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雲思米的聲音忽然低沉,再抬頭的時候,眼睛裡的淚正好滑落,就好像滾燙的熱水低落在班羿翰的心頭一樣,「你這輩子能夠認識你,嫁給你做妻子,是我最大的福氣,我已經占了天下女人都羨慕的幸福,我真的很知足了。而且人固有一死,我只不過是早走一步。」
她努力的笑著,可是一扯動臉皮,眼淚就不斷的滑落下來,稀里嘩啦,根本就制止不了。
他抬起手,輕輕的給她擦拭著,可是眼淚卻是越擦越多,一顆一顆,讓他的心口好疼。
「不要哭……真的不要哭……」他把她緊緊的抱進懷裡,頭抵著她的頭髮,只有這樣,他才能感覺好受一些。
「那你答應我,絕對不要劫獄好嗎?好好的活下去,連著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她說到最後已經是泣不成聲了,緊緊的抓住他的衣服,把所有的眼淚都灑在他的衣裳上。
「你太殘忍了,你怎麼忍心?」他不同意。
「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幫我照顧好水生,我這個做姐姐的沒用,就沒有讓他過上一天的好日子,卻總是發生這樣那樣的事情。還有幫我照顧好你自己,能夠和你相知相識,此生不悔。」她的話音很輕,可是內容卻好像石頭一樣,重重的壓在他們兩個人的心頭。
「如果你死,我絕不獨活!」他一字一頓的說。他的話也如石頭一般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這樣的誓言,誰都能發,可是她卻知道只要是他發的,那就一定會堅持下去。
「如果你真的死了,那麼黃泉路上,我也不會見你!我求求你好不好,幫我做我沒有做完的事情?你就當我狠心好了!」她用力的抱著他,說這些話,就好像在她的心口割下一道道的傷口一樣。
「不,我絕不答應!」他絲毫不退步。
「難道你真的要我死不瞑目嗎?」雲思米第一次,這麼恨他的執拗!
「要不,我們就一起逃走;要不,你死我也絕不獨活!」其他事情都可以讓她,唯獨這一次,如果他在這裡放手,那麼就是一生後悔!
「你!怎麼就不想讓我安心!既然這樣,你就不要再來見我,我不要你!」她說著,猛然推開他,整個人就站了起來,回到她的牢房裡,還把牢門也給帶上了。
他緊緊的鎖住她的身影,這每時每刻都是那樣的彌足珍貴!
「米兒,你到底要我怎樣?」他的眼睛裡寫滿了痛苦,讓他放棄她,他真的做不到!
「對不起,就當我負了你。答應我好嗎?」她絕對不能讓他為著自己冒險!
「好,我答應!我答應!」他衝進監牢,緊緊的抱著她,深深的,就想幫她揉入自己的體內。
從那以後,班羿翰天天都來陪著雲思米,他幾乎就是在天牢裡面跟雲思米同吃同住。他們很認真的過好每一天,就像他們在外面一樣,只是地點不同而已。
美好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的,行刑的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獄卒特意打來了一盆水,桌面上擺放了很多豐盛的菜餚,這算是給死刑犯最後的一點好處吧。
班羿翰拿起那棉布,擰乾,輕輕的幫著雲思米擦拭臉。
「我又不是手腳不能動了,讓我自己來。」雲思米卻是握住棉布,想自己來弄。
「不,今天就讓我來伺候你。」班羿翰沒有同意,躲過了雲思米的手。他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給她擦著,就好像擦一個貴重的藝術品,是那樣的嚴肅和慎重,還有仔細。
雲思米也就沒有搶奪,她知道他的心,今天就是他們生死離別的日子,他捨不得,她更加捨不得。
「我是不是很髒?」她看他用棉布過了好幾次水,就忍不住問道。
「怎麼會呢?我希望你能每天都這樣的美麗。」他嘴角微微扯動著說道。
今天所有的事情,班羿翰都幫她幹了。現在,還給她挽起了長發。一縷一縷的給她輕輕的梳通,這次的挽發比之前的技術嫻熟很多,沒有那樣有勁使不出的感覺。
她拿起銅鏡,看著鏡中的他,那樣的認真,那眉眼的神情,讓她止不住的心動。
「謝謝你陪著我,本來我還挺害怕的,不過現在,我真的一點都不怕了。」這個時候,她一點也不掩飾她的心情,現在這樣平靜的相處,真的很幸福。
「等我走了以後,你就要找一個知暖知熱的人,給你生一堆的兒女。至於我,你就把我的骨灰撒到河裡,我們之前一直想回白雲村卻是回不去,以後,我不想被死死的困在一個地方,你就讓我隨水逐流吧。」她輕輕的說道,現在,她就是在布置身後事了。
他的手頓了一下,用鼻子裡應了一聲「嗯」。
她知道他不願意,都是她逼著他的,得到他的應答,卻也是放下心來。
今天的雲思米儘管還是穿著囚衣,可是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精神。班羿翰緊緊的拉著她的手,就好像當初成親時候的的那樣,只是這次沒有紅蓋頭而已。他一步一步的牽著她,來到囚車前。
「夫君,幫我照顧好你自己,照顧好水生!」這是她最後的囑咐。
他點頭,就要跟著囚車走,亦步亦趨。
這一次,一路上,兩旁邊都站著眾多的百姓,與每一次犯人遊街不一樣,沒有任何人去砸臭雞蛋和爛菜葉。大家臉上的神色很是沉痛,沒有人願意相信雲思米會殺人,他們願意相信雲思米是冤枉的。
「班夫人,你一路好走,我們來送送你。」
此起彼伏的聲音,卻是表達著一個意思,大家都記雲思米給他們帶來的好處,都很感激她!她所經過之處,大家不約而同的跪了下來。
「多謝各位鄉親,我是無辜的。謝謝你們願意相信我,來給我送行,謝謝你們!」雲思米一路感謝,眼淚不絕,她知道還有人相信她,就算是今天她被人陷害,斬首示眾,可是有人相信她是冤枉的,還有那麼多人來送行,她也算是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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