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念雨一雙眸子帶著幾分水光,小手緊緊捏著裙邊。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
太子見她手掌緊緊捏著,便神色微深。
每每她緊張時,她便不自覺得抓著裙邊,許多時候指甲印都深深的陷入了肉里。太子坐在輪椅上的身子有些繃緊,似乎在壓抑著心底的什麼。
「過來。」太子終是沒忍住,微微嘆了口氣。見她孤零零的站在院門旁,眼神帶著無助。刺得太子心裡微微一疼。
只見方才還頹廢滿是黯淡的眸子瞬間一亮,眼神灼灼的看著他。
太子避開了目光,手心輕輕抓緊。
見她一路小跑著過來,又覺仿佛看到了她小時候的樣子。「不好好走路,以後進宮又要被訓斥。」太子略訓了一句。
倒是梁念雨抿著唇笑了。笑的很是開心。
那時她進宮老是學不好規矩,整日被嬤嬤罰站和打手心。許多時候都是太子不經意過來解救她。後來兩人更是常偷跑出來,太子私下裡也沒少教導她學規矩。這才矇混了過關。
「我現在可沒進宮的機會。」梁念雨撅了撅嘴,神色沒有半diǎn不舍。
之前或許她還嫉恨莫青葉,如今她只嫉妒那丫身邊弟弟妹妹鶯鶯燕燕太多!!明明她才是親的!
太子細細看她神情,心裡才真正鬆了口氣。
「那等地方,不進便不進吧。橫豎你去了也是挨板子的。」小時候她可沒少挨板子。
梁念雨跺了跺腳,他這才伸手把她藏在衣裙下的手拉出來。
梁念雨手中只感覺到幾分溫熱,整個人便怔住了。
太子一個個手指給她掰開,很是細心。手上也極為輕柔,生怕她傷著了。把每根手指撫平,見著手心裡滿是月牙形的痕跡,太子輕輕撫了一下。
梁念雨手心一縮,整個人猛的都瑟縮了一下。
太子似乎並未在意,便隨手放開。「你還是如小時一般的習性,以後莫要掐自己手心了。」小時候她怕國師,每次見國師都把自己手心裡掐的鮮血淋漓。國師為人清冷,便是聞見了鼻翼間的血腥味兒,都不會在意。
梁念雨嗯了一聲。看著他的臉,神色恍惚,一diǎn也捨不得離開。
太子低垂著眉,輕聲道「你回去吧。」二十來歲的青年,早已能掩飾自己心底的情意了。
梁念雨那呆滯的神情這才被打破,目光看著他的臉,慢慢道「小時候你說要娶我。」我來兌現諾言了。
太子身子一震,似乎又回想起了那時她燙了手,一個勁兒的喊著要嫁不出去了要嫁不出去了。粉嫩嫩的孩子苦兮兮的抱著他的胳膊不肯撒手,他便低聲哄著她,他娶她。
那時,他也以為自己能娶她的。
他是眼睜睜看著她一路被梁家推上去,從當年那個單純的稚子到後來的跋扈女子。眼睜睜看著她迷失了自己,卻每每在他面前還是曾經的她。
「小時候的話,做不得數。」太子沒看她。但言語間卻是早已下了逐客令。
梁念雨一步上前,直接蹲下。直視著他的眼神,讓他避無可避。「你,你,若是沒有後來的事,你會娶我麼?」她指尖都在輕輕顫抖。問出這句話,仿佛抽空了力氣似的。隻眼神眨也不眨的看著太子。
太子眉眼沒有半分變化,似乎並不在意她的話。只是看著她:「沒有你,也會有別人。是誰又何妨。」
一語既出,對面的女子臉色瞬間慘白。
梁念雨只覺從腳底蔓延起一陣陣的涼意,直衝入她骨髓。讓她渾身都止不住的顫抖。手指尖更是緊緊的抓著裙邊,直接掐入肉里。帶著細細的血痕。
太子喉頭一緊,卻並未多看一眼。只是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看著那個明媚陽光,甚至囂張跋扈過的女子,在他眼前卸下了重重心防。明明她什麼也沒說,他卻感受到了她此刻的脆弱。仿佛一根手指頭,都能把她戳垮。
他不能動,不能動!他不能害了她!太子心尖子上仿佛受了重重一刀,在滴血在顫抖。
梁念雨貝齒緊咬,甚至她都聞到了絲絲血腥味兒。「你,可曾....」
「沒有!」太子冷聲打斷。眼底滿是冷意。一如他對人防備的模樣。梁念雨差diǎn都站立不住。
梁念雨整個人都如失了心神似的,神色呆滯目光黯淡。終於歇了最後一絲光亮。猶如一個提線木偶一般。
太子看得心底刺痛不已,卻堅定的移開了眸子。痛過就好了,痛過就好了,一切都會好的。
梁念雨正欲轉身離去。方才莫青葉那句話卻猛然在她腦海里炸開。過一日少一日,推倒他推倒他推倒他!仿佛如魔咒一般在她耳邊不停地迴響。讓她恨不得想要捂住耳朵,捂住一切!
梁念雨身子微顫,甚至下唇都咬出了血。踏出一步,就感覺心底空落落的,似乎要失去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讓她彷徨又恐慌。
一步步踉蹌的走到了門口,太子終於抬眸,看著她絕望的背影。手掌青筋乍現。
哪知,便見那扶著門正欲出去的她,猛的直起身子瞬間轉身。那眼睛似乎還微微閉著,仿佛不敢看他。
只見她猛的衝過來,像個小炮彈似的回到了他身邊。直接一下子便坐在了他腿上,眼睛睜開,帶著盈盈水光。一把扣住他的肩,讓愣住的太子這才回神。太子眉頭一皺,正欲說話。便聽她語氣似乎有些決絕:「你便是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此生,都是我沒有這個福氣。只盼你,下次能給我一個機會。」梁念雨身子微微顫抖著。眼神緊緊的鎖著他。
那此生沒有福氣,只盼下輩子。卻是刺得太子渾身一涼。那濃濃的悲戚,讓他忍不住想要伸手環抱住她。
趁著他還未回神,眼睛一閉便親了上去。直直的啃上那微涼的唇。
唇齒相依間,兩人都猛然一滯。
梁念雨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一滴滴往下落,整個人都輕顫,讓人憐惜不已。卻始終不曾離開半分。只學著曾經在畫本子上的,一diǎndiǎn啃咬,一diǎndiǎn的呼吸沉重。
太子整個人都僵住了。懷中的柔軟唇邊的香甜,讓他腦子瞬間當機。那前十幾年一直被當做儲君培養的他,便是泰山崩於前估計都不會變色,此刻,心底卻亂作一團。又泛濫出了絲絲不舍,仿佛如ao一般,把那些本就糾纏於心間的情絲,一diǎndiǎn收緊收緊收做一團。
只怕,再也分不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