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十九章
魏振亞重整旗鼓 曹王二人勇奪槍
詩曰;
朝在南方暮在北,英雄足跡遍邳雎。
願把辛苦都食盡,留得甘甜與後人。
魏振亞正向蘇光亞,曹克勇二同志交待任務。
魏振亞道:「現在的形勢正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你二人去各自曾經活動的地方去尋找失散的同志。」
蘇光亞道:「這些同志,讓我說……」
魏振亞道:「讓你說什麼?還不是怕字當頭。」
蘇光亞又道:「占城,石橋,石匣,張圩一帶我負責。」
曹克勇說:「我就去薛集,薛橋,曹莊、碾莊、八集一帶,與失散的同志,設法聯繫.」
魏振亞道:「能找到王習之同志就好了,他是個老同志,你們就盡力而為,一定要注意安全。」
浮雲滿天,月光不明,曹克勇走到薛橋,見前面有個黑影,曹克勇認為,這麼晩有人活動,是我們的同志,還是壞人,他立即警惕起來。便在後邊緊跟著, 月光雖然灰暗,還能影影綽綽地看到那人模糊的身影,看那人頭有點歪。他突然想起可能是王歪頭,王亭奎同志。
於是曹克勇小聲地呼喊起來:「歪頭,歪頭……」
那人止住腳步向後面看了看,又繼續走去。
曹克勇又喊了一聲:「王亭奎同志,我是曹克勇。」
因為這是敵占區,曹克勇的喊聲也不能太大,那人還在大步流星地走著,曹克勇再仔細地看去:「是他,就是他王亭奎同志,我的老戰犮。」
曹克勇放下一切顧忌便緊走前去追趕,並小聲呼喊:「亭奎同志,亭奎同志……」
那人聽有人叫他,便收住腳步,正是王亭奎,戰友相見,異常親切,握手擁抱。
曹克勇握住王亭奎的手,高興的心情難以言語表達,道:「我的兄弟,我的戰友……」
王亭奎笫一句話就問:「魏書記可好,我是多麼想念他,也想念老紀,佟冠英他們。」
曹克勇道:「魏書記每時每刻都在掛念著你們,我就是奉他的命令來尋找你們的。」
王亭奎是原三地委的武裝交通員,地委撤離泗縣時,給邳睢縣委送信的王亭奎持此信來到邳縣,方知道土山(我黨縣委當時設在土山鎮)縣委己撤走,土山也被敵占領,找關係也找不到,只好自已回家潛伏下來,今夜能於曹克勇相遇如見親人。
王亭奎與曹克勇手牽著手走到田中較為隱蔽的地方坐了下來,千言萬語,難能一時盡訴。
月兒好像一條大船滿載著驚異,滿載著慰藉,那星光閃閃的天空也好像茫茫的大海,月兒順潮奔來。那氣勢,浩浩蕩蕩不可阻攔;好像還發出聲響,那聲響,轟隆隆驚天動地。月亮又好比一位不知疲倦的登攀者,她沒有因為山高路險而停止下腳步,她也沒有因種種困難而產生畏縮不前的步伐。月亮繼續上升,越升越高,越發明亮。以她銀色的光芒奉獻給人間。地上的萬物,裝飾物中之靈魂。儘管偶爾有幾縷雲絲羈絆,卻被她很快就掙脫了。即使有積雲衝撞裹挾,也不能動搖和遮掩她勇敢和堅忍不拔,她還要伺機再衝出濃雲。
王亭奎感慨地說:「克勇同志,我找不到組織,找不到同志,就好比失群的孤雁,是那麼孤獨,是那麼恓惶,是那麼悲哀。又象丟母失乳的孩子,我無數次掉過眼淚,顯得是孤助無援,再要找不到你們,我連活下去的勇氣也快沒有了。」
曹克勇說:「我和你也是一樣的,父親給我買上白大布要我走,去做小買賣,我十分痛心,想到魏書記,想到周宇明書記,想到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們,也想到你,我的歪頭大哥,還有疤眼紀大哥,捨不得哇,先是捨不得我們的黨、我們的組織,我們的隊伍,還有我們的同志和魏書記,魏振亞同志把我還有蘇光亞帶到他的家,他的村上,那周圍的村莊,與敵人巧妙的周旋,深入群眾,依靠群眾,發動和組織群眾,這是我們共產黨生存、發展、壯大和奪取勝利的法寶。我們創造戰機,靈活機動地去打擊敵人,紀從海擊斃頑保長張兆德,又與魏書記除掉還鄉團幾名干將,還在小望山打了一場遭遇戰,除掉劉友益的楞、憨、傻三條惡棍,我親手幹掉反動透頂的頑保長砍不死魏懷新,又和魏書記五人亂營子打偷襲,劉友益的楞、憨、傻,大蒲種,六業熊都給除掉了……」
王亭奎聽到這裡情不自禁地跳了起來嚷道:「好啊,好個魏振亞,紀從海,蘇光亞,還有你曹克勇,都是吃獨食的人物,邳睢銅的敵人被你們消滅完了,我王歪頭就沒有了用武之地,還要我做什麼?」
曹克勇笑著說:「我的王亭奎同志,仗還是有你打的,邳雎銅的敵人消滅光了,我們還要打到山東、河南,安嶶,全中國去。」
二人哈哈地笑了起來。
月光下,樹木、房屋、土堆,象罩了一層薄紗,村外一片片土地好像睡著了似的,顯得多麼靜謐,又多麼神秘啊。
曹克勇道:「走,帶你去見魏書記去。」
王亭奎猶豫地搖搖頭。
曹克勇納悶了問:「歪頭,你不是天天想夜夜盼著我們的魏書記嗎?為什麼又不想去見他呢?」
王亭奎道:「說想他真如旱苗思雨。」
曹克勇詫異起來道:「自是如此,又為什麼不肯去見他,他又是多麼想念你呀。」
王亭奎道:「我這個模樣怎麼好意思去見他呢?」
曹克勇道:「見自已的戰友,見自己的同志,見自己的首長,又不是去相老婆,還要打扮。」
王亭奎道:「你們都殺了敵人,立了大功,我兩手空空能有何面子去見首長呢?」
曹克勇笑了道:「老王,老王,你就是這個德性,見別人立功眼就紅,過去你立的功不比我少。」
王亭奎理直氣壯地說:「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不殺敵人還上什麼戰場,不立功就不是個好gongchan黨員。」
曹克勇也為難了,道:「半夜三更的,又掌握不了敵情,就是沒嫁人的大姑娘想生孩子也生不出來呀。」
王亭奎想了想道:「克勇同志,你得幫我,必須幫我。」
曹克勇拍了拍胸脯道:「秦瓊為朋友能兩肋插刀,我曹克勇為戰友一定能做到下海不脫鞋,亭奎同志,只要你開口,我一定能夠幫你,義不容辭。」
王亭奎說:「占城街數日前開來一個連的中央軍(指國民黨部隊)我想去摸他們的崗哨,你知道他們用的是什麼武器,我知道你曹克勇是個出了名的饞貓鬼,要知道他們用的是美國的傢伙,早就垂涎三尺了,我看了也眼饞,真想奪一支來。」
曹克勇問:「真的?」
王亭奎道:「我騙你做什麼?」
曹克勇道:「心動不如手動,你怎麼不動手呢?」
王亭奎道:「我何嘗不動心呢。」
王亭奎的回憶:
這一日,王亭奎來到占城街,他走到一個鐵匠鋪,那爐火燃的旺旺的,那鐵燒的紅紅的,兩名打鐵的師傅正在揮錘打鐵。
王亭奎道:「二位師傅忙哇。」
師傅道:「買農具還是買刀?」
王亭奎道:「買把殺豬刀。」
師傅道:「那裡你去挑吧。」
鐵爐的一側有個大木架子,架子上分開放著鋤鏟之類農具,還有各類刀釵斧釘等,王亭奎撿了一把殺豬刀,問:「多少錢?」
那師傅道:「一塊錢。」
王亭奎付了錢,把刀收藏在一個大布口袋裡,走出了鐵匠鋪.
曹克勇問:「你買殺豬刀做什麼?」
王亭奎道:「殺豬也能殺敵人,摸崗又不能開槍。」
曹克勇問:「你行動了?」
王亭奎道:「昨天夜裡我去了…….」
夜深邃淸幽,月芽兒剛爬上枝頭,撒下淡淡的,朦朧的光,輕輕柔柔的,清涼的風吹拂著,戰亂時機的占城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就連狗也很少叫咬。
王亭奎摸著牆跟,避著月光來到這裡,他舉目看去,敵人是雙崗,一個抱槍守在大門前,一個背槍在門外走來晃去。
王亭奎心裡考慮到我一刀只能殺死一個敵人,那一個肯定要開槍,不能貿然行動,必須找一個幫手。
王亭奎無奈離開了這裡。
王亭奎將此事說了一遍。
曹克勇道:「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就是一隻獅子也難狩獵。」
王亭奎道:「所以今夜我準備去老聯絡點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已的同志。」
曹克勇說:「老聯絡點都動了。」
王亭奎道:「是啊,也註定我能成功,巧遇了你曹克勇同志,我們共產黨的一員虎將。」
曹克勇大喜道:「今夜還來得及。」
於是曹克勇、王亭奎二人快步如飛向占城奔去。
地上升起了霧,先是一絲絲,一縷縷,後是一團團瀰漫開來,本來不明朗的月亮也沉下地去,人間更是湖塗一片,能見度越來越低,到後來只能看到十幾米遠。
曹克勇、王亭奎更是高興.
曹克勇連聲道:「天助我也…..」
他二人來到占城,已聽到四處一片雞鳴。王亭奎早就把路徑探得一清二楚,向敵人駐處靠近。
敵人的連部駐在一個大院子裡,大門前布著兩個崗哨。影影綽綽可見一個流動哨,是個大個子,肩背著一支步槍在門前逛來竄去卻不離大門十米開外,那個固定崗象是個木橛子定在大門前一動而不動。
流動哨口裡咿咿呀呀地小聲唱著:
「八月十五月正東,鳥鴉不喊竹杆通.
戎朵摟著面蛋睡,擗下柴郎窗外聽。」
那個固定崗哨問:「老班長,後來又怎麼樣了?」
那個流動哨繼續唱道:
「八月十五月正南,提起此事多半年。
大人甭和小人怪,宰相肚裡能行船.」
那個固定哨又問:「老班長,老宰相能饒得了那個教書先生嗎?」
那個流動哨又唱道;
「八月十五月正西,七十老翁娶少妻。
只待床前生貴子,無人能分是誰的。」
那個固定哨打破沙缸問到底:「老班長,最,最後呢?」
「八路老爺吿訴你,都跟你娘的一起走了。」
曹克勇撲向那個固定哨,王亭奎撲向那個流動哨,一連幾刀捅向他們的心臟,二哨兵,這一個說唱故事還沒有講完,那一個也沒有聽過癮,一雙倒在地下就離開了人世。曹克勇,王亭奎卸下他們的槍,解下他們的子彈袋,還取出他們掖上的手榴彈,高高興興地離開了現場.
凌晨的大霧如煙,慢慢的天要白了,陣陣晨風吹來,吹散了芒芒的霧,東天露出染墨施黛靜寂的顏色。
從農家傳來陣陣的雞鳴。
二人剛剛走岀占城街東就聽得敵人駐地一片槍聲。
曹克勇笑著說:「這窩小子們也太不懂禮數了,二位爺走了好幾里才出來送行。」
王亭奎道:「歡迎我們下次再來。」
二人說罷,哈哈一陣大笑。
曹克勇道:「這回你可肯去見我們的魏書記?」
王亭奎笑了笑說:「這只是小小的見面禮,也離不了你曹克勇的鼎力相助。」
曹克勇說:「走吧,天快要亮了。」
王亭奎道:「走,見魏書記去。」
於是二人大踏步地向太陽快要升起的方向走去……
時隔不久。
這是一個很小的小集,正當集日,趕集的人卻不多,蘇光亞打扮成地道的莊稼人從街上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面而來,蘇光亞抬頭看去。
蘇光亞心中大喜;他正是我要找的同志,王愛民。
王愛民也看到了蘇光亞,二人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心有靈犀一點通,便相互領悟,蘇光亞迴轉身來隨王愛民的身後向街外走去。
二人來到街外無人之處,親切握手。
蘇光亞道:「愛民同志,魏書記委派我到處找你們,找的我好苦哇。」
王愛民有幾分的委屈,幾分的傷感和淒涼,悲哀地說道:「我自從潛伏回來,就失去了組織關係,找王習之如水中撈月。多次去占城,古邳一帶尋找魏書記和紀從海同志,去曹樓,曹橋一帶尋找曹克勇,去薛集尋找王亭奎,歪頭哥哥,也是次次撲空,我真像失去娘的苦孩子……」
王愛民說到這裡他不但落下淚來,還嗚嗚地哭了.
蘇光亞勸道:「老王,大男人還哭鼻子,男人有淚不輕彈。」
王愛民哭著說:「因為未到傷心處,你能感覺到嗎?和黨組織,和同志們失去聯繫,那心裡是什麼滋味,酸甜苦辣澀五味瓶,就是少一味,那就是甜,我今天見到你,苦酸澀辣都沒有了,再找到魏書記,魏政委,那就不哭了。」
蘇光亞說:「不哭,俺就笑吧!」
王愛民道:「笑,咱就笑起來!」
這對戰友一陣歡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蘇光亞首先找到王愛民同志,他們又一起去大王莊,沈橋、刑樓找到線索,終於和王習之取上聯繫。陸續又去燕王壁,單集、魏莊一帶找到張守英等一些同志,然後一同來到古邳。
古邳附近一家農戶 。
三間屋坐的滿滿的,人們的臉上充滿著喜悅的神彩。
王習之,王愛民,吳登岸,吳學喜等人和魏振亞,紀從海,魏振東,曹克勇,王亭奎等一一握手,魏振亞又將魏思倫等新黨員介紹於他們,又是一陣擁抱握手。
魏振亞作了工作報告,其它同志也發了言,魏振亞決定將分散的武工隊重組重建。又宣讀了地委下達命令:「魏振亞仍任邳雎銅武工大隊政委。兼職縣min運部長,縣聯合會主任(縣聯救會會長)又委任了其它人的職務。執行任務的原則還是不變,繼續潛伏,深入敵後打游擊,隊伍因地至宜,能分能合,配合前方主力部隊,招之能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的靈活機動,隨機應變的一支革命的隊伍。」
王習之道:「我們的力量壯大,人多了,乃天大之喜。可是當前還存在一個主要困難就是缺少武器。」
紀從海這回主動發了言,不過話說得非常滑稽,他道:「沒有武器找運輸大隊長蔣介石要。」
他的這句話博得一片鼓掌。
魏振亞道:「曹克勇、王亭奎二同志肩上背著美國造,我魏振亞一看眼就紅了,我想你們看了也一定眼饞。」
「老曹,老王把槍給我們看看……」
大家一致請求著,曹克勇,王亭奎才走到前邊,他二人一手舉著槍,一邊高興地向魏振亞看著.
魏振亞問:「你倆看我做什麼?」
曹克勇道:「這可是樣品,蔣大隊長飄洋過海運來的,先要我和王亭奎同志驗收一下看看是否合格,大家仔細地一點,挑出了毛病來,俺就退貨,再換好的。」
佟冠英道:「那就換你大老紀來當這個大總統。」
魏振東道:「不是大總統,是運輸大隊長。」
紀從海取出他的老菸袋,一邊吸著煙,一邊道:「老小子,工作不負責,咱就撤了他。」
蘇光亞道:「這個老小子早就該撤了。」
大家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當天夜裡,魏振亞召集了重要人員制定了奪槍作戰計劃.
夜深沉沉的,萬籟無聲。
魏振東與他們三人同睡一屋,魏振東呼呼酣然入睡,這一旁是紀從海倚在牆上抽著他的老菸袋,那一旁是魏振亞對著煤油燈在寫著。
紀從海道:「魏書記,天都半夜了你還在寫什麼?」
魏振亞道:「我在寫詩。」
紀從海問:「寫愛情詩,想嫂子了?」
魏振亞道:「寫蔣介石。」
紀從海道:」那個老小子**反人民,專打內戰,對中國人民帶來無窮的災難,寫他做什麼?」
魏振亞道:「老紀你過來,我念給你聽聽,提提意見嗎。」
紀從海道:「我大字不認半升能提什麼意見。」
魏振亞道:「古代詩人白居易把他寫的詩讀給老太太聽。」
紀從海道:「那不是對牛彈琴。」
魏振亞道:「你說錯了,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師,就是說人人都有長處,和我們打仗一樣集思廣益,走群眾路線就能打勝仗嗎,一人不可二人智。」
紀從海道:「說得對,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好,我就給你做回臭皮匠。」
紀從海站起身來走到魏振亞的身邊道:「我可不認識你的梅花轉字,更不認識你的天書,你得念給我聽。」
正是:
大運河畔說英雄,戰鬥間隙文章攻。
從道筆端由我得,常勝之師無白丁。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