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傳奇 第八十四章 弓對弓

    看著低頭沉默的張舉，老射手突然振臂高呼：「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他不是漢人！是科爾沁人，是上一代哲別的外甥！他的技法你們也見識到了！他有哲別的實力！而今天，我！別速惕部，第一代哲別只兒豁阿歹的族人，要在此地，公平的，用箭射殺他，奪回哲別的稱號！」

    「什麼！」

    「他是科爾沁人？」

    「還是上一代哲別的外甥？」

    「上一代哲別不是早就死了嗎？」

    「他如果是科爾沁人，怎麼會在明國？」

    ……

    老射手的話，在蒙古人中掀起軒然大波！蒙古人議論紛紛。

    ……

    「張舉居然有這樣的背景，我們居然都不知道！」

    「怪不得他箭術這麼好！原來是哲別的外甥！」

    「他不會是奸細吧？」

    ……

    大明軍隊這邊也有竊竊私語，唐龍上前，低聲對陸炳道：「陸大人……。」

    陸炳抬手，打斷了唐龍的話，道：「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唐龍聽了陸炳的話，猶豫了一下，不再多言。

    老射手對張舉道：「你不想替你舅舅報仇嗎？你不想救回那些漢人奴隸嗎？那就拿起你的弓！殺了我！」

    張舉低著頭，閉上眼睛，腦海里嘩嘩亂想，思緒萬千。

    而老射手的話，好像一道閃光，在張舉腦海中爆開。

    今天接收到這麼多信息，讓張舉有些猝不及防。

    但是老射手的話，給了張舉最好的引導，是啊！很好解決啊！殺了他就行了！

    張舉抬起頭，目視老射手，眼神中沒了衝動，只有鋒利的目光和壓抑在眼底的怒氣。

    鮮血洗滌後的張舉，內心蛻變重生，心智更加堅韌，連氣質都變了。

    以前的張舉，箭法雖然同樣很好，但是渾身上下沾滿了，在大明北邊軍鎮混出來的，老兵油子的味道。

    如今的張舉，好像剛剛打磨出來的箭鋒，英氣逼人。

    看到張舉的變化，老射手不憂反喜！

    如果剛剛的言行能毀掉張舉，輕鬆獲勝，老射手也不吝笑納。但是，看到如今精神面貌更上一層樓的張舉，老射手一點不可惜計謀沒有得逞，反而打心眼兒里更加開心！

    如今的張舉，不再是只有哲別的技法，沒有哲別的氣度。如今的張舉，才是真正的哲別級神箭手！

    和這樣的哲別交手，才能贏的更理直氣壯，才能更名正言順的，把哲別的桂冠帶在自己頭上！

    「來吧！」老射手在腰間和背後各掛上一個箭囊，然後從腰間的箭囊中抽出一隻長箭，上身筆挺，搭箭開弓，箭鋒遙指張舉，鬚髮戟張，豪氣沖天道。

    張舉同樣，雙目炯炯，目光銳利，挺拔的身姿如同沖天長箭！

    陸炳派人給張舉送來兩個滿箭囊，張舉像老射手一樣，將箭囊掛在背後和腰間，然後抽出一支長箭，鐵臂曲張，開弓如月！

    兩人箭鋒相對，氣勢迫人，兩軍數萬人，寂寂無聲。

    一絲清風，捲起一片草葉，在空中翻滾旋轉，上有一點暗紅，不知是何人的血漬。

    草葉被清風托起，升到半空，悠悠晃晃。

    草葉漸漸接近了兩人視線中心，瞬間隔斷兩人的目光！

    也是瞬間，草葉被兩隻長箭同時擊中，鋒利的箭鋒，割斷了草葉，絞的粉碎！

    兩人繞圈狂奔，上身卻不動不搖，箭支在兩人中間嗖嗖橫飛，時而還會發出箭頭碰撞的聲音！

    此時二人眼中只有對方，射箭好像機械動作，精準，快速！

    兩人相對，狂奔兩圈，整整用掉一個箭囊，才停了下來！

    老射手的發箍被射掉，花白的頭髮披散下來，衣服上有多個口子，有的還滲出斑斑血跡。

    但是老射手絲毫沒有在意，眼神中滿是狂熱和興奮！

    而張舉的臉龐，一絲鮮血留下，同樣的衣衫襤褸，尤其是腋下一道血口，皮肉外翻！

    老射手好像青春煥發一般，大喝道：「過癮！過癮！自你舅舅死後，再也沒人能在箭術上和我較量！小子，你比你舅舅當年還要強！」

    此時張舉也興奮了起來，率先喝道：「再來!」

    「好！」老射手一點也沒有客氣，一箭射出！

    此時兩人不再繞圈子，都使出了渾身解數，輾轉騰挪，瞻之於前，忽焉於後。

    平射、拋射、背射、高射……

    在場的兩軍人馬，都不覺屏住呼吸，皆看出兩人生死一線。

    一分一毫，咫尺之間，便是生死。

    張舉擰腰躲過一支射向自己小腹的箭支，同時鬆手放箭，不待看結果，再轉身低頭閃過一支射向頭頸的長箭，同時，另一隻箭已經搭在了弦上，追著之前的那支箭射向老射手的腰腹。

    而老射手也不含糊，先閃過一前一後的連珠箭，然後是刷刷刷三連射，還以顏色。

    兩人的手速，讓箭囊眨眼之間便空了一大半。

    張舉心中一直默數，待箭囊中只剩九支箭時，一把同時抓出兩隻支！這正是他當初在陸炳面前展示的，學自大明弓箭手的多箭齊射絕技！

    蒙古弓箭手，因為練得多是騎射，所以強調穩定性。而且箭支打造不易，尤其是鐵箭頭，因為物資睏乏，更是難得。所以蒙古弓箭手的風格講究準頭，講究實用，講究箭無虛發！因此蒙古弓箭手多訓練快速射箭法，講究連珠箭，一支根一支，一支一個目標。

    而大明的弓箭手，因為沒有物資缺乏的問題，而且步戰居多，所以漢人歷來追求全面，甚至是追求花活兒！因此就發明出了各種炫技的技巧，而這一次射多支箭的技法，就是大明弓箭手炫技技巧中，最難的幾種之一。

    此法，在大明的軍中弓箭手中有名堂，在跑江湖的表演中，也有體現。

    兩支齊射曰並蒂，三支齊射曰開泰，四隻齊射曰四季。

    但是因為此法很難保證準頭，所以在軍中，並不是很重視，只是炫技時候可以拿來顯示技法高超。

    可是，此技法落入被母親用科爾沁人歷代相傳的訓練秘法，訓練出來的張舉手中，可以說是大放異彩。

    科爾沁人特有的神箭手訓練方法，那可是每代都會訓練出，被蒙古人譽為「射鷹人」的神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