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和韓楓鬧掰了,就不應該再住在韓家了。楊梅想和楊春搬到學校去住。楊春卻攔住楊梅說不著急。
「難道你還要等他回來?」
「鬼要等他!咱們先休息,一切等明天天亮再說。」
現在天色太黑,學校宿舍那邊的路偏僻不安全,楊春可不想冒險。再說宿舍那邊也不知道羅成給安排妥了沒有。
羅成因為魏瓊花和她媽鬧到學校,現代陳世美的帽子被套得牢牢的,引得學校上下議論紛分。羅成被調離教師崗位發配到後勤管理宿舍,能不能轉正評定教師職稱都成了未知數。
楊春前兩天去宿舍想找兩個同屋的床位,羅成雖然心情沮喪,不過還是滿口答應楊春幫忙安排。
羅成覺得愧對楊桃,給楊桃開了結婚介紹信也挽回不了原定的宿命。
羅成只有和魏瓊花結婚才能突破眼前的困局,迫不得已放棄楊桃,能幫助楊桃的妹妹讓羅成的內疚會減少一些。
已經夜裡十點半了,江南小鎮的夜靜悄悄的,楊梅不安地來回翻身,楊春知道楊梅是怕韓楓會突然回來讓她無法面對。
韓楓今夜是不會回來了!
楊春很肯定她的海底撈月龍抓手足夠韓楓喝一壺了,韓楓去醫院不住個三兩天都不能康復。
楊春絕對想不到,她的這一抓讓韓楓從此對女性徹底失去了進攻的能力,即便天仙下凡脫光了躺在韓楓面前,韓楓也是有心無力再立不起男人的雄風。
楊春清醒著一直等到天亮。周一學校有升旗儀式,要比平時提前半個小時到校,可是看到二姐睡得正香,一張慘白瘦削的臉,好像一夜之間如花般凋零失了鮮艷的顏色,楊春不忍打擾她。
楊春把菜籃里的菜全做了,最後六顆雞蛋也全部煎成荷包蛋盛在盤子裡。楊春很清楚這是在韓家老屋裡吃的最後一頓飯了。
能帶走的是行李,不能帶走的是記憶。
鎖好門,又伸手推了一下,楊梅眼框又湧出淚水。楊春上前挽住楊梅的胳膊輕聲催促,楊梅抹去淚痕哽噎著說走吧。
姐妹倆拎著行李才走出幾步,一輛摩托車冒著黑煙轟鳴著駛來,在韓家老屋門前停下,看見門上的大鎖,不由得大罵韓楓不守信用。
楊春停下腳步回身看著那個穿著深咖格子西服套裝的男人。男人靠在摩托車上正劃火點菸,吐了一口煙圈,抬腳朝韓家大門猛地踹了一腳。
難道是找韓楓尋仇的?
楊春折身往回走,楊梅只好跟上。問清楚了男人是韓楓聯繫的買家,約好今天早上過來簽房屋買賣合同。
「你們是韓楓什麼人?」
男人回答完楊春的提問才想起問楊春和楊梅的身份。
「這房子我們不賣,韓楓自己不好和你說所以避開了。你還是另找更好的吧。」
楊春一臉認真地說,根本不理會二姐偷偷拉她的後衣襟怕她再惹麻煩事。男人「呸」地吐出半截菸頭罵了一句「言而無信的混蛋!」騎上摩托車走了。
「小妹你怎麼敢那麼說呢?」
「有什麼不敢的。你先等我一下,我進去一下就來。」
楊春把行李推給二姐急忙進屋找韓楓放在沙發上的包,翻找出房屋賣賣合同,楊春笑了。甲方是孫靜慧,都已經簽好了名字還按了紅指印。
兩千五三間朝南的獨門獨院的大瓦房簡直不要太划算,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收歸己有。想到自己還不夠簽合同的年紀,這事得找大姐楊桃出面。
楊春乾脆讓二姐把行李重新搬回韓家老屋,再次騎上韓楓的自行車把楊梅送去上學,又直奔車站趕回大溪村。
楊春找到採茶的大姐,也不多做解釋,直接翻到需要簽字的頁面讓楊桃簽名按指印。
「是你們學校讓填的資料嗎?」
「嗯……」
楊春含糊一聲,她不敢讓大姐知道買房置地這種事。如果讓楊桃知道得負債在鎮上買房,非嚇壞了不可。
楊桃拈起幾片染著露水的草葉擦去食指上的紅油,又去摘新發的茶尖。
「大姐,你一個人又要護理茶林,又要裁布製衣太辛苦了。我看咱們不如把茶林承包出去,你跟我和二姐去鎮上工作,這樣咱們三個也可以互相照應。不然你一個人在村里住我總是不放心。王富貴肯定還會騷擾你,他怎麼甘心和錢影結婚……」
楊春想給大姐先打個預防針,等房子的事辦妥以後楊桃可以安心移居鎮裡。哪知道楊桃不願意把茶林交給別人打理,雖然自己管不掙什麼錢,可是茶林是母親一手栽培的心血,楊桃不想辜負了。楊春見勸沒有用,只好說現在手頭缺錢,需要把茶林承包出去先收上來錢應急。
楊桃沉默了一會點頭同意了。楊春給楊桃一周的時間把茶林儘快轉讓出去。
「轉讓費八百一分不能少。開價你可以稍微開高一些。」
楊春擔心大姐人老實又心軟會被別人壓價,特意交待底價,楊桃應著。
要買韓家老屋差距可不止八百塊,楊春手裡只有過年的那一批演出服的貨款三百多塊,還有一千四百塊錢缺口,拿什麼去堵呢?到銀行貸款是不可能的,如今銀行根本沒有買房貸款的業務,只能靠自己想辦法了。
楊春在家裡四處琢磨可以抵錢的東西,目光落在床板底下的小木箱子上,終於眼前一亮。
就它了!小木箱子是母親的曾祖母當年的妝匣,四角包著刻花的銅片,銅鎖造型更是古雅別致。木紋經年累月摩挲得紋理光亮細膩。母親出嫁時沒有首飾陪嫁,娘家就把妝匣給母親帶到了楊家。
楊春雖然不知道小木箱是什麼材質的,不過年月久遠應該算是古董了。不管值不值錢,單是小木箱的記念意義,也值得拿去賭上一把。
「春兒,你真要拿這個箱子去當了?」
「嗯。我以後會贖回來的。這裡的東西你先好好收著,以後再放回這個箱子裡。」
楊春抱著包好的小木箱直奔鄉里的宣傳隊,原以為上輩子的恩師楊淑芳還在採風,沒想到昨天楊淑芳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