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回頭看他。
閔安微笑,任她盯看。
半晌後蘇葉輕輕點了點頭,調轉回去走向前台,指向閔安這一桌,問向掌柜的:「閔大人來了多久了,都玩了些什麼?」
掌柜的是個中年男子,聽聞後立即翻冊子念給蘇葉聽:「……午飯的時候過來的,午飯用了一百二十八兩銀子,飯後茶水用了六十兩,幾位客人訂了溫泉房,還叫了理療師,目前算來溫泉房這邊是三百五十兩……」掌柜的看向蘇葉:「加上時費,初步算大約五百兩左右。」
要的可全是這裡最好的。
掌柜的雖然沒表現出來,可是心裡已經很是不屑閔安這群人了。
擺明了仗著是蘇葉的地盤,來沾便宜的。
蘇葉沒說話,就看見閔安衝著那幾個陪他一起來的人很是得意囂張的笑。
蘇葉微笑,點了點頭,那掌柜見了之後就準備在冊子上做個標註,到時候不收錢了。
卻不料蘇葉的聲音突然高了些許,用整個大廳的人全都聽得見的聲音道:「閔大人可是朝官,千萬千萬別給閔大人添了麻煩,這筆消費可一定、務必要結算清楚,否則閔大人新官正是被多少人眼紅的時候,哪個再多了嘴參了閔大人一本,說閔大人仗著官威白吃白喝搜剮民脂民膏可就是大事了,就算不至於這麼嚴重,可若說我們和閔大人私相授受行賄受賄,那可就誰都不好看了。」
掌柜的正要畫記號來著,聽了蘇葉這話,險些沒笑出聲來。
蘇葉輕輕一睨,就看見閔安臉上的笑容瞬間冷了下來。她只當沒見,隔著老遠向閔安行了個禮,自去了後方處理事務。
閔安這幾人可真是笑不出來了,但是臉色更難看的是那幾個先前拍馬屁拍的啪啪響的幾個人。
≠傻的人也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了,人家蘇葉根本就沒把閔安這個官職看在眼裡,你怎麼在這兒霍霍的,你怎麼把錢掏出來。
他們這些人都是有官職的。想賴賬不給簽白條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這個錢讓閔安掏那也是不可能的。
前頭馬屁拍的那麼響亮。到了掏錢的時候再退縮,那豈不是自斷前程?
而且,這個錢閔安絕對不會出。閔安在蘇葉這兒算是把臉丟了個乾淨,再把錢丟了?
這幾人自然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但是誰也沒了好心情,閔安本來還能強撐著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但是看這幾個人的苦瓜臉,頓覺得這幾人真是撐不起場面。什麼心情也都沒了,喝了杯中茶,就再也不想坐下去了,起身就去溫泉房。
反正錢也得掏。該玩的還是得玩。
閔安再是心情不爽,但是他心裡也不得不承認蘇葉和白子胥的經商頭腦。
這兩人好像把人都琢磨透了似的,這商務休閒會所里。坐哪哪兒舒坦,看什麼什麼就順眼。每一個角落每一處細微末節,都布置的體體面面。
溫泉房那邊有大廳公眾的,各種池子都有,什麼功效的都有,腳下踩的是彩色的鵝卵石,說也奇了,這進了溫泉房就穿上這裡的鞋子,也是設計奇怪的很,沒有腳後跟的,而且底還特別薄,就跟一雙厚的靴襪一樣軟,踩在鵝卵石上是又疼又難受,可是說難受吧,走過一段路之後又覺得從腳底處往上泛著熱力,竟是覺得格外的舒坦了。
他忍不篆住一個小廝:「哎我說,這是誰設計的,前兩步我還想罵呢,這走了幾步過來,就覺得可真是妙哉!」…
小廝溫和一笑,躬了個彎道:「這裡面所有的設計全都是東家蘇九小姐設計的,好多客人頭一次來的時候都跟您一樣,一開始接受不了,走幾步就知道是個好東西了,九小姐說這可以活血,對身體有好處!」
閔安一下子就樂了,點了點頭往預訂的房間走去,一邊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四周,這地界,溫溫熱熱,也不知道是從哪兒給引進來的溫泉,而且還搬了那麼多的大岩石做牆,再加上繁多的綠植,真讓人有種身處異界之感。
進了溫泉房,地板全是打磨光滑的木製地板,閔安試了試,就是赤腳走在上面都不會感覺到刺扎,更舒坦了。
室內的溫泉在屋子的偏廳,熱氣騰騰的已經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硝酸的味道。
閔安走了進去,霧氣迷濛之下,真是從內到外的爽快。
頭前在大廳的時候覺得這裡真是比京城的花銷還要大,又有哪裡配得上這樣的花銷了,從外面看起來,除了茶好飯好廚師好之外,真是有點不配做個銷金窩。
但是他現在已經完全不這麼覺得了。
他真是覺得,人若是有錢,還就得來這兒花。
踏入溫泉,渾身都抖了三抖。
太……舒服了。
泡溫泉這種事,自然得有酒,酒盤上一盞小壺,一個清綠的骨瓷小杯,連著拖盤一起飄在水面上。
一盪一盪的,閔安真是覺得這裡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他喝著小酒,看著這一悠一悠的酒盤,舒服的睡意都襲了來。
這一閉上眼,才發覺也不知道是怎麼設計的,屋內竟是有悠揚的曲樂聲的,但是卻又不像是在這房裡奏出來的,四下里看了看,才發現牆角上方的樹影中,隱約有個銅管,樂曲聲正是隱約從那裡傳進來的。
閔安覺得這個地方簡直絕了。
說是天堂,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相比之下,醉雲間可都要遜色了。
他閉上目輕輕的靠在池邊,腦子裡想的卻是回去之後非要讓蘇貞去向蘇葉要個好才行,讓他閔安以後再來這裡,絕對不用花錢,那才妥當。
不知不覺中,閔安就昏昏欲睡了,池子的設計,人是可以坐在池邊半躺的,是以就算有人在池子裡睡著了,也不會發生溺水的現象。
睡的那叫一個香沉,連有人從角門進來,都渾然不覺。
但他很快就被劇痛刺激醒了。
他的頭被人用黑布緊緊的罩住,整個人被別人從池中拖出,拳打腳踢如暴雨一般澆頭而下,速度快到如同打鼓一般,每一下都讓他痛不欲生。
閔安痛罵,想掙扎,卻是連個機會都沒有,他要罵,可是痛的他只來得及倒吸氣。
來人也是無聲,只是埋頭無聲狠揍,這幫人也是奇了,來的快去的也快,等閔安覺得突然沒了動靜時,他立即就去扯麵上的黑布罩,可是卻被人套頭的時候就系的死結,等到他赤紅著目一臉瘀青狼狽的扯下之後,這房裡,哪還有別人。
閔安氣瘋了,一把將黑布狠狠的摔在地上,大聲喊著來人。
角門處,月七衝著那三五個男子微微一笑,無聲的豎了個大拇指。
而後極快的,這三五人未發一言,痛快的笑了笑之後相互拍了拍肩膀,四散開去。
月七則慢悠悠的從小路上往前廳繞了過去。
幾個小廝正往裡面趕,月七裝模作樣的拉住個小管事的問是不是有人找事。…
那管事的一臉無奈:「別提了,那個閔大人,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之前用飯的時候就嫌這嫌那的,還踹了一個新來的小廝一腳,就因為那小廝給他上菜上沒報菜名,閔大人就說沒把他放在眼裡了。現在又折騰,你說那溫泉房就他自己一個人,能有誰招他惹他的,也不知道他自己在裡面怎麼著了,這就跟殺人了似的喊人。」
月七點了點頭,後而叮囑道:「雖然閔大人是蘇九小姐的姐夫,但是也不能當成自己人去招呼,可如果他真要是耍賴擺官威,也絕對不能示弱,這麼多貴客都聽著他這動靜了,要是讓他占了上風,那會所的聲譽可就得跟著受損,沒準哪個客人心裡就生了芥蒂,還以為這閔大人真的吃了什麼虧似的,你看著處理。」
管事的一聽這話立即心領神會。
左右這閔安也不是桐州人氏,早晚也是要回定州或是進京的,寧可得罪這個人,也絕對不能把其他客人給趕走了。
而且也不怕得罪不得罪的,月七說的是,閔安也是蘇家的女婿,再得罪,閔安總不能拿這個會所怎麼樣。
思及此,管事的立即沉聲應了,趕緊跑了過去。
而這閔安,一瘸一拐的從會所出來的時候,那叫一步三回頭。
目光凶神惡煞的,恨不得把這裡夷為平地似的。
而那幾個先前拍他馬屁不停的人,早在他方才在會所里大鬧的時候面上扛不住,走人了。
所幸那幾個還是不敢造次的,把錢結了。
他恨恨的看著會所的大門,嘴裡咒罵著。
「什麼東西,竟然說老子是自己摔倒故意訛詐!混蛋們,竟然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裡,還拉上客人一起撒謊說根本就沒有人出入過我的房間!你們這群下等賤民!」閔安一邊罵著,一邊走出了會所大門範圍,轉了個彎,心裡嘀咕著怎麼自己的小廝們還不過來接他,口裡還在罵著:「誰自己摔能摔成這樣!混賬!」
他正準備罵自己的小廝快來扶他的時候,面前突然被幾個身影給圍了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