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陸寒江休息地很不錯,一覺睡到自然醒,然後登門的皇甫小媛就給他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和一個,更壞的消息。
朔玄失蹤了,奚秋幾個人不著急那自然是不可能的,畢竟蛇無頭不行,他們這一群逍遙派的弟子,終究還是需要一個領頭人來統領。
更關鍵的是,七塊玉石的秘密只有朔玄知道,把玉石拿到之後該怎麼解開其中的秘密,也只有朔玄知道。
現在大師兄不見了蹤影,他們自然全都亂了分寸。
而基於此,皇甫小媛給陸寒江帶來的第一個壞消息就是,因為實在耐不住性子繼續等下去,逍遙派幾人打算冒一次險。
都說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在這小小的七人組裡邊,也足足分出了好幾個派系,當然,現在只剩下六個人了。
首先是化名喬寸思的陸寒江,他自然是六人之中最惡的那一派,因為他既不想長生,也沒有仇可報,更不是正經的逍遙派弟子,他是錦衣衛。
第二派,就是奚秋和楚韋兩人,他們都屬於朔玄堅定的支持者,主張暗中集齊玉石,破解長生之法後遠走高飛。
最後一派,就是陸寒江還未見過的那另外三人,他們則是在朝廷和逍遙派之間搖擺,一方面渴望長生,一方面又對功名利祿又訴求。
他們的主張最是離譜,那就是投靠包括羽殿下在內的七位殿下中的任何一位,助其奪得天下之後,共享玉石之秘,然後榮華富貴和長生不老雙管齊下。
按說就在幾十年前,這逍遙派的老前輩才得了家破人亡的教訓,這用血仇鑄成的歷史完全沒有起到告戒後人的作用,反而讓這三人有了一種此一時彼一時的錯覺。
但陸寒江也不能說他們就是記吃不記打,畢竟連北冥子那樣的世外高人都栽在這名利場上了,何況這幾個本就是官宦世家出身的小輩。
正如孟淵曾經教導他的,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拒絕擁立之功。
說回逍遙派,他們此次要冒險做的事情就是,謀奪太子之位。
當然這是個大目標,而且在朝著這目標努力之前,還有一個小前提要決定,那就是他們到底選擇哪一位殿下。
幾人思來想去,雖然沒有定下到底應該支持哪一位,但卻不約而同選擇先把四皇子排除在外。
眾人的理由很簡單,他們要乾的是千古留名的大事,扶持一個廢物豈不是連自己的水準都拉低了嗎。
差不多就在這一刻起,陸寒江徹底看清了幾個人的格局,定然是一群眼高於手的蠢蛋無疑,想著奪天下,卻連區區臉面都放不下,不是蠢貨是什麼。
相比府城各不相同的其他幾位殿下,廢物一樣的四皇子不正是最好控制的嗎,現成的橡皮章放著不要,非要去和幾個餓狼狡狐爭肉吃。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要是陸寒江自己來做這件事,他也不會選擇四皇子,倒不是因為這人的腦子不行,而是他的條件太差,背後支持的勢力寥寥無幾,和羽殿下一塊排在倒一倒二的位置。
甚至於,如果把玄天教也算上,四殿下甚至還不如剛剛回歸的秦羽勢力大,距離光杆司令就差一個名頭了。
但是要說有什麼事是比逍遙派這群想幫著奪嫡更糟的,那就是這群人打算在皇帝的壽宴上先起個頭。
雖然幾人一致認為四皇子是廢物,但也都承認現階段只有這個廢物皇子最好忽悠,於是他們打算忽悠四皇子在皇帝的壽宴上提一嘴太子之位。
其目的自然是逼著老皇帝表態,若是老皇帝當庭定下太子人選那自然最好,那也就不用他們來選了,可若是不成,那就是走第二步,攛掇四皇子去搶太子之位,甚至乾脆就是皇位。
這幾人倒不是真指望四皇子做出點什麼,而是寄希望於老皇帝的怒火,這群人打算反其道行之,既然皇帝不選,那他們就把所有的皇子一個個的,全都教唆出去奪位。
這樣被除了被老皇帝的怒火廢黜的,冷待的,甚至乾脆直接殺掉的,那最後剩下的不就是理所當然的太子了嗎?
如此想法,連陸寒江都驚呆了,先不說這個計劃的操作難度有多大,單說是想靠排除法來挑人的邏輯,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來的。
這種瘋狂的法子自然不會得到所有人的贊同,比如奚秋和楚韋就堅決反對,但他們兩人勢單力薄,終究是拗不過另外三人。
於是這個時候的壓力就到了陸寒江這邊,即便是按人頭算,現在二比三,他這個沒有表態的人可謂是至關重要。
這時候皇甫小媛說話了,她道:「大人,依卑職所見,不如以逍遙派的名義再把這幾人叫到僻靜之處,全部拿下。」
她這話倒是真的在替陸寒江考慮,畢竟孟指揮使有言,對於逍遙派的處理就是壽宴前後不做理睬,等這段時日過了,再一一處掉。
但孟淵此番吩咐的理由是為了陛下的臉面考慮,可若是由著這群人在壽宴上攛掇四皇子搞事情,那陛下的面子別說是掛不住,恐怕都要丟在地上被人狠狠踩上幾腳。
兩相其害取其輕,權衡之下,比起七子奪嫡,還是直接把這幾家下獄來得合適些。
陸寒江沉默許久,卻搖了搖頭,他忽然問道:「你說要是喬十方還活著,他會支持哪一方?」
皇甫小媛啞口無言,倒不是對此有什麼意見,而是她對喬十方的事情知之甚少,根本無話可說。
陸寒江卻並不在乎,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喬十方和玄天教還有皇甫家都有聯繫,他還想幫著羽殿下拿下江南之地.......」
「如此說來,喬十方的打算和那三人類似,是打算助羽殿下上位?」皇甫小媛道。
「逍遙派只活了朔玄一個人,這六個人都是他親自挑選之後才代師收徒的,可為何卻會讓這六個人心思各異,按理說他若是無能之輩,怎麼會謀劃了十多年連孟叔都覺察不到,可若說他有能為,又怎會連下屬弟子都管不住......」
陸寒江皺著眉頭冥思苦想,皇甫小媛聽完之後則是微微驚道:「大人的意思,朔玄在有意放縱其他人?」
「朔玄死了。」
陸寒江盯著那院中的大樹,語氣澹澹地道:「逍遙派的功夫和當日他說的話,都不是假的,那就是朔玄本人無疑......除非朔玄背後還有人。」
皇甫小媛一愣,說道:「逍遙派早已被滅,朔玄背後還能有何人?」
「不不,未必就是逍遙派,」陸寒江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笑著問道:「你覺得我為什麼要讓你哥哥和雪華宮對上?」
皇甫小媛面具下的臉龐有一瞬的掙扎,她硬邦邦地開口道:「......沒有理由。」
「對,就是『沒有理由』。」
陸寒江眯起了眼,意味深長地笑道:「那你再猜猜,這個背後之人若是真的存在,有多大可能是你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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