來拜年。感謝王總過去一年對我們城西工業園區管委會工作的支持,祝王總在新的一年裡馬到成功、馬上發大財!」
王林笑道:「謝謝范主任的吉言。」
說話間,門還沒有關,聽到外面傳來笑聲。
「喲,王總這是知道我們要來,所以打開門迎接我們嗎?」顧清雨銀鈴般的笑聲傳了過來。
一陣清幽的香風襲來,顧清雨和顧清華、許諾一起走了進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們一來就有好酒喝!」顧清雨咯咯笑著,和王林握手,「王總,新年好!恭喜發財!」
李文秀等人都起身讓座。
范榮成等人見王林這邊拜年的人絡繹不絕,也不敢久待,拜過年就告辭離開。
顧清華他們坐了下來,看到沈雪在場,免不了又是一陣寒暄,他們再也猜不透,為什麼沈雪會在王林家裡吃飯,還以為跟他們一樣,來拜年正好趕上了飯點。
大家聊天時,自然要談到沈雪昨天晚上的那支舞蹈,都是讚不絕口。
顧清華道:「王總,沈校長,有個事我正想拜託你們幫個忙。」
王林問道:「什麼事?」
顧清華道:「許諾想加入小百靈大劇院,不知道她有沒有這個榮幸和機會?」
王林笑道:「這事你得問沈雪,小百靈的事情都是她做主。」
李文秀聽到這話,看了王林一眼,露出一抹訝異的神色,她心裡想,小百靈不是你的產業嗎?你還不能做主了?就算沈雪是校長,你還是她的老闆呢!
沈雪看看許諾,問道:「你是想到我們公司來工作?還是要加入大劇院演出?」
許諾是個當模特的人,為人落落大方,笑道:「沈校長,我想成為你們的藝人。你們現在不是有一個小百靈演藝公司嗎?」
沈雪道:「哦,你說的是這個!我們的確有自己的演藝公司,不過還只是剛剛成立,還沒有簽什麼藝人,目前也只有林妹妹推出過一張專輯。」
許諾道:「我聽過那張專輯,裡面的歌首首都好聽!」
沈雪道:「你也喜歡唱歌?」
許諾道:「我喜歡表演,不知道你們以後會不會推出影視劇?」
這個年代,但凡有點錢的人,都喜歡投資影視劇。
看過《平凡的世界》的人就知道,孫少安倒騰磚廠賺了點錢,也被人忽悠著要投資影視劇,後來還是弟弟孫少平勸阻了他。
投不投資影視劇這個事情,沈雪還沒有和王林商量過,也就不好回答,看了王林一眼,見他不言不語,她只得說道:「我們暫時還沒有投資影視劇的打算。許諾,如果你想加入我們公司工作,或者加入我們大劇院演出,我都可以安排你過來。只要你有才藝,你就能在這裡找到自己的舞台。如果你是想當明星的話,那我們小百靈只怕廟太小了,還不具備捧星的能力。」
許諾現在只是一個模特,說白了就是一個自由職業人,她看到沈雪上了春晚,林妹妹又推出了新專輯,都大獲成功,而這兩個人都是小百靈公司的,她知道顧清華和王林熟悉,便托他來說項,也想從小百靈公司出道成為耀眼的明星。
顧清華道:「許諾,那你就先加盟小百靈公司,像沈校長一樣,先到大劇院的舞台表演一段時間,說不定以後就有機會出頭了。
許諾笑道:「那好吧!沈校長,以後我就是小百靈的藝人了,多多拜託你了。」
沈雪微微一笑:「好說。」
吃過飯後,周軍過來找王林商量明天周霞和金志明的婚事。
周軍和顧清華等人也熟悉。
顧清華笑道:「周軍,我們正要上你家拜年呢!」
周軍笑道:「不著急,我家現在正亂得很!你們先在這裡坐會吧!」
「周霞要結婚了?」顧清華笑道,「肯定找了個好對象吧?」
周軍輕輕搖頭,一臉的愁苦:「我正為這事發愁!」
這場婚禮來得太過突然,周霞和金志明兩個年輕人,互相看對了眼,當即決定要結婚!除夕晚上大家只顧著高興了,卻沒想到辦婚禮是件大事!這大正月里的什麼也沒有準備呢!
今天周家人和金家人商量了一天,最後只能決定一切從簡。
周軍覺得這樣子就把妹妹嫁出去,實在太不像樣子,所以來找王林商量。
四大件什麼也沒有,婚房也沒有準備,就連結婚用的新衣服、喜被都沒有!金家人說,兩家人一起吃飯,對方派個車過來把周霞接過來就算完禮,對方家裡有一套集資房,是一家人住在一起,拿出一間房來當婚房。
李文秀聽了,說道:「周霞這麼好的條件,就這麼嫁過去?太簡單了吧?那男人不是說,他每年能賺幾十萬嗎?有錢還不好使?今天雖然是正月初一,但總有商場是開門營業的吧?有錢還怕買不到東西?」
周軍嘿了一聲:「說是賺了幾十萬,但又全部投到公司的擴張裡面去了,我們今天仔細一問,他不僅沒有錢,還倒欠銀行十幾萬的貸款呢!我一想這事怎麼成?我妹妹人還沒有嫁過去,就要和他共同負擔十幾萬的債務?王林,你說這事怎麼辦?」
王林沉吟道:「這的確是個事!不過,如果霞姐願意的話,那我們也不好阻攔。她難得看中一個男人!」
大家都笑。
周軍道:「就算這婚事要辦,也不能這麼倉促!王林你說是不是?你是個大老闆,你說的話,我家裡人都聽,你去找我爸媽談談吧?」
王林道:「你爸媽是什麼態度?」
周軍苦笑道:「巴不得趕緊把她嫁出去!我媽說,對方要是沒車,我們自己開車把我妹妹送過去!」
「……」
王林心想,以錢玉英的性格,不應該這麼草率才對,難道真的是特別想嫁女兒了?
周軍道:「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金志明還欠著債!十幾萬哪!不是一筆小數目!他那貿易公司要是開起來了還好,要是垮了呢?那我妹妹還得幫他還一輩子的債?」
王林也很為難,不知道怎麼摻合這個事。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
周粥和金志明既然決定了要在一起,王林怎麼好去拆散他們?
李文秀笑道:「這事我來說吧!王林,走,我們過去那邊坐坐。」
王林問道:「你怎麼說?」
李文秀道:「我自有主意,能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
王林倒是十分驚奇,心想你能有什麼主意?你比我們所有人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