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這麼個形勢發展,羅氏破產是遲早的事情。
楚婉看著這一則似真似假的新聞,眉眼微微上翹,彎出一道淺淺的弧度,笑意一盪,往四周蔓延開來。
曾經由羅志彬建造的商業帝國大廈,風光凜凜,赫赫威嚴,是濱城首屈一指不可動搖的存在,但現在,卻成了經久不修的老房子,牆面斑駁,根基也不牢固,在風雨衝擊下搖晃不定。
老房子飽經風霜,一道道年邁的裂縫分外清晰,刻畫著悠悠歲月的痕跡,昔日的絢爛和輝煌,早已尋不見一點蹤影。
她感到說不出的痛快,倒不是她喜歡幸災樂禍,而是得知惡人有惡報,同時,自己一直想要討還的公道沒有缺席,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她雀躍的事情。
楚婉正津津有味地捧著手機看羅氏漸漸傾頹的新聞,忽地,自頭頂而下,罩下一道溫潤清瘦的淺淺陰影。
楚婉抬頭,恰好與羅志彬顯露出溫柔亮澤的眼眸對上。
楚婉眸光轉冷,烏黑的瞳仁泛著一絲絲疏離。
她脊樑筆直,沒有主動和他搭話。
「我沒想到,你冷了我兩個月,可你還是主動來公司找我了。」羅志彬直直地站著,楚婉是坐著的,他高傲地低下頭,眼含得意地望向楚婉。
細細數來,他和楚婉有些日子沒見了。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任憑他好說歹說地哄著她,她始終在冷著他,沒怎麼和他說過話。
如今,她倒是知趣,知道來公司找他。
「我來這不是為了主動見你,你大可以不必自作多情。」楚婉清冷的目光越過羅志彬的肩膀,看向馬路對面的一幢高樓大廈,她心下瞭然。
原來,羅氏大樓就在音樂會現場的附近。
要是羅志彬不說,她還真的不會留意到這點細節。
「婉婉,你慣來喜歡口是心非。」
羅志彬根本不信楚婉的話,他近來忙碌,羅氏面臨的窘境一直是壓在他心頭的大山,沉悶悶的,令他呼吸都不暢快。
羅志彬走近了兩步,清俊的面容上是楚婉熟悉的笑容「你都到我公司來了,除了找我,還能是為了什麼?」
「來這,我是為了聽音樂會的。」毫不留情地,楚婉打破羅志彬的信誓旦旦,「還有,我是和言崢一起來的,不是一個人來的,在你出現之前,我都忘了羅氏就在附近這一回事。」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實話。」羅志彬抓住楚婉的破綻,憔悴的溫和眉眼透出看穿一切的自以為是。
「你不是第一次來羅氏,這通向羅氏的路,你應該早就不陌生了,閉著眼睛都能找到,你又何來忘了羅氏就在這附近一說。」
「這麼漏洞百出的說辭,你就想拿來哄騙我,我可不上當,你要是真想和我撇清關係,也得上上心才是。」
而後,羅志彬唇角微扯,溢出點點自信又暗藏鄙夷的笑意,他話頭一轉,蘊著高高在上的憐憫。
「如果你狠不下心來和我兩清,你等我心情好點了,我就如了你的意。」
至於如何才能讓他心情好,很簡單,只需要將擺在他面前的難題揭過,他總歸會感到輕鬆和歡愉。
而幫他,只用楚婉動動嘴,讓霍氏能給羅氏注資,或是霍氏在一些穩賺不賠的項目上帶帶羅氏,亦或者,楚婉能偷偷地將霍氏的商業核心機密交與他,從而令他從中謀取暴利。
那麼,羅氏所深陷的難關,便也就可以挺過去了。
哪怕,楚婉說動霍言崢,讓霍言崢別再打壓羅氏。
這也好過,楚婉什麼也不做。
「我是真想不出,到底你有什麼好的。」楚婉淡漠地看了羅志彬許久,才悠悠開口。
重生之前,她三天兩頭地往羅氏跑,恨不得時時刻刻地黏著羅志彬,但重生之後,她就再也沒往羅氏跑過了。
隔了生死的記憶太過遙遠,她又從沒有刻意地回想羅氏的地址,而且,若非必要,她更不願再踏足羅氏,因此,她沒能記起羅氏就在這附近。
即便,在來這之後,她隱隱感到周遭的建築物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覺,但也被同霍言崢一起看音樂會的巨大喜悅和激動沖淡了,也衝散了。
楚婉憶不起,當初,到底羅志彬有什麼好的,值得她三番五次地往羅氏跑,卻在路過霍氏,也不曾看霍言崢一眼?
縱使去了霍氏,也不是為了探班霍言崢,而是鬧騰霍言崢,致使霍氏一度烏煙瘴氣的。
「能讓羅氏股東認可我,也能被你深深地喜歡,我自然有我的過人之處。」羅志彬偏過頭,看向不遠處,看見了舉辦音樂會的場館,他滿滿的孤傲和自信泄了片刻,露出了淺淺的懷疑。
難道,楚婉真的是來聽音樂會的,而不是趕來羅氏,專門看他的?
然而,卻在張望了四周過後,羅志彬沒看見霍言崢的身影,他又推翻了剛剛冒出來的念頭,開始信心滿懷了起來「你曾說你看不上我,但是,現在,你來了,來羅氏找我了,這足以看出,你還是沒能忘了我。」
「言崢比你好多了。」楚婉厭惡地瞥向羅志彬,對他露出的沾沾自喜嗤之以鼻「我不可能為了你,再放棄他。」
放棄霍言崢,那足以要了她的命。
她什麼都可以放棄,連自己的性命,她都可以捨棄,但唯獨,不可以放棄霍言崢。
她心裡的位置早已被霍言崢占滿了,根本沒有了能容納羅志彬的角落。
「別故作清高了,婉婉。」楚婉以為深情似海的一番話,落在羅志彬的耳中,輕盈盈的,沒有什麼實感,惹得他發笑。
實際上,他也笑了「你為了我放棄了霍總那麼多次,儘管你與他結了婚,你還是無數次地選擇了我,這一次,不出所料地,你依舊可以邁著步子走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