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帶著朱四,徑直來到書場。
因為馬上大戲就要開鑼,書場周邊早就是人山人海,圍得水泄不通,但在場的人都不知當天要演什麼。
於三見到朱浩到來,急忙迎上前:「浩哥兒,剛得到消息,說是咱請的戲班子,有不少人花大錢請他們去駐場,還有戲班想仿咱的戲好在戲班的龍班主講道義,沒有答應。」
朱浩笑道:「我看那龍班主不是講道義,是他有眼力勁兒,知道跟咱們混才有飯吃平常那些老掉牙的戲目誰去看?從我這裡學幾齣戲回去,怕是一輩子都衣食無憂。」
旁邊陸松用古怪的目光打量朱浩,心中奇怪。
不是書場嗎?
怎麼變成戲園子了?
聽你這話里的意思,你還寫了戲本?
你可真有本事啊!原本開書場就弄得滿城風雨,現在又請來戲班子唱大戲,讓安陸之地不得安寧?
朱四則興奮地問道:「這是要聽戲嗎?什麼戲?」
這年頭,聽戲還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當然興王府不在此列,逢年過節王府不時就會請戲班子到府上唱堂會,所以朱四自小就看過一些戲目。
朱浩道:「回頭我給你安排一出霸王別姬,你覺得怎樣?」
朱四不解地問道:「什麼是霸王別姬?」
京泓解釋:「應該是講楚霸王項羽被韓信統領的漢軍圍困於垓下,聞聽四面楚歌,疑楚地盡已降漢,在營中與虞姬飲酒作別的故事餵朱浩,你真的寫了這齣戲嗎?」
小孩子對於英雄主義的戲最是中意,朱浩既說及霸王別姬,自然做好了寫這齣戲並正式推出的準備。
「這是當然,今天先看看我編排的孫悟空三打白骨精這不比聽書更有意思?」
英雄主義的戲碼固然很吸引人,但西遊記的故事同樣令人沉迷。
尤其最近朱浩的書場一直都在講西遊記,評書發燒友聽了故事再看戲,簡直是量身定製。
「好,我們快去看」
朱四已經忍不住往前沖了。
陸松急忙提醒:「公子,這裡龍蛇混雜,還是不要往人堆里扎,在一邊聽聽便是。」
於三笑道:「這位爺,您是王府的貴人,我們早就按小當家吩咐,特意在雅間裡安排了座位諸位請移步?」
說話間,於三還在打量朱四。
他之前見陸松跟朱浩一起出現,知道這位是王府中的侍衛頭領,什麼品階不知,但人家是官自己是民,惹不起,但這次明顯眼前這個一身富貴氣的小少年才是主角。
朱浩叮囑道:「朱公子乃貴人,不能跟一般人坐一塊兒看戲,要是雅間裡還有其他客人,請他們挪個座吧,可適當減免費用。」
於三不解。
有錢不賺,硬要往外趕客?
這是什麼路數?
他不知道的是,朱浩這是給他機會。
眼前的朱厚熜十有八九是未來的大明皇帝,你能得到他的賞識,以後隨便賜你個錦衣衛百戶千戶的官身,你祖墳都要冒青煙,懂不懂?
儘管於三不理解,但總歸朱浩才是大掌柜,他只能按朱浩的吩咐去安排。
很快靠近戲台的一個雅間便騰了出來。
不一會兒,朱四、朱浩、京泓和陸松便坐在高出地面一丈有餘,用結實的原木搭建而成,可以容納十來人的雅間裡聽戲。
木架下面和周邊簇擁了不少侍衛,其中大多站在樓梯口及閣樓周邊,還有部分喬裝成看客,前面的一人一椅,可以享受瓜果點心,中間的坐長板凳,後面的只能站著,不過所有人的心思不在聽戲上,一個個四處張望,防止有人作亂。
可等開鑼後
戲台上演出的南戲實在太吸引人了,白骨精為了吃到唐僧肉,先後變幻為上山送齋的村姑、朝山進香的老嫗和老翁,全被火眼金睛的孫悟空識破,三次棒打妖魔,卻被唐僧誤會驅離
剛開始侍衛們還能兼顧閣樓那邊,腦袋不時轉動,但到後來視線全落到戲台上,再也捨不得挪動視線。
陸松是少數保持警惕的,見朱四看著戲台眼睛都不眨一下,心中一動,急忙起身下樓,朝守在四周的手下喝斥:「看什麼看?好好盯著,看看有沒有可疑之人,千萬別忘記自己的身份!」
其中一個較為親近的手下陪笑:「陸典仗,您是不是太過小心了?這裡離王府不過一條街,只要大喊一聲,弟兄們都來了,用得著這般草木皆兵?」
陸松黑著臉喝斥:「出了事,你腦袋要不要了?」
這種威脅幾乎沒有任何威懾力,但有陸松壓陣,這些個侍衛還是只能放棄欣賞大戲,再次把注意力放到觀察可疑人等身上,可環視一圈才發現,沒一個人在好戲上演時有心思注意閣樓這邊。
眾侍衛心裡暗罵一聲,雖然裝作警戒的樣子,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目光不時掃過的戲台上。
一個時辰過去,隨著台上孫悟空在唐僧逼迫下,翻著筋斗離開,大戲終於在觀眾潮水般的歡呼中結束。
戲班的龍班主走上戲台:「諸位,下午的戲到此結束,晚上再來吧。」
在場觀眾自然不想走,紛紛嚷嚷著再演一場,說書人上去,朗聲道:「接下來說書,主要講的是西遊記三打白骨精後面的情節,諸位可留下來繼續聽書。」
相對於戲劇,說書表現力方面會有所不足,但對於老聽眾來說,說本的內容要比舞台豐富許多,能引起人更多的想像,照樣可以讓人沉迷其中。
「走了走了!」
對於普通人而言,花個兩三文錢聽一齣戲,癮過足了該幹嘛幹嘛去,自覺地把場地留給那些評書迷。
朱四急忙道:「朱浩,我還沒看夠呢。」
朱浩道:「下次吧,我現在帶你去花鳥市瞧瞧,順帶找找有沒有賣兔子的。」
「啊?那多無趣?讓我再看一遍不行嗎?」
朱四一如既往地執拗。
這時陸松上了閣樓,勸道:「公子,您不能在這邊久留,外面又湧進來一大批人,誰知其中是否隱藏有歹人?」
朱四不滿了:「你老說歹人歹人,天下有那麼多歹人嗎?我就看一場戲而已,就有歹人對我不利?」
朱浩攤攤手:「你不願意也沒辦法,我可沒準備下一齣戲大不了以後戲班子排出新戲,讓你先來看,要是你還是這般執著,那我只能先走了。」
朱四雖然性子倔,但也知今日跟著朱浩出來玩,客隨主便,再說朱浩承諾下次為他單獨上演好戲,他只能忍了。
一行人下了樓,龍班主跑過來道:「諸位貴客,先前看得可還滿意?是否有」
這是前來討賞啊!
於三急忙近前,喝斥道:「要死啊,龍班主?這幾位可是王府中的貴人,你別惹事。」
聽到這裡,龍班主嚇了一大跳,趕緊往後退。
朱四則像是受到啟發,眼前一亮,看看朱浩又看看龍班主,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朱浩一看就猜到了,這小子多半是想回去央求他老爹或是袁宗皋,請戲班子到王府唱戲,這樣他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以興王對朱四的溺愛,多半會答應。
走出書場,朱浩有意無意提醒一句:「他們唱的戲,是我寫的,沒有我的戲本,他們只不過是個草台班子,根本上不了台面,平時王府請回來的戲班子中應該有名角陸典仗,是這樣吧?」
陸松皺眉。
你小子居然對我說話?
陸松打量朱四一眼,忽然明白朱浩為何如此說,當即幫腔:「這戲班子的水平的確不行,還是戲本好,若是以後朱少爺能把這麼好的戲本交給大戲班來演,效果絕對比現在好很多。」
朱四興沖沖道:「那讓我父王找個戲班子回來朱浩,你就負責給他們寫戲本,行嗎?」
朱浩道:「我還要靠戲本賺錢呢,為不相干的戲班寫戲他們學會了,到別處去唱,我有什麼好處?」
「我這個」
以朱四的頭腦,實在想不出折中之法。
不過這對陸松來說是個啟發。
陸松覺得自己回去後可以對袁宗皋說,世子喜歡聽戲,而朱浩那小子會寫戲,不如讓朱浩寫,然後找人來唱,那世子就不用天天想著往外邊跑了。
但讓世子聽戲,會不會有違興王對世子的栽培
陸松想不明白,再加上朱浩有言在先給別人寫戲沒好處陸松就要考慮一下這話要不要說,就算說又該如何去說。
花鳥市有不少好玩意兒,朱四勉強打起精神,在一個個攤子前駐足,但畢竟以前他跟姐姐偷跑出王府時,經常來這邊玩,大部分東西對他來說都不覺得新鮮了。
一路上蹦蹦跳跳,看起來興致頗高,但其實朱四的心思都在之前那場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戲上。
朱浩還在作總結:「唱腔不是很好,南戲就是這樣,軟綿綿的,沒有秦腔那麼高亢雄渾,如果單獨訓練個戲班子,專門唱我創作的新戲種,效果絕對大不相同。」
陸松瞪了朱浩一眼,好似勒令其閉嘴。
你明明不想讓朱四多看戲,也不想寫戲本讓王府找戲班來唱,為什麼一再吸引世子的注意力?
你這不是沒事找事?
可陸松沒想明白的是,若朱浩真沒打算讓朱四接觸戲劇的話,就不會帶他去聽戲。
對朱浩來說,這是以退為進。
自己養個戲班不容易,但若是由王府來養的話很難嗎?到時這戲班能為自己所用,偶爾還可以幫自己賺錢簡直不要太好。
但不能白白便宜興王府,這就需要一些門道,把王府的戲班變成自己的。
朱厚熜早晚會成為興王府主人,甚至還能當天下之主,讓王府或是朝廷為自己牟利的最重要條件,不就是讓朱厚熜這小子愛好上這些東西?
「朱浩,你什麼時候寫新戲本?」朱四有些痴迷地問道。
朱浩道:「我已經寫了一部分,回去後就可以拿給你看,但你可不能跟京泓一樣,看入迷連書都不想讀,那我作為王府伴讀,在王府的日子可就不長了。」
朱四興奮搖頭:「不會不會,我當然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陸典仗,我乏了,打道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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