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江濂和金靈放下女兒,江金金便帶著妹妹到她們的兒童房先玩一會兒。
「我在想一件事。」等女兒們去玩了,江濂拉著金靈說。
「什麼事?」金靈忙問。
「要不咱們搬出去住好不好?」江濂知道金靈和母親有很多矛盾,這次捐肝的事情更是讓母親對靈靈有誤解。與其一家人住在一起難受,還不如搬出去住。
「為什麼突然想要搬出去住?」不跟公公婆婆住一起,金靈當然想,可是她也會考慮老人的感受,要是真的搬出去住,公公婆婆得有多失落。
「這兩年公司發展的不錯,我在碧水藍天買了房子,裝修都已經搞完大半年了,家具什麼的我也買的差不多,咱們馬上就可以搬進去。」江濂說。
金靈只思考了一秒鐘便說:「暫時先不搬吧,現在銀銀這么小,金金雖說可以上幼兒園了,但我也想再等一年。我一個人照顧不過來,而且我爸現在也病著,你說呢?」
江濂凝視著妻子,難道她真的不想搬出去住嗎?至少搬出去住,她不用再看母親的臉色。但靈靈又是善良的,不管母親現在怎麼對她,她都會照顧人的感受。
如果他們搬出去,如果自己堅持,最後即使母親反對也不會怎麼樣?相反,他們搬出去後,不住在一起或許還不會有這麼多的矛盾。
江濂和金靈最終還是沒搬出去住,他們去看過新房子,房子是雙排別墅,分兒童室,主人房,書房,起居室,健身房,音樂廳等,整棟別墅占地千畝以上。後面還有一個小花園,荷花池,種了兩棵大的桂花樹。
江濂布置兒童房時特別用心,有金金和銀銀的書房,尋寶房,遊戲房,音樂房,還有兩間小小的公主房。
兩丫頭對新房子喜歡的不行,呆在公主房抱著洋娃娃不肯走了。
「看吧,她們都很喜歡。」江濂摟著她說。
「我們搬出來住,媽會不開心的。」雖然婆婆對自己不好,但她其實都很理解的,特別是捐肝這件事,婆婆對自己的怨氣未散。而現在,婆婆的重心都在金金銀銀身上,要是他們搬出去,對婆婆絕對是很大的打擊。
「靈靈……」江濂也是知道這些的,一邊是自己的母親,一邊是妻子,他知道妻子在母親那兒受了委屈,所以他才會加倍對金靈好。
「媽對我有意見很正常,我媽也的確給了她不少氣受,我不怪她真的。」金靈說的是真心話,「我會努力,讓媽消氣的。」
「嗯。」江濂親著她的發頂。
這件事算告一段落,金靈在2013年的春天再次發作,而且這次癌細胞擴散到胃部,脾臟等。他身體很多功能都已經喪失,臉蠟黃蠟黃的,肚子腫的很大,整個人也瘦的皮包骨。
江濂帶他去京城看過一次,那邊最權威的專家下的結論也跟青陽醫生的結論一樣,已經無能為力。
金父很坦然的接受這個接果,他賣掉了家裡的五金鋪面,把家裡的財產清算了一次。家裡所有的財產,全給了金母和金嘉奐。
同時將自己早期留的一套古董錢幣留給金靈。
金靈根本不在意這些,她從來沒想過要父親留給自己什麼。
反而金母得知大力反對:「金靈都已經嫁到江家了,你以為她會看得上你留的錢幣嗎?這些都是值錢的東西,必須給兒子。」
「爸,我真的不需要。」金靈還微紅著眼眶,不想跟母親就這樣的問題來吵,「都給奐奐吧!」
「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金父非常堅決,他拿出一個黑的發紫的檀木盒子,「這套銀幣是你爺爺那一輩留下來的,家裡其他的東西都給奐奐了,這套銀幣留給你。阿濂,你拿著。」
「不可以。」金母要過去奪,誰知道丈夫病了,力氣仍不小,自己竟沒有奪過來,「老金,你有沒有為我們娘倆考慮過,你把東西留給金靈,我跟奐奐怎麼辦?」
「家裡所有的錢財房子我都已經清算過了,夠你和奐奐吃用的。老婆,我時間不多,你讓我給女兒留點東西成不成?難道你真的要讓我死不瞑目嗎?」金父含著淚光說道。
金母一聽死不瞑目四個字,一時間也收回了手,默默的垂淚。
「爸,我真的……」金靈不想看到這樣,也想讓父親打消念頭,以免母親再這麼鬧下去。
「靈靈,這是我最後的心愿,我希望這套銀元幣由你來保管,你能答意我嗎?」金父含淚凝視著女兒。
金靈心裡大慟,江濂這才從金父手裡將東西拿過來。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跟靈靈聊一下。」金靈又道。
江濂看了眼妻子,和金母、金嘉奐出去了。
金靈坐在父親的病床前:「爸,咱們還是要樂觀一些,醫生說醫學上的事情,隨時都會有奇蹟出現。」
「我的身體,我心裡有數。」金父說,「你媽,她這性格,我也不說什麼了,她這一生都隨了你外婆,你也知道你外婆的為人,也是強勢了一輩子的人,對你媽也從來沒多少溫情。」
金靈聽著這話,眼睛一酸:「媽,她似乎很恨我,我有時候想,我究竟是不是她親生的。」
「這,這也是有原因的。」金靈嘆息一聲,「以前我沒跟你說過,你媽也沒說。當初她懷孕的時候,是雙胞胎。」
金靈微愣,她從不記得自己有哥哥或者弟弟呀,除了金嘉奐。
「確定懷孕的時候,醫生說是雙胞胎,我和你媽都高興壞了,後來家裡請有經驗的穩婆看過,說肯定是龍鳳胎。你媽呀,覺得自己這輩子值了,要知道我們金家幾代可是都沒有生過龍鳳胎的。可是到了快五個月,再去檢查的時候,她肚子裡就只剩下一個了。」
「醫生說,一個胎兒太弱,一個胎兒太強,太弱的那個就被太強的那個吸收了。你媽傷心欲絕,明明都準備好生兩個,最後卻變成了一個。等生下來時你時,你奶奶給了她不少氣受,她心裡也是苦。」金父說完,重重嘆了口氣。
「我從來不知道還有這件事。」金靈低泣著。
「我讓她不要提,這也沒什麼可提的,但這是你媽心裡的結。後來她生了奐奐,也是受了苦,才把重心都放在奐奐身上。靈靈,我不是說你媽情有可原或者值得同情,而是,而是她必竟是你媽。如果我真的去了,你還是要照顧她,好嗎?」金父說著很是動容,「我跟她幾十年夫妻了,我了解她。她就那嘴皮厲害,其他沒什麼的。」
「爸,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她的。」金靈忙說。
金父點點頭:「你媽呀,她是沒安全感,心裡也難受著呢!她一輩子就想拿捏人,以前拿捏我,你嫁了人就想拿捏江濂,只是江濂又怎麼會是她能拿捏住的。」
金靈也懂,她也從沒想過不管這個媽,不管她怎麼對自己,她都是自己的媽。這個道理她都懂,只是母親很多時候都讓自己非常寒心。
金父在這一年的6月去逝,金父生前要求自己要回老家安葬,在去逝前幾天江濂安排接到青陽,他是在青陽的家裡去逝的。
去逝後,江濂要安排火化。
「為什麼要火化,你爸爸得入土為安,難不成你們要讓他屍骨無存是不是?」金母立即不同意,「咱們老家還留著墳地呢,得入土為骨啊!」
江濂微皺眉,他不贊成土葬,但金靈也說還是土葬吧!
「這是我老家傳統,也是我爸的心愿,要不還是送到鄉下土葬吧!」金靈勸丈夫。
江濂想了想,立即同意,金父去逝第二天江濂安排車送去了鄉下。
老家的房子還在,只是長期沒人住,房子蒙了塵有些破敗。
金靈帶了金金和銀銀過來,一開始江母不同意,聽到是要去鄉下更不同意帶兩個孫女。但這是外公的葬禮,外孫女又怎麼能不送葬。此時江金金已經有四歲,銀銀也有兩歲,也不是不好帶的。
要是平時,金靈一定會聽江母的,從來不會違背她的意思。但這次非常的堅持,江母氣的不行,江濂卻幫著來勸她,說一定會照顧兩個女兒。
江母能怎麼樣,只能同意,只是一再叮囑要照顧好多姐妹。
葬禮是江濂負責辦的,金家老家還有一些遠房的親戚,他請教了親戚,請當地的長者問這邊辦喪事的習俗,請了喪葬隊,管樂阿,辦了酒席,送金父入土為安。
因為天氣很熱,遺體不能放太久,所以一回鄉下就立即定了下葬日期。
此時雖然是夏天,新陽卻一直下雨,江濂身體一向身體好,卻突然感冒了。但事情太多了,後事還在進行,每件事都離不開他,他一直堅持著,等後事一辦完,回到青陽他便發高燒進了醫院。
金靈很內疚,這些日子事情是很多,每件事都要問他,每件事都要他來做決定,加上對鄉下氣候的不適應,他足足燒了一夜,醫生說他要是再晚點送過來,很可能會轉為肺炎。
金靈要照顧丈夫,又不放心母親照顧兩個女兒,便打電話回青陽,讓佟可欣過來接兩個女兒回青陽。
結果佟可欣跟江母一起過來了,看到兒子在醫院打吊針時臉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