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鄔生自己紅了眼,卻死死忍住不讓淚落下,緊緊盯著李獻。
李獻被看得幾乎落荒而逃,「對不起...對不起....」
他說著對不起,卻還是沒改口也沒走。
鄔生眼底越來暗淡,聽著李獻重複的對不起,心中的失望和憤怒,幾乎要將胸口炸裂。
「你要做好丈夫,我沒意見,不過你別做到我面前來,真是可笑,你憑什麼覺得道歉就可以解決一切?」
李獻看著鄔生眼底的冰冷還有嘲諷驚呆了,隨即還有一種惶恐,一種仿佛要失去什麼的惶恐。
「鄔生,不是的,我沒有覺得我能憑什麼.......」
鄔生卻無動於衷,「呵...嘴裡說著覺得憑什麼,行動上卻誠實得很,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鄔生嘴裡嘲諷笑,滿身的刺,只有蘇梨能看到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鄔生...」蘇梨下床,顧不上穿鞋,卻拉住了鄔生的手。
鄔生沒看蘇梨,只直直看著李獻。
「我到今天,才真正看清了你,對不起,你真覺得對不起嗎?覺得道歉就可以解決一切,怎麼還會愧疚?」
「愧疚,愧疚什麼?道歉給誰聽?」
鄔生驟然發怒,「連個老婆都管不住,我早說過你要管不好,我就替你管,我也管不了的,就該交給公安管!」
李獻急得滿臉通紅,擺手擺個不停,「不是,鄔生,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不是你說的這個意思...我...」
蘇梨看著鄔生緊繃隱忍的下顎,再看看他因為用力而發白的手和上面的青筋,心疼不已。
她拉著鄔生的手,擋在了鄔生面前,看著李獻打斷了他的話。
「道歉有用的話,要公安幹嘛?」
蘇梨開口,聲音不算大,語氣也很平淡,可是卻讓人無法忽視。
她護著鄔生,直直面對李獻。
「我從剛才就一直再忍,忍著沒說這句話,到現在看來,我錯了,我不該忍,在你剛開口的時候就應該將這句話丟給你。」
「鄔生說得對,在你看來,公安是形同虛設的嗎?法律是擺著看的嗎?又不是三歲小孩,說出這種話,真是讓人失望又噁心。」
蘇梨的話毫不客氣,冰冷的目光更是直射到李獻眼底心底。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李獻想解釋,可是蘇梨卻沒給他機會。
「你不是那個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理解錯了?你來這裡不是為了代替你妻子道歉?你替你妻子道歉不是為了讓我不要追究她的法律責任?」
李獻整個人都驚住了,「不是,不是!我是真心向你道歉的,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蘇梨嘲諷一笑,抬了一下手。
「得了,又是老話,你從剛才開始,說得最多的都是話就是『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是那個意思』,行,你說,我給你機會說。」
「如果我理解錯誤了你的意思,你不是那個意思,那你是哪個意思?」
李獻急忙要開口,話到了嘴邊,卻發現不知道要怎麼說,因為怎麼說聽著最後都好像都是蘇梨說的那個意思。
李獻卡殼了,抬頭看著蘇梨嘲諷的眼神,還有鄔生失望透頂的冰冷眼神,心中大劫。
原來,原來他說來說去聽著是那個意思嗎?
他真的感到抱歉的,他也真的不是想要不讓蘇梨追究葉欣蘭責任而道歉的啊......
可是這有什麼用,在蘇梨的角度看來,他道歉好像就是為了不讓追究責任。
他在他們眼底就是可笑的可悲的如同三歲小孩一樣嗎?
公安是形同虛設的嗎?法律是擺著看的嗎?
原來他的做法竟然是這樣可笑和荒謬嗎?
蘇梨看著李獻大受打擊的神情,閉了閉眼,竭力緩和聲音再次開口。
「有一種病,心理障礙疾病,俗稱精神病,指嚴重的心理障礙。」
李獻一聽沒忍住擺手,「不是的,欣蘭她雖然偏激,可是沒有精神病的。」
這個年代,對精神病可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
蘇梨笑了笑,「我說的不只是她,還有你。」
「你覺得你自己是負責,是好男人,對妻子好,不管怎麼樣要護著她,對她犯的錯也全部攬在自己身上,哦...真是好負責的丈夫,全民歌頌。」
蘇梨語氣輕飄飄的,明明是誇獎的話,聽著卻讓人覺得嘲諷。
「你活在自己的責任和眾人的讚美中,卻不知道這樣做帶來的後果,若葉欣蘭真有病,那都是你慣出來的。」
「你的縱容,讓她一步步走到現在,而現在你還來替她道歉,讓我們不要追究她的責任...真的非常抱歉,你的做法和她的做法,我都不能認同。」
蘇梨面色冷峻,語速很快,卻口齒清晰,條理清晰。
「她做的事,是一次比一次嚴重的,第一次她冒充鄔生的母親見我,讓我和鄔生分手,說不能接受我,甚至在學校鬧,這些都還在能理解的範圍內。」
「之後又拉著白心月說那是她的媳婦,各種作妖各種跳,之後變本加厲,甚至用下賤的手段來對付我...」
「那時候你來道歉,我想著不是你的錯,我接受了。」
「現在她都升級到綁架了,你再來道歉讓我不要追究責任,我如果接受了,那下次呢?」
「下次若她殺人了放火了,你也要道歉嗎?下跪道歉讓人原諒嗎?」
李獻知道蘇梨是記者,口才好條理清楚,之前看她報道一直很欣賞,卻沒想到有一天會和她這樣對上。
他啞口無言,冷汗一陣陣的冒。
「我...我...」
「你別說你下次不會,也別說葉欣蘭不會,如果這次我真不追究責任,那後面的事百分之百會的。」
「人被慣著,只會變本加厲,你聽說唐母了嗎?和她機緣巧合合作了的那個?」
李獻艱難點頭。
「那個唐母,就是葉欣蘭的明天,她也不是一步走到坐牢走到如今這地步的,而是一步步走上去的。」
「為什麼會走到那一步,也都是因為被慣的。」
被慣著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地步。
到了如今唐母就算害怕了後悔啦,可是卻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就算想改變也改變不了了。
這個結論,是蘇梨看著唐母和唐元宵這麼多年相處得出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