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石:「做計劃的人不擅長調查,要了解所有事情必須動用很多人手與精力。於是就有了這麼一個考慮到各種變化的計劃。為什麼要你參與案件呢?是為了讓你調查肇事案,目的並不是讓你幫助警察指證肇孫,而是幫助警察鎖定嫌疑人蘇特。理由是證據上不可能指證肇孫,所以他不怕你知道真相。那他怕什麼呢?」
錘石道:「他怕蘇特和內務局聯繫,內務局展開調查,必然追查到肇孫,乃至肇孫的准岳父大法官。內務局也沒有證據指控肇孫和大法官,但是內務局可以讓大法官邊緣化。」我確實沒有證據說明你是壞蛋,但是我可以建議讓你從事不重要的工作……舉個例子:你原來是班長,有實權,我認為你很優秀,於是升你為大隊委,三條槓。班長才兩條槓。實則大隊委是一個無足輕重,沒有權利的職位。這就是內務局的能耐。
錘石道:「因此知道最多的蘇特必須成為罪犯,他成為罪犯後,內務局就難以採納他的證詞。即使採納,也難以進一步調查。即使進一步調查,也無法採納疑犯的證詞將大法官邊緣化。我首先想知道,你認為本案是無意過失導致,還是真有人背後搞鬼?」
梁襲回答:「我認為事情應該是這樣:雷妮、律師是知情者,大法官是間接參與,否則在彈炸案中就不會消滅她們。有可能大法官直接間接聯繫雷妮詢問案件,雷妮不疑有他,說明自己發現的疑點。大法官委婉說,肇孫年輕有為,國家棟樑,人類未來的驕傲,不會做壞事。現在有人認罪,就算6點30分成立,這人也可以撞死女孩,證據上沒有衝突。雷妮面臨一個困境,實話實說無法將肇孫定罪,自己反而得罪大法官。事實你也看見了,雷妮從小部門副主管,一年時間升任為部門分主管。可惜雷妮日常不參與一線工作,她審查了資料,忘記了還有隨手記這回事。」
錘石道:「接下來我們要分析,為什麼彈炸客要把你拉入局的另外一個原因。我個人分析,目的不是你,而是大法官,他欠了彈炸客的一個人情。」
梁襲道:「你那點智商做計劃就好,別參與到推理中來。」
錘石再忍:「要說這個計劃做的很漂亮,第一個難點:殺不殺蘇特。我們分析過了,警員遇害內務局會介入調查,蘇特在死前對逃逸案進行全面調查,內務部會順著線索追擊。因此不殺蘇特,讓蘇特背鍋是最好的選擇。第二個難點:讓受害者父親認為彈炸客是蘇特,需要電子和計算機方面的技術,顯然對方解決了這問題。第三個難點:雷妮會不會閉嘴,是不是殺她滅口?雷妮的選擇和一年前沒有區別,說真話無法將肇孫定罪,反而把自己陷進去,也不能拉上大法官陪葬。」
錘石道:「為什麼殺律師?律師會被警察和內務部突破的。還記得前市長計劃嗎?他們在遺言上出現了一個漏洞,漏洞在計劃中有兩個相反的分支。本計劃也是如此,前面分析過不應該殺蘇特,但這個計劃又做了殺蘇特計劃。蘇特收到彈炸之後會暴炸或者不會暴炸,計劃者做了兩手準備。如果暴炸那他開始處理雷妮最後一位知情人,如果不暴炸,這口鍋就會丟給蘇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漏洞,因為計劃者無法確定蘇特這枚彈炸到底爆還是不爆。」
錘石總結:「本計劃是在計劃者掌握信息不全情況下,考慮綜合利益和因素後,做出的一個完美的計劃。基本可以肯定幕後黑手不是蘇特就是大法官。計劃者應該是老對手深海團隊的那位小朋友。」
梁襲:「巴拉巴拉沒用的,怎麼破?」
錘石回答:「沒辦法。我不想說這個詞,但確實沒有辦法。這次對方考慮的非常清楚與明白,如果沒有你在其中湊熱鬧,他們反而不敢直接把矛頭指向蘇特,顯得太刻意。他們利用你那自以為是的頭腦,讓你懷疑上了蘇特。調查警官在信任你的情況下,如願在蘇特家搜出兩枚彈炸。更要命是彈炸還和複印件在一起。」
梁襲對波比道:「一百萬不用給了。」
「等等。」錘石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可以以夷制夷。證據確鑿,蘇特被捕,蘇特就變成了一條能咬人的狗。只要蘇特願意,可以把布萊特大法官與雷妮全部拉下水。」
梁襲道:「你意思是讓蘇特坦白:是大法官給雷妮脅迫他幹的,肇孫是真正肇事者。」
「甚至可以說是大法官讓他製作彈炸。」
梁襲道:「也要有人信。」
錘石:「目的不在於此,在於雷妮,在內務局,內務局會不會申請對雷妮進行測謊。按照你說的,大法官曾經給雷妮電話。」
梁襲:「你怎麼這麼不靠譜呢?」越聽越扯淡,測謊都出來了。
錘石無奈道:「我一時半會想不到好的辦法,只能先吹牛。你再給我點時間,我仔細想一想。」
梁襲道:「記住,你想的是計劃,不是推理。」
錘石煩:「知道了。」賺點錢這麼難。也是,容易的人家不用找自己。這個計劃唯一的破綻在於蘇特,對方制定了蘇特死和蘇特不死兩套應對方案。
錘石道:「我們是不是聰明過頭了?忘記了對方計劃失敗?」
梁襲一怔:「你就算了,我有時候確實會聰明過頭。」哪一步計劃失敗?
錘石道:「流浪漢,給你送信,接受禮物的流浪漢克萊伊是唯一正面見過彈炸客的人、雖然對方戴了口罩,戴了禮帽,但克萊伊可以證明蘇特不是彈炸客。」
克萊伊本應該死在第一枚彈炸之下,但是陰差陽錯他活了下來。要知道第一枚彈炸不僅有觸發還帶有遙控裝置,保證這枚彈炸會引爆。其中有警示作用,也有滅克萊伊口的原因。避免模仿犯罪,新聞只報道死了一名流浪漢,沒有發照片,有可能壞人並不知道克萊伊沒死。
梁襲道:「他們有對話。蘇特是典型的倫敦腔。」很容易分辨。
錘石道:「既然我們認為對方是深海團隊,他們有駭客上的優勢。我們需要全面安排。」
……
貝蒂展開了尋找克萊伊的活動,要求轄區內警察協助尋找一名叫克萊伊的流浪漢,還附帶了照片,巡警人手一張。貝蒂要求找到克萊伊之後,第一時間將克萊伊帶到中區刑偵部。同時說明克萊伊是非常重要的證人,不要傷害他。專案一組的警探也全部出勤尋找克萊伊。
他們首先到了倫敦南區的橋洞,得知克萊伊前幾天已經離開橋洞,買了一套衣服,說要去應聘售貨員職務。經過幾個小時的尋找,功夫不負有心人,警探在一家小超市找到了剛上班沒多久的克萊伊。警探通知轄區,克萊伊已經找到,謝謝大家的幫助。
兩名警探將克萊伊送上汽車,開車前往中區刑偵部。中途一輛銀灰色轎車悄悄跟上汽車。在等待紅燈時,灰色轎車下來兩個戴滑雪帽的男子,他們快步走到汽車左右,拿起帶抑制器的衝鋒鎗隔著汽車玻璃對汽車進行瘋狂的掃射。子彈打了半梭後他們發現了異常,副駕駛的貝蒂還對他們揮手。
是防彈汽車,克萊門特家族的防彈汽車被臨時做舊,拆掉車標,更換車牌。
伴隨著槍聲,周邊幾輛汽車紛紛打開車門,探員們持手槍逼近:「放下武器。」沒有請特警,特殊行動部的風波還沒有結束。身穿防彈衣的金髮俠保鏢組藉助汽車掩蓋自己的行蹤,對探員進行縱深支援。這兩名歹徒將注意力放在追蹤車輛上,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成為獵物。
現場沒有這麼文靜,吼聲一片,尖叫聲不停。握槍的探員很緊張,手指已經放在扳機上。在射擊禮儀中這個動作屬於待射狀態。射擊禮儀不是禮貌,而是規矩,避免走火的規矩:當未發現射擊目標或者不打算射擊目標時,手指不能放在扳機上。
氣氛緊張,探員也怕死,雖然占據上風,鬼知道對方會不會硬拼。兩名歹徒左轉槍口對著人,右轉槍口還是人,他們知道只要發出槍聲,他們會死在當場。
保鏢長的擴音器喊話:「夥計,英國沒有死刑,自己考慮清楚。」
然後一名歹徒舉起雙手,把衝鋒鎗舉起來,然後慢慢俯身彎腰,把槍放在地上。另外一名歹徒照做,探員一擁而上,將他們拷個結結實實。
在貝蒂使用囚徒博弈之後,一名歹徒招供,他們是深海實習生。按照團隊老大命令到倫敦旅遊,居住在一個出租小別墅已經有十五天。這十五天一直沒有接到命令,直到今天團隊老大要求他們執行命令。命令很簡單,他們殺人後開車離開,然後到接應點消失。至於在哪裡怎麼殺,由他們自己決定。
這兩人曾經是歐洲某國退伍士兵,為了賺錢當了兩年傭兵。期間有人聯繫他們,說某個團隊需要打手。月薪一萬歐元,有活干另算。由於只是實習生,他們不知道深海團隊的具體人員。只見過幾次今天給他們送來車輛和武器的聯絡人,一位二十多歲的女性,戴著墨鏡和假髮。至於逃逸案,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老大要求殺人,他們去殺人,他們就是幹這個的,他們不會去問為什麼要殺這個人。
十幾公里外的梁襲接到貝蒂電話後,道:「第一枚彈炸時,我請現場警探儘可能對人群拍照。你們可以把這批照片找出來,給符合特徵的人p上墨鏡和假髮讓他們去辨認。雖然不一定抓得到人,但也不一定抓不到人,試一試又不會懷孕,對不對?」
貝蒂道:「我這邊還要聯繫內務部。」
梁襲道:「內務部我熟,我來聯繫,你專心釣魚,看能不能再撈兩條。」
貝蒂:「好吧。」她發現梁襲對逃逸案已經沒有多大興趣,梁襲把精力投入與深海團的戰鬥中。
貝蒂剛回到中區刑偵部,反恐辦公室的人找上門,要了資料,也要了兩名嫌犯。彈炸案歸你,深海團歸我。貝蒂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很配合,還告訴劉真:一個叫梁襲的偵探推薦進行照片比對?劉真問,薔薇偵探社那個梁襲?貝蒂回答是。劉真表示不用理會這種徒有虛名的傢伙,只會騙吃騙喝。出門後即聯繫探員,把梁襲弄到反恐辦公室。
劉真心中嘀咕:梁襲不知道自己是幹什麼的嗎?自己什麼檔次心裡沒數?跑去刑偵部湊什麼熱鬧。
……
深海團在倫敦胡搞瞎搞了幾次,雖然每次都灰頭土臉,但是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深。不將深海團斷根,他們遲早還會再來倫敦。
梁襲剛到達反恐辦公室就看見電視新聞。內務局約談布萊特大法官。大法官在英國是相當牛掰的一個身份,通常為終生制,擁有最高裁判權。他出醜聞就是巨級醜聞。不過以他的身份,他手上肯定很乾淨,內務局就是給他添堵。記者肯定會就此事追問,內務局可以回答:接到群眾舉報,大法官和一年前逃逸案有關,從證據來看,顯然不是事實。記者就會去挖逃逸案,再挖出肇孫,肇孫的女朋友。至於事態最終會怎麼發展,梁襲不知道,也不關他的事。階層不同,格局不夠,戰略不懂,抓罪犯才是正道。
現在深海團已經知道自己,盯上自己,借自己的刀誣陷了蘇特。自己必須出刀,出快刀,能砍死幾個算幾個。
流浪漢克萊伊如今是售貨員克萊伊,拿了彈炸客的報酬和梁襲的小費後,他給自己添了一套衣服,順利的找到了一份工作。克萊伊和梁襲閒聊表示自己已經加入了社區互助小組,請梁襲相信他,他一定會戒酒。在克萊伊心目中,梁襲是他在落魄時候幫助他的陌生人,最少也應該是一個好人。
梁襲將案件始末詳細告訴劉真時,克萊伊正瞪大了眼睛在照片中尋找讓自己送信封給梁襲的人。隔壁房間,已經升職為污點證人的打手,正在和素描師配合,努力還原出自己的女性聯絡人。
於此同時,塞拉被召喚到反恐辦公室,和塞拉一起來的還有刀鋒的駭客菲奧娜,她們的目標通過污點證人提供的信息,尋找深海團的信息,同時準備對抗第一駭客深海。
三方努力之下,克萊伊先獲得突破,他認出距離第一枚彈炸四百米位置有一名男子很像是委託自己給信封的人。彈炸當時在橋洞,河堤為弧線,男子所在位置可以直視橋洞,雖然光線原因看不清楚細節,但能看見動靜。由於貝克對梁襲的盲信,現場拍照的力度非常大。而警方使用的拍照設備是專業相機而非手機,清晰度非常高。
不要低估任何一個小人物,你可以看不起他,但不能忽視他。諸如點燃第一次世界大戰導火索只是一個塞維利亞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