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受驚一般地呀了一聲:「怎會如此?」
盛紘:「她不僅逃了,還跟康晉私奔了。」
林噙霜:「這這這康少爺怎麼能這樣!」
盛紘斜眼看她:「你不知?」
林噙霜:「奴奴婢不知呀!自從主君下令、命奴婢思過,奴婢一日不曾踏出過房門,如何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其實她已經知道了。
她雖然不知墨蘭是和康金一起從船上逃走的,但墨蘭回到京城的事她已經收到消息。
墨蘭到達悅來客棧的第二天就叫人去給林噙霜送信。她破開兜里的五十兩,給了悅來客棧的跑堂足足一貫,讓去盛府的後院門前放風箏。
跑堂小哥拿著寫有悅來客棧四個大字的風箏放到盛府上空,被日日臨窗遠眺的林噙霜瞧見,她便知,女兒已經成功回到京城,現如今藏身於悅來客棧。
這是她們母女事先就商量好的通信對策。
這種方式不需要買通任何一個盛家人,也就不會有再被誰出賣的風險。
「好吧,看來,她是連你這個娘也不要了,」盛紘看林噙霜裝傻充愣,靠坐在椅子上,緩緩吐出一口氣,「既然如此,那等我抓住這個無父無母、敗壞門風的東西,我就打死她!」
他的最後三個字說得極重。
「不不,紘郎!」林噙霜嬌軀一震,猛撲到盛紘膝上,「墨兒只是一時糊塗!!她是傷心害怕,害怕一個人嫁到宥陽、無依無靠,還是那麼窮困潦倒的人家,怕婆家刻薄於她,她是害怕所以才逃的呀!」
「放屁!我早就說過,宥陽那邊有大哥哥在,那戶人家也是我能掌控的,她嫁過去後大可抬頭挺胸過日子,這是最適合她的姻緣!」
「是是!可墨兒她不懂啊,她還年幼,她一心依戀的是自己的親爹!紘郎紘郎,我給你做妾二十餘年,忍氣吞聲、遭人白眼,就看在我對你一片痴心的份上,你就饒了墨兒吧!」
說著,她跪在地上嗚嗚地哭起來:「就算主君不念舊情,那也想一想楓哥兒的臉面吧!他如今洗心革面,讀書用功,連這次去宥陽也帶了兩箱書在路上讀,他這般上進,金榜題名指日可待,紘郎若打死他的親妹,豈不是壞了你們之間的父子情分?」
「父子情分?」盛紘看她,「原來你還知道我們有個兒子啊?」
林噙霜沒明白他這麼說的意思,直起身道:「當然,我與紘郎情深意切,生下楓兒和墨兒兩個好孩子。求紘郎看在楓哥兒的份上,饒過他的親妹妹吧!」
「饒了她,」盛紘一手撐著桌子,把頭埋在指間,幾欲揉穿眉心,「然後呢?」
林噙霜順勢伏在盛紘膝頭:「然後自然是推掉和宥陽那家人的婚事,再去康家提親,儘快選個好日子,把婚事給辦了!」她身體前傾,以一個仰視的角度迎向盛紘,雙眼微微睜大,一派懵懂模樣。
「提親?」盛紘低頭,正對上林噙霜的臉,「你女兒做出如此醜事,你還要我幫她去提親?」
「那不然私奔這麼大的事,要是傳出去,咱們兩家都丟臉啊!」
「呵呵,是啊,可真是丟臉。不過,」盛紘迫近她,「你光想著給墨兒提親,就不擔心楓兒怎麼樣了?他們兄妹一同出發,如今墨兒逃回京城,楓兒卻還在外邊,他孤身在外又丟了妹妹,身上爽不爽利、安危與否這些你都不想的嗎?」
林噙霜一心著急訂死墨蘭婚事,道:「楓兒那麼大個人了,身子骨可比我們好,再說,有雲栽幾個伺候著,他頂多就是醉一場、頭疼個幾日,再就是找不著妹妹心急些,可這些都是小事啊,主君不用擔心他的!倒是墨兒,紘郎,墨兒既然與康少爺兩情相悅,那我們做父母的不如就成人之美,對外只說我們最終定的是康家,這樣這樣私奔的事就不會傳出去啦!」
盛紘定定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楓兒醉酒的?」
林噙霜的笑在臉上僵住。
「連我還是去了康家才知曉的,」他一點點逼近林噙霜,「你一直被關在屋裡,是怎麼知道的?」
林噙霜慌張低頭,「我我我」半天,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盛紘掐住林噙霜的脖子,迫使她抬臉朝著自己:「果真是你給墨兒出的主意,」他快把林噙霜的眼睛盯穿,「讓她把一船人灌醉了逃跑的嗎?」
「紘咳咳紘郎咳」林噙霜整個臉憋得通紅,雙手胡亂揮舞著去撕盛紘的手指。
「那是你的親女兒!!!你就那麼糟踐她嗎?!!!」盛紘猛一甩手,林噙霜跌回地上,瘋狂咳嗽。
等喘過氣來後,林噙霜大叫:「我糟踐她?」
她撐身從地上坐起,指著盛紘道,「紘郎你口口聲聲說要給她議親,卻給她選了那麼一個科舉無望還身有殘缺的窮酸!墨兒明明是那麼好的一個閨秀,除了是庶女之身,比之華蘭錯錯有餘,你不肯給她相看豪門也就罷了,現在有了康家這麼個不上不下的來提親,紘郎居然還是不允,硬是把墨兒推去鳥不拉屎的宥陽!我糟踐她?到底是誰糟踐她!」
她第一次這麼頂撞盛紘,渾身都在抖,可為了女兒能出頭,她這回一定要博!
盛紘無語凝噎:「你是沒明白自己女兒現在是什麼情況嗎?她身上也有殘缺了呀,汴京哪家豪門願意娶這樣的媳婦過門?」
「那不都是紘郎不肯給她遍請名醫!」林噙霜突然站起來咆哮,「還有老太太!我都求到壽安堂了她仍然龜縮著不肯幫忙!墨兒走到如今這步,都是你們逼的!」
「你住口!」盛紘大呵,「老太太那是顧著全家人的名聲,不想讓墨兒再出更多醜。墨兒自己追著梁晗進山才受的傷,你不但不去勸她,反而來責怪家裡人的不是,這回還設計幫她逃婚,你腦子裡到底有沒有是非黑白禮義廉恥?!」
林噙霜盯著盛紘,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是愚蠢至極、無恥至極!
都到這個節骨眼了,他居然還在念著是非和廉恥。
明明是他把自己女兒逼上這條路的,居然還能義正言辭地把所有錯推到別人身上。
明知女兒有傷難嫁,當初為什麼他不能好好替她治傷、再好好替她選個高高的門第嫁了呢?
往日種種如鯁在喉,二十多年所受的委屈在這一刻噴薄而出,林噙霜突然大笑:
「哈哈哈哈,紘郎現在嫌我不知羞恥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狀似癲狂。
「當初我清白之軀,與你暗中苟且、白日宣淫,你何嘗想過自己不知羞恥?現在我只不過一心為著女兒著想,你倒嫌我不知羞恥?哈哈哈哈,在你這樣的讀書人眼裡,到底什麼才是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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