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 本文30訂閱率, 72小時防盜,多謝支持正版, 年前周成易穿過來的時候正值寒冬臘月天, 那日剛剛下了一場大雪,積雪沒過腳背, 到處一片慘白。他縮在一間破舊的宮室里,身上穿著一件極為不合身的薄襖袍,袖子少了一截露出一段手臂, 褲腿太短露出一截小腿,腳上是一雙髒舊的單鞋, 鞋尖裂了一條縫, 稍一用力腳趾就要鑽出去。屋外寒冷凜冽, 屋子裡四面透風,連個取暖的火盆都沒有,伺候的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這哪裡是皇子過的生活, 簡直連個乞討的流浪漢都不如,他的身體原主就是在如此悽慘的情況下被活生生凍死的。
環境太過惡劣, 人心險惡難測,周成易在宮裡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好在他福大命大,憑藉在現代學到的各種知識, 以及過硬的身體素質, 幾經艱險渡過了難關。
在宮裡的前兩年, 是寒香殿的蘇太妃在暗地裡偷偷接濟周成易,把自己微薄的份例節省下來給他做衣服做吃的,他才沒有餓死凍死。後一年周成易遇到身患殘疾的大皇子周成平,那個時候周成平還沒有被封為瑞王,許是周成平從小出生就患有腿疾,看到周成易日過過得實在艱難,生出同病相憐之感,便對他多有照顧。
最幸運的是讓周成易遇到婉蓉長公主,婉蓉長公主宅心仁厚,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對他憐愛有加。在婉蓉長公主的幫助下,周成易的境遇才得以從根本上改變,先是換到一個條件更好的宮殿居住,由信得過的宮人負責照顧,後又進了上書房跟其他皇子們一起讀書,還有武功師傅負責教授騎射武藝。
其實在讀書學識和騎射武藝方面根本難不倒周成易,他畢竟早就已經學過,而且還學得相當不錯。但是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便故意藏拙,每每考核的時候,都考最後一名。
本來就不怎麼待見周成易的景熙帝見他這麼差自然更沒有什麼好臉色,其他皇子也沒把他看在眼裡,自然也不會把他當成對手,他便平平安安地在宮裡過了幾年。
景熙帝封三皇子周成康為太子的時候,在婉蓉長公主的提醒下,景熙帝好歹還是賞了周成易一個肅王,他這才脫離了皇宮,搬進了肅王府,有了自己能做主的地盤。
周成易跟婉蓉長公主的關係最是親近,他的生母去世得早,從小沒感受過什麼母愛,是婉蓉長公主給了他母親一樣的關心和愛護,她就如同他的母親一樣。
周成易有事沒事都喜歡往婉蓉長公主這裡跑。這不,他剛擺脫了怡寧郡主的糾纏,轉頭就跑去了婉蓉長公主府。
進到府里,周成易詢問管家婉蓉長公主所在的位置,管家道:「長公主在花廳。」說著要領他過去。
周成易擺了擺手,對管家道:「你且去忙吧,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管家正是有事要忙,就朝周成易行了禮退了下去。
周成易順著蜿蜒的迴廊往前走,到了盡頭是一處兩丈多高的假山石,底下有一條清溪的水流環繞,這溪水是從碧湘潭裡引的活水入府,通過汲水設計把水引到假山頂上,匯聚從一道人工瀑布傾瀉而下,水聲潺潺,氣勢恢宏。
繞過假山石,後面就是一片花草綠樹環繞的園子,景色宜人,周成易沿著鵝卵石鋪就的甬道走上前去,周圍花壇里栽種著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微風攜帶著馥郁的花香襲來,更令人在不知不覺中沉醉。
約莫行了一盞茶功夫,便到了一處裝飾典雅的花廳,隱約可見幾個綠衣紅裳的女子在其間說話,周成易緩步走了過去。
候在外間的婢女見了他便上前行禮,他抬手免了她的禮,讓她進去通報。
婢女進去稟告,婉蓉長公主知是周成易來了,便讓婢女請他進去花廳說話。
周成易慢步進了花廳,先是上前去給婉蓉長公主請安問好,婉蓉長公主一見他就露出溫和的笑容,免了他的禮,招手讓他去她的身旁坐下。
&地又跑到我這兒來了?」婉蓉長公主打趣他道。
周成易露出討好的笑容,嘴巴甜得像是抹了蜜一般,「想姑姑了唄。」
&被怡寧郡主追得沒地方躲了吧?」婉蓉長公主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臉上玩味的笑意更濃了。
周成易皺了眉,苦著一張臉委屈地道:「姑姑你都知道了,你還問我。」
婉蓉長公主覷著他的臉色道:「你就真的那麼不喜歡怡寧郡主?她的性格雖然是刁蠻了一點兒,但卻是真心實意喜歡你的,而且她的家世也不錯,太后對她也多有照顧。再加上皇上對太后也多是尊敬孝順,雖然不是親生兒子,但也不差了。你要是娶了怡寧郡主,對你的前途只會大有助益。」
這些道理周成易哪裡會不懂?娶了怡寧郡主,他起碼能少奮鬥個幾年,奈何他就是不喜歡她,在感情這件事上,他就是沒辦法將就。
&姑,你不要說了,怡寧郡主不行。」周成易極為認真地道:「我只想娶自己真心喜歡的姑娘為妻,她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
&呀!」婉蓉長公主嘆息一聲,放下手中的燙金請帖,語重心長地道:「那到底怎樣的姑娘才是你真心想要的那個人了?你的年紀也不少了,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瑞王和寧王早就已經成親了。」
&哪能跟大哥和二哥比?」周成易自嘲道:「我現在一事無成,毫無建樹,娶了人家也是害了人家姑娘,還是過幾年再說吧。」
婉蓉長公主不認可地道:「你這話拿去哄別人可以,哄我就算了,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學識能力,現在皇上沒安排你做事,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想起你,你且稍安勿躁,過些時日我就跟皇上提一提。」
&用了姑姑。」周成易感激地道:「這些年你已經幫我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我要想入朝堂辦事就自己去爭取,每次都讓你幫我去求,父皇更會覺得我無用,就更不會任用我了。」
婉蓉長公主頓了一下道:「你這樣說也有道理,那我暫時不去跟皇上提,你且自己先爭取一下,實在不行我再去出面,你看怎樣?」
周成易道:「多謝姑姑關心,我一定不會叫姑姑失望。」
婉蓉長公主對他很有信心,想他一定能達成所願,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周成易看桌上放著一些寫好的燙金請帖,隨手拿起一張,翻開一看,只見請帖上面寫的是:邀請段府三姑娘段瑤參加三月初三在芳菲園舉辦的上巳節。落款的邀請人是婉蓉長公主。
&府?」周成易眉毛微挑,「是太子太師段雁鴻的那個段府嗎?」
&是。」婉蓉長公主想起敬郡王妃托她相看之事,笑著道:「今年該由我負責組織上巳節,聽聞段家三姑娘長得如花似玉,才貌極佳,自然是少不了請她來參加。」
周成易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曼妙的身影來,一顰一笑之間,眼波流轉,顧盼生輝,正好就是今日他在廣覺寺遇見的那個姿色艷麗的姑娘,他已經知道她就是段家三姑娘段瑤。
……
廣覺寺里,李氏帶著段瑤和段馨向慧覺大師求得了平安符,作為感謝,李氏就給寺里捐了兩百兩銀子的香油錢。
一個時辰之後,母女三人回到段府。段瑤先是去老太太張氏那兒請了安,又在李氏那兒坐了坐,然後才回了自己的住處錦瑟居。
段瑤換了衣裳坐在窗邊百~萬\小!說,大丫鬟妙言端了熱茶來給她喝,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有丫鬟進來稟告,「婉蓉長公主府送了請帖過來。」
婉蓉長公主是景熙帝同父異母的妹妹,因著景熙帝生母早逝,景熙帝是由婉蓉長公主的生母惠妃帶大的,因此景熙帝對這個妹妹格外不同,又是加封又是賞宅子,故而婉蓉長公主在身份地位上就比一般的皇室宗親都要高出一大截。
段瑤得知是婉蓉長公主命人送來的請帖,自是不敢怠慢,吩咐妙言道:「把請帖拿給我看一看。」
妙言去接了請帖,遞到段瑤的手中,段瑤打開一看:邀請段府三姑娘段瑤參加三月初三在芳菲園舉辦的上巳節。
哐當一聲,段瑤的手猛然一抖,手肘正好撞翻了桌子上擺放的茶杯,白瓷青花的茶盞從桌上滾落而下,在地上摔了個粉粹。
只是兩三個硬饃饃而已,根本不夠五六個乞丐分,他們一點兒也不滿足,叫嚷著要更多的東西,「行行好,行行好,再給我們一些銀子吧,我們餓啊!」
兩個婆子被纏得沒辦法,又擔心車上的段馨受到影響,一心想要把乞丐們打發走,就又從身上掏了兩塊散碎銀子出來,叫他們拿了銀子趕快離開。
可是這麼一來,或許是她們給東西給得太爽快,反倒讓乞丐們看到了有利可圖,越發想要得到更多的好處,更不願意走了。其中便有四個乞丐上前去圍著兩個婆子討要東西,另外有兩個乞丐趁機往馬車上爬。
&開,滾開,你們不許過來!」
&准上來!」段馨緊緊地捂著墨香的手,眼睛睜得斗大,驚恐地叫道。
她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情,她不過就是出城一趟,到梨花山上賞賞花而已,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麼一幫不講道理的乞丐,明明都已經給過東西了,他們還要強搶,這真是太可怕太無法無天了!
正在段馨幾個人束手無策驚恐不已之際,忽地從遠處射過來幾塊散碎銀子,正好不偏不倚打中幾個乞丐的太陽穴,疼得幾個乞丐「啊」地一聲叫了出來,捂著腦袋縮到地上去了。
柳青山從莊子上辦完事出來,正好遇到前來求助的車夫,柳青山對車夫有點兒印象,認出他就是段馨身邊的人,便主動開口詢問了兩句,在得知是馬車壞了之後,主動提出幫忙,快速騎馬回了莊子,吩咐莊頭重新套了一輛馬車送過來。
沒想到等兩人趕回出事地點,遠遠地就聽到段馨的驚叫聲,柳青山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一眼就發現了情況不對,飛快騎馬奔了過去,見是有五六個乞丐乞討不成想要明搶,遂不假思索地就從身上掏出幾塊散碎銀子朝著乞丐射了過去,力道威猛,正中幾個乞丐的腦袋,乞丐吃痛,抱著腦袋縮在地上哀嚎。
此時,柳青山騎著馬已到近前,目光一轉,正好看見其中有一個乞丐已經爬上了馬車,他顧不得其他,縱身躍起,在馬背上一踩,借力騰空飛了過去,平平穩穩落於馬車之上,伸手抓起那乞丐的衣領一甩,就將乞丐如同丟破麻袋一樣丟下了馬車。
那乞丐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兩腳突然騰空離開了馬車,然後就被輕而易舉地丟了出去,面朝下摔在了地上,直接摔了個狗啃屎。
柳青山看也不看摔在地上的乞丐一眼,伸手撩開馬車帘子,探進頭去,只聽得段馨「啊」地一聲尖叫,那是真的驚懼的被嚇壞了的叫聲,柳青山趕忙出聲道:「是我,我來救你。」
段馨在驚恐之中小心翼翼地透過指縫看了一眼,認出眼前人就是早上出城時遇到的公子,整顆跳到嗓子眼的心終於咚地一聲落回原處,緊繃著的神經也隨之放鬆下來,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墨香的身上,雙手雙腳使不出半分力氣來,「是你……」
&沒事兒吧?」柳青山見她臉色不好,蒼白得嚇人,不由出聲詢問。
段馨剛才確實是被嚇壞了,儘管此刻危機已經解除,她還是沒能緩過來,有氣無力地道:「我沒事兒,真是謝謝你。」
柳青山打量了她一眼,確定她是真的沒事兒,又跟墨香叮囑了一句,「好生照顧你家小姐。」
&婢知道,謝謝公子。」墨香剛才也被嚇壞了,好在遇到了他,簡直就是天神下凡,在最最危險的時刻救了她,讓她對他崇拜得不得了,對他說的話就像聖旨一樣照辦無誤。
&就好。」柳青山再看了段馨一眼,準備下車。
&子,請留步。」段馨急忙開口叫住他。
柳青山停住腳步,疑惑地回頭問:「小姐還有何事?」
段馨見他如此客氣疏離,心下戚戚,抿了一下唇瓣道:「公子可否告知姓名,改日讓家母登門答謝。」
柳青山心中狂喜,他正愁不知道該怎麼跟段家搭上關係,沒想到就讓他遇到了段馨,還好運地讓他救了她一命,這真是出門大吉,連老天爺都幫他。雖然心中樂得不行,他面上卻依舊保持著鎮定,淡淡一笑道:「在下安國公府柳青山。」
原來是剛奉了景熙帝的命令,從祖地搬到齊都城還不到半年的安國公世子。難怪她以前未曾見過他。
段馨連忙朝他行了一禮,「多謝柳世子相救,段馨感激不盡。」
&二小姐不用客氣。」柳青山微微一笑,主動道:「我正好也要回城,可以護送你們回去。」
段馨心下大喜,「多謝柳世子。」
柳青山朝她點了點頭,轉身下了馬車,又把那幾個不長眼的乞丐狠狠收拾了一頓,這才上了馬,一路護送段馨她們回城。
柳青山一路把段馨一行人平安送回段府,段馨下了馬車,蹲身向他行禮感謝,他心中感覺好笑,面上卻是絲毫也不表現出來,平靜地回了禮,寬慰幾句後,遂告辭離開。
柳青山騎在馬上,即使不回頭去看,也知道段馨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他因此而感到十分得意,嘴角往上勾起一抹詭笑。
騎馬回到安國公府,柳青山下了馬,把韁繩丟給前來迎接的小廝,幾步跨進大門,有管事來稟告,讓他去安國公的書房一趟,安國公找他有事兒。
柳青山的臉色不自然地沉下來,轉身去了安國公的外書房。
安國公府一家子人於半年前搬到齊都城,新宅子還沒有在祖地的一半大,一家人住在一起多有不便,生活各方面都沒有在祖地舒坦。
實際上柳青山一點兒也不喜歡這裡,他更喜歡在祖地的生活,自由自在,天高王帝遠,他們家就是祖地的老大,多少人巴結奉承他們家,時時刻刻捧著他們,做什麼事都要看他們的臉色行事,他的日子過得不要太暢快。
然而卻不知道景熙帝抽的哪門子風,大約是顧忌他們在祖地做大不好轄制,也因為安國公行事不夠小心漏了破綻,讓景熙帝抓到把柄,命令他們必須搬到齊都城居住。當然景熙帝對外宣稱的是為了照顧好安國公一家,事實上只有安國公府的人才知道,景熙帝分明想的是把他們放在眼皮子底下時時刻刻看著才放心。
更糟糕的是,就算安國公聽了景熙帝的安排,向他示弱,一家人乖乖搬到了齊都城居住,但景熙帝依然不待見安國公,讓他一直坐冷板凳。在安國公來到齊都城的半年時間裡,景熙帝就只召見過他一次,此後就仿佛把他這個人給忘記了一般,再沒有提起過他。被人高高掛起來的感覺不好受,也不知道那懸在頭頂上的刀什麼時候落下來,一家人都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柳青山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他想要改變,現在的情況是不爭就等著死,爭一下還可能活的情況,他不想就這麼等死,所以他要爭,努力爭取活著的機會!
安國公府以前在祖地的時候就跟寧王周成燁有來往,安國公府一家人搬到齊都城之後,也只有寧王周成燁對他們多有禮遇,以前那些跟安國公府有瓜葛聯繫的人家,現在也最多不過是還維持著表面上的關係,有些過分的世家大族,直接就斷了與安國公府的來往,他找不到更好的可以投靠的人,哪怕知道寧王的性子乖僻狠辣,他也只有投靠他,聽命於他。他已經別無選擇!
到了安國公的外書房,柳青山敲門進去,見了安國公,自然免不了又被安國公教訓,問他今日去了哪兒。
柳青山如實回稟,「我依照寧王的吩咐,去了郊外的山莊一趟。」
安國公皺眉道:「不是叫你少跟寧王來往嗎?你怎麼就是不聽?」
柳青山嘴角扯了一下,不以為然道:「那你以前不也跟他來往不斷?」
安國公氣得不行,罵道:「此一時,彼一時,你就不能消停點兒?」
柳青山冷笑,「你要我怎麼消停?跟你一樣窩在這個府里,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要隨時等著皇帝來懲治我們?那把懸在我們頭頂上的刀,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
段馨聽了這話就不樂意了,害怕段瑤再這麼繼續胡鬧下去,給柳青山留下不好的印象,伸手拉拉她的袖子,「瑤兒,我們出去走走吧。」
段瑤掃了屋裡眾人一眼,李氏和段雲琪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尷尬,柳青山也一臉疑惑地看著她,她則瞪了他一眼,心道你就裝吧!混蛋!
為了把段瑤支走,不讓她在搗亂,李氏故意道:「馨兒,你帶瑤兒去大廚房看看,讓廚娘準備一桌席面,等會兒留柳世子用飯。」
&我這就去。」段馨自是很希望柳青山留下來用膳的,忙站起身把段瑤用力拉起來,擠了擠眉眼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