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以前,蘇曉還只是愁外面的事,現在,她還要愁『家』里的事。
但是憑藉某些大形勢,她能叫劉堅換個身份娶她為妻,也是非常難得的了,實際上蘇家為此付出不少。
甚至老蘇家把下一代的興旺與否都押在了劉堅身上。
讓劉堅娶蘇曉,不僅讓他獲得了秘門沒有保留的支持,還把他推到了秘門門主的位置上去,此後,龍虎秘門的資源就在他控制之下,當然,這種控制不是直接的,要通過蘇曉。
無論哪一代秘門門主,都沒有直接控制秘門的權力,都是通過聖女去實現的。
蘇曉為劉堅付出的不可謂不大,當代聖女是她,她培養的下一代聖女是蘇絢,兩代聖女同一個丈夫,這樣的支持了,還要怎麼樣呢?
哪怕現在的蘇絢還沒有接觸到秘門的產業,但龍虎金丹是實實在在吞進了她肚子裡去,這就是秘門對其的認可,上代聖女對下代聖女的認可。
蘇家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不是沒理由,一方面是認準了劉堅,一方面是因為蘇絢正好也姓蘇,納入蘇族也是可行的,最為關鍵的是蘇絢在蘇曉暗中考察時,發現她身質骨骼萬里挑一,正是承受金丹的最佳陰體,種種因素促成了蘇絢的奇緣,絕不僅僅某一項,這就是天意了。
一開始蘇曉還不敢肯定自己的選擇就是對的,甚至後悔過,認為自己太輕率,直覺告訴自己龍虎令和劉堅有關,可接到王僧那個電話時,她也曾動搖。
非要讓蘇曉在個人愛情和家族興亡兩者中做一個選擇,她會拋棄自身的一切,成全家族大業,這是爺爺一直培養她所能得到的最大收穫,關鍵時刻她能向家族奉獻出一切。
但王僧的電話還是遲了一些,那時蘇曉已經墜進劉堅的情網,開始了她這一生第一次蜜戀,哪怕之前她有過婚姻有過丈夫,但她不承認有過愛情,那次婚姻完全是建立在家族興亡發展的基礎上,只是選了一個家族諸老認同的『丈夫』,可惜這個『丈夫』格局有限,怎麼培養都達不到他們想要的效果。
而蘇曉自己的選擇是劉堅,是命運的選擇,可能也是上天的安排。
直到在劉堅那裡看到真正的龍虎令時,蘇曉那一刻真的是熱淚盈眶,為自己一直心驚肉顫的選擇才下了最終的定義,正確!
能走到今時此日,可謂經歷一番坎坷,但最終收穫是奇大的。
至於內宅里的事,蘇曉爭是要爭,但她是有肚度的女人,不會不顧大局的去爭,至少在統一對外的立場上,她肯定支持宅內任何一個姐妹,因為她們始終是一家人。
家裡怎麼爭怎麼斗,都是內宅的事,是家事,捅到男人那裡就是最底限了。
論這方面的認識,蘇曉是諸女中的第一個。
不是白蓮告訴她,邢譚她們要在新婚洞房整治她,她也不會警惕的要抱團兒,無非是個玩鬧戲耍,還能怎麼著了?
可蘇曉敏銳的感覺到,這是福寧系女人給她的下馬威,是對自己的一次警告,她們是怕劉堅娶了自己,騎到她們頭上去做威做福吧?
不過,易地而處,劉堅要是娶了她們中間的哪一個,自己心裡也不舒服吧?
所以,諸如邢珂譚瑩她們的心理,蘇曉也能夠理解。
那麼,拉攏白蓮,調教蘇絢,就是勢在必行的一條路子了,哪怕邢譚羅她們想孤立自己也辦不到。
白蓮是性子淡泊些,倒不是怕事的那種,她總認為爭不爭的,男人都在那裡,都還是那麼喜歡自己,自己該得到的能得到就是了。
可經蘇曉這麼說,也感覺到一直以來沒真正融入劉宅女人圈裡去,是她們的排斥嗎?
反正諸女都在時,邢珂就敢拉走男人,別的女人就要獨自歸房,這算什麼?
以前沒琢磨這些,不爭這些,但現在想一想,也覺得邢珂挺霸道的。
而近期都歸在了tqj這個部門,邢珂又騎在她們頭上,有事就吩咐她們做,沒事也輪不到她們和男人接觸。
越想吧,就越覺得有點不平衡了。
這事,就怕琢磨,越琢磨這裡面的東西就越多,越能琢磨出別人的心思和自己的處境。
白蓮這淡泊心性都能琢磨出來,蘇曉就更不用說,只是她一直以來在琢磨外面的大事,而不是宅內的小事。
手機響的時候,蘇白二女還在聊著呢。
蘇曉一看號碼,秀眉就蹙了蹙。
白蓮湊過臉來問,「誰呀?」
「陳豪!」
「呃,你還有他的電話?」
「早就認識的,彼此都留過聯繫方式,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很少聯繫罷了。」
說著,她朝白蓮打了個禁聲的手式,就接通了手機。
「餵……」
「蘇小姐,還記得我陳某人?」
「喲,看你說的,江浙五公子,道上誰不知道啊?」
「我現在是喪家之犬,你也用不著嘲諷我,還在記恨我去福寧找你的事嗎?」
「你說呢?五公子。」
「你應該清楚,我找你不是要把你怎麼樣了,一直以來你也知道我為什麼盯著你,誰叫你是秘門聖女呢?求婚呢,你不答應,我也是逼不得已,才……」
蘇曉咯咯笑了起來,「好吧,五公子,你什麼心思我明白,你不就是想借聖女的陰質來滋養你天生有缺陷的陽體嗎?你老子也找我爺爺為你求過婚,說的很清楚明白,不過江浙陳氏的心太大,我們老蘇家底子薄,怕不夠你們幾口啃的。」
「蘇小姐,你們蘇家無非是擔憂被陳氏吞併,可現在陳氏分崩,也是因為龍虎令,要說我們父子真正恨的沒別人,你知道是哪家吧?」
蘇曉又笑了,「你威脅我啊?我好怕呀,五公子,你陳氏全盛時候,也沒能把我們秘門怎麼著,現在都成這樣,你齜著牙嚇唬誰呢?」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們陳家父子若真要啃誰一口,這道上怕沒有能不付出代價的。」
「是啊,陳佬是宗師里的精粹,連我爺爺也要讓著三分,但最初挑事的就是你們陳家,落現在這麼個下場,是你們自找的,以前不懼你們,現在更不懼,你要是只和我說這些,我看就掛了吧,不服你就來,本小姐隨時候著你爺倆兒。」
倒不是蘇曉這話太挑釁,實情也是如此,陳氏牽頭拍走龍虎令,不就是要坑秘門嗎?現在想讓她對這落水狗客氣?可能嗎?
陳豪挫牙的聲音,隔著手機也能聽到,這叫蘇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兩分。
「蘇曉,你真以為陳氏就此倒了嗎?」
「不倒又怎麼樣?你咬我啊?」
「說到咬,我是真的想咬你,這世上,我最想咬的女人就是你。」
「那我也說句實話,我腳趾頭都輪不到你來啃。」
「蘇小姐,咱們都是成年人,都有智商的,我找你也不是賣嘴,我陳氏看得見的產業都癱了,這我承認,但我手頭裡並不缺錢花,五公子的私產還是有的。」
「哦,是吧,我也知你五公子留了點養老的小錢兒,這和我有關係嗎?」
「我現在有龍虎令的線索,難道你不想知道?」
一直以為龍虎令就是道上所有人盯著的寶貝兒,陳豪不信蘇曉能心平氣靜的對待。
果然,線端傳來蘇曉急切的聲音,「你知道龍虎令在哪?你哄誰呢?」
要說演戲,女人還是有天賦的,尤其是蘇曉這種比鬼還精的女人。
她故意表現出關切的樣子,就是要摘清自己和劉堅的嫌疑,讓所有人不會想到傳流在外面的龍虎令有什麼問題。
「我家老頭子還沒老的糊塗到不知誰偷走了他的龍虎令,那個王僧雖落在你們手裡,但這小子也是個反骨,不可能會聽誰的,龍虎令對他的誘惑同樣是大。」
「他在哪?」
「他在哪我知道,咱們合作的話,我保證你能找到他。」
「怎麼合作?」
蘇曉一付為得龍虎令不拒任何合作的姿態,越是這樣越叫陳豪沒防備之心。
「龍虎令是你的,你的人是我的,怎麼樣?」
「條件不算苛刻,我可以考慮,不過,見不到龍虎令,一切休提!」
「蘇小姐,想讓馬兒跑,你總得給馬吃草吧?不然我哪有動力為你效力呀?」
「姓陳的,我也不是給誰哄大的,你這一套坑別人去吧,當初『令』在你們父子手上時,你咋不來和我做交易?現在說這個,也得我信你呀?正如你說的,令是我的,你想要『人』,拿令來換嘍,別的就少扯。」
「哈哈,蘇大小姐,你以為你多值錢啊?當初拍令就二十幾億,你以為我做得了主?你值二十幾億啊?你那個騷窩兒就是鑽石鑲出來的,也不值那個數吧。」
「對別人來說是不值,但對你來說,我看值,哦,對了,還有個很真實的情況,你老子也沒告訴你吧?就是你35歲不能突破宗師,修復那條先天殘缺的經脈,你的陽壽也就到頭了,這可是你家老子和我爺爺討論出的結果,你壓根就不知道吧?」
線端的陳豪手一抖,手機差點沒扔地上去,臉色迅速慘變。
35?真是這樣嗎?
陳豪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他今年33了,離35還剩下兩年……
當一個人突然得知自己壽數到頭要死的一刻,那種心情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恐懼和絕望瞬間瀰漫心頭。
「哎呀,對不起,說漏嘴了,真不好意思啊!」
蘇曉趕緊補了一句,氣的陳豪差點沒吐血。
但這讓他想起父親好多次望向自己的目光里都挾著一縷心疼和無奈的神色,他一直想不通這是為什麼?原來是因為這個?
此時他想通了,但也冷汗遍體了。
這一刻,世間一切爭鬥什麼的,都統統離他遠去,線端的蘇曉再說什麼,他也聽不見了。
他默默掛斷了手機,目光呆滯,35絕命?我35就要死了嗎?我不信,我不要死。
陳豪手抖著,拔通了父親陳放的手機。
「老五……」
「爸爸,我問您一句,我陽壽只到35歲嗎?」
「你……五兒,你別想多了……」
陳放的聲音也有一絲顫抖,這種事,他能告訴兒子嗎?絕不可能,瞞都瞞不及,看來是蘇秘門那邊泄了秘的,這是要打擊他們,姓蘇的,你夠狠啊。
他還想說什麼,但陳豪那邊已經掛掉了電話。
面如死灰的陳豪,無聲無息淌下兩淚。
他從沒覺得死亡是如此之近。
兩年,我只能活兩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