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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仕古這幾天滿腦子思量的都是這事兒。
就是想籌謀周全,千萬別出了岔子,得罪了這位手段了得的少年宗師。
只不過……封仕古沒想到這位少年宗師的思緒竟這麼飄忽,簡直神龍見首不見尾。
片刻,他才反應過來。
忙穩了穩心神,詳細為周離講述起他簡直有些夢幻的奇遇來。
封仕古生於上世界五十年代末,是海東省龍頭縣人,出生在一個極為貧寒的漁民家庭。
他的父母都是漁民,世代以打漁為生。
封仕古自從五六歲開始,就基本上完全在船上生活,連學校的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
不過,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封仕古十一二歲,就已經可以幫人打漁,賺點工錢,補貼家用。
他十五歲那年,也不知道老天爺到底是怎麼了,風暴不斷不,各種漁船的收穫還都不好。
眼見就要進入夏秋交界的大風暴季,可家裡卻只剩下不到十斤糟子米。
老婆孩子就快要餓死了,封仕古的父親一咬牙,決定在風暴季到來之前,用他們家的破船,冒險出海,到深海碰碰運氣。
就這樣,封仕古和他的父親,剛剛成年的大哥二哥,還有十六歲的三姐,一行五人,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拜了龍王出了海。
封仕古的父親是一個極有經驗的老漁民,已經打了一輩子魚。
在龍頭縣老百姓的傳承中,一直有個傳。
傳,在龍頭縣之北幾百里外,有一片風和日麗的水域,只有有緣人才能碰到,那裡便是當年蓬萊仙閣、八仙過海的地方。
已經到了這個程度,老天爺就是不給人活路,封仕古的父親一咬牙,便將船隻駛向了那片傳中的海域。
可惜的是,在海上飄了十幾天,他們並未找到那片傳中的水域,但令人慶幸的是,他們捕魚的收穫頗豐。
這一趟出海,至少大半年,他們不用再冒險出海了。
封仕古的父親當即決定返航,三姐在早上燉了一大鍋鮮魚湯,一家人興高采烈的吃飽喝足,憧憬著回家之後該怎麼玩耍休息。
可大上午的天,前一刻還風和日麗,下一刻,卻是陰雲密布,電閃雷鳴,狂風呼嘯。
一家人登時大驚,拼命撐著漁船,想要保持正確的航向。
可區區人力,又怎可抵抗天地之力?
就像是世界末日。
封仕古只記得那時一片黑暗,暴雨傾盆,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一個極為秀美的島之上。
這島非常,連一畝地都不到。
也就比海東普通的農村、五間屋加一個大天井稍稍大一些。
但島上的風景卻極為秀美。
周圍都是鬱鬱蔥蔥、封仕古卻從未見過、更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樹木。
在這島中間,有一汪汩汩湧泉。
旁邊,還有一顆可愛的果樹。
果樹上結了一枚比雞蛋還要些、紅彤彤、仿若寶石般晶亮的朱果。
封仕古雖然沒受過什麼教育,沒啥文化,年紀也,但這廝天生膽大,信奉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瓦上霜』?
他也不知道他已經昏迷了幾天,早就餓壞了,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逮著這汪汩汩湧泉,一口氣喝了個痛快,又將這枚朱果,連皮都未吐,直接嚼碎了咽到了肚子裡,然後倒頭便呼呼大睡。
但剛睡下沒多久,封仕古忽然開始做起了噩夢。
在夢中,有一個像是侏儒一般的白鬍子老頭,對他大罵不止,他偷吃了他的寶貝,一定要讓他償命。
封仕古當即被嚇醒了,哪還敢再睡?
此時,天色已經黑下來,封仕古也顧不得了,連滾帶爬就要逃跑。
可剛跑出沒幾步,他忽然反應過來,你是你是神仙,老子怎麼能信?誰知道你是不是惡鬼?
等回老家找個道法高明的法師做場法事,看你還敢不敢囂張?
想著,封仕古又折返回去,在周圍仔細搜尋一遍,卻並未有太多收穫,只找到了這一枚綠色的玉笛。
這時,夜色已經深了,月亮都要不見,封仕古也不敢再怠慢,扯了幾根翠竹,用青草結繩纏的結實,當做簡易的竹筏和救生圈,倉皇逃入大海。
可也不知是怎的。
封仕古只感覺他有無窮無盡的力氣,根本不會感覺到疲憊。
就這樣,在海上飄了七八天,他碰到了一隻出海打漁的漁船,被人救了起來。
半個月後,等他回到家,原本和美的家庭,卻只剩下老母親和還在襁褓中的妹妹。
一家人抱頭痛哭之後,封仕古意識到,他的父親、哥哥和姐姐,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只有他來承擔這養家的重任。
不過,或許是心中有鬼,他不敢再出海,便跑到龍頭縣城,在碼頭干起了搬運工的苦力。
因為他力氣大,年輕,又麻溜,很快,便在碼頭站住了腳跟,拿到別人五六倍的工錢。
但對封仕古而言,這不過只是權宜之計。
他一直在思考他的前路,一邊幹活,一邊默默跟周圍人打聽消息。
碼頭本就是魚龍混雜之地,半年後,封仕古還真打聽到了一個消息。
在龍頭縣城幾百里外的青雲觀,有一位老道,有道法神通。
封仕古苦思一夜,最終下定了決心。
他不甘心一輩子平凡、干一輩子苦力,便將這些時日的工錢,全都寄給了老母親和妹妹,他自己拿著一點零錢,前往青雲觀拜師學藝。
只可惜,封仕古到了地方,才發現老道人剛剛在三天前駕鶴西去。
封仕古一時絕望透頂,哭了幾天,正準備返回,旁邊寺廟裡的老和尚見他可憐,就告訴他,在山下的平山鎮,有一位高人,他可以去那裡拜師。
就這樣,封仕古終於找到了門路,摸到了武道之門。
可他這位師傅,雖是內勁高手,卻不過剛剛入門,以治病救人、忽悠人為業。在教授了封仕古幾年之後,封仕古已經成功踏入了內勁,修為很快超過了他的師傅。
以封仕古的秉性,又怎可能繼續再寄人籬下?
便偷偷告別了師傅,拿著從師傅這裡學到的手藝,跑到省城去闖天下……
「周先生,我老封可沒有一個字的隱瞞那。這些年,我的運氣機緣,可都毫無保留的告訴您了啊。周先生,看在我老封這麼實在的份上,懇請周先生給老夫留一條活路啊……周先生……」
封仕古著,眼淚鼻涕一大把,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周離又怎能不明了封仕古的心思?
淡淡笑道:「老封啊,你是想~~,他日我若去探尋那個島,能帶上你?」
封仕古一愣,登時不由大喜,忙拼命對周離磕頭:「周先生,正是,正是。懇請周先生給我老封一個機會啊。」
對於封仕古這種墜入世俗、甚至根本不能算是武者的欺世盜名之徒,周離沒有任何好感。
不過,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封仕古能混到此時,也算是另一種成功。
尤其是他在海東省內的名頭,對周離還有些作用。
片刻,周離淡淡笑道:「老封啊。你是個苦命人那。能混到今天,也不容易容易。這個要求,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著,周離手指輕輕捏動了一個法訣。
登時,封仕古腦海中的藍色業火驟然放大。
轉瞬,封仕古簡直就像是墜入了十八層地獄,被地獄的業火燒心,被恐怖的萬鬼噬咬。
雖只是虛無的畫面,封仕古卻臉色大變,冷汗直流,像是狗一樣拼命對周離磕頭:「周先生饒命,周先生饒命啊。只要周先生您有吩咐,我老封必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啊……」
「呵呵。」
片刻之後,周離笑著一揮手。
封仕古的痛苦驟然解除,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如獲大赦。
周離淡淡笑了笑:「老封啊!這次只是畫面,如果你敢有半絲反抗的想法,你知道後果?」
「是,是……」
…………
封仕古親自開著一輛奔馳,畢恭畢敬的將周離送回到六中旁的公寓。
直到周離上了樓,再也看不見蹤影,他這才抹了一把冷汗,心翼翼的回到車子上離開。
這次來黃海,別是他這張老臉了,便是他這條命兒,都直接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啊。
好在,這位爺還是講規矩的,他終於能回省城好好休息些時日了……
只希望這位爺能話算話,讓他能再續當年的奇遇機緣啊。
周離回到公寓,司曉靜已經將房間收拾利索。
室內幾乎一塵不染,空氣還瀰漫著淡淡的熟悉幽香。
司曉靜還買了個櫥櫃,把她和周離的鞋子,都整齊的擺在了門口。
周離的嘴角邊不由露出了一絲淡淡笑意。
生活中,有個女人,還是個成熟女人,果然是不一樣啊。
簡單休息片刻,周離來到衛生間洗澡,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思緒。
世人皆畏威而不懷德!
結合封仕古最後的目的,他今天對自己所言的奇遇,應該有七八分可信度。
不過,根據封仕古的描述,周離已經可以推斷出來,這應該只是一個結界,甚至,只是一個陣法。
如果真是先天的地仙大能,不可能只開闢這麼的空間。
或者,這可能是一塊預留地,主人只是留下了一道虛影。
但蓬萊仙島的傳,在華國流傳已經日久。
如果真的有修仙門派的遺蹟遺留,距離黃海不過幾百公里的這片區域,倒是一個極好的探索之地。
但此時,周離不過只是築基初期,需要規整的地方還有很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此時顯然不宜操之過急。
洗完了澡,周離換了身衣服,正準備回學校,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打開一看,是齊菲菲發來的一條簡訊:「周離,你這個混蛋。我爹今天差點把我折磨死。你怎麼補償我!!!」
看著齊菲菲的三個感嘆號,周離仿似看到了她生氣嬌嗔的俏臉,片刻也明白過來,心情不由一片明朗,笑著給齊菲菲回了一條:「改天,讓老齊請我吃飯。怎麼樣?夠給菲菲姐面子了吧?」
齊菲菲的簡訊很快回過來,卻只有兩個字:「周離!」
後面還有三把滴著血菜刀的表情。
周離心情不由更好,剛想再調笑齊菲菲幾句,這時,手機卻劇烈震動起來。
一看來電號碼,周離眉頭一皺,居然是金泰煥打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