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多時日,甦醒過來的阿無已是一個小小少年模樣,舉手投足雖顯稚嫩但卻有一種別樣風采。伏魔府 www.fumofu.com
盧小小依舊喜歡停在阿無肩頭,但是卻沒有「大姐頭」的派頭,在阿無面前表現的比在真正的主人紅塵雪面前更加溫順。小四姐,小五姐兩隻百靈也早已飛得不見蹤跡。
身體雖然長大,但記憶依舊只有一天。卯時一至,陰陽交替,萬物更新,也是阿無從新開始的一刻。
邪靈妖溺天的復甦恍若一夢,但紅塵雪與絕情書卻不敢大意。
自甦醒以後,阿無個子長了,心智也隨著身體成熟了幾分,不再像以往痴纏著玩耍,更喜歡的是一個人靜靜的看書,寫字,還有看著天空思考。
兩人看著書房內,小小少年執筆洗硯,一舉一動不急不緩,氣度自成,心中五味雜陳,有一種孩子長大了的惘然若失。
「棋邪如何了,可曾尋到?」絕情書問道。
「放心,吾那好友與棋邪關係匪淺。她飛信與吾,三日後便與棋邪來訪。」紅塵雪說道。
兩人說完又把目光看向屋內的阿無。
「阿無在屋裡已經一個時辰了吧?」絕情書問道。
「是啊,這孩子之天姿真是駭人聽聞。你看這個…」紅塵雪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經書。
書名為<長阿含經>,乃是佛門普傳的十大經典之一,佛門信徒幾乎是人手一本。
絕情書接過佛卷,翻來一看,字裡行間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字體雋細,筆畫轉折有著稚嫩,這字是阿無寫的。
「這是阿無的註解?」絕情書疑惑道。
紅塵雪點了點頭:「你看後卷!」
絕情書繼續翻著書卷,到了後面,在經文一處空白地方,一篇密密麻麻的小字吸引住了絕情書的目光。
當頭幾字為:「舍十二因緣,得不空之空!」絕情書順著看下去。不多時,突然大汗淋漓,奮力閉上書卷,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真是阿無寫的?」絕情書說話的氣息都有些紊亂了。
這哪裡是什麼讀書筆記,分明是一門博大精深的佛門功法。絕情書在觀看經文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心神居然為經文所奪,真元無因自走,仿佛欲誕生一種離散紅塵之意,若非修為高絕,及時回醒,險些被這功法的佛理所度化。
紅塵雪點了點頭說道:「這筆記的道理由淺入深,最後這「十二舍」便是對前面道理升華,很顯然,確是阿無所著!」
絕情書震撼了,這篇經文立意之深,功法之妙足堪佛門密傳,一定程度來說阿無這小小少年對佛理的領悟一日之功遠勝那皓首窮經的高僧大德百年千年。
「阿無身上沒有練氣的痕跡,或者說沒有刻意練氣的痕跡,但是一呼一吸卻是渾然天成,吐納之間萬氣入竅,端是奧秘無窮。」紅塵雪說後,嘆了口氣,「這種種不凡顯示,阿無恐怕並不是吾等所想的那種普通少年!」
絕情書久侵紅塵,那裡不明白紅塵雪話中之意,倔強回到:「不管如何,他始終是吾之阿無,吾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語氣堅決。
紅塵雪心中雖然也有此念,但自重出江湖,再為天子,肩上便不再只有自己。江湖多難,人民困苦,紛紛擾擾免不了波及江山樓這清靜之地。
「姐姐,江山樓已再非安寧之地,等阿無病好了,你們便離開吧。」紅塵雪手中翩驚鴻梳過髮鬢,艱難說道。
絕情書還未達話,屋裡的小小少年似乎從書海中回過神來,察覺門外兩人,便高興喊道:「姨姨,雪姐姐,你們來啦!」
小小少年展顏一笑,如同春風拂面,說不得的溫暖,融化了兩人近日來的憂愁。
紅塵雪兩人蓮步輕轉,來到了屋內,眼掃過狼籍的書桌。
阿無似乎有些羞隨手一掃,帶起一整微風,書本頓時嘩啦啦的擺設得整整齊齊。
這了無痕跡的一手,讓兩女心中一動:「阿無,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手了。」
說起這個,阿無有些眉飛色舞,他急於與人分享自己心中所想,尤其是自己最親近的姨姨和雪姐姐。他說道:「我覺得這個世界好奇妙,比如這樣…」
阿無說著右手往兩人面前一托,一朵火焰憑空而起。阿無左手一點,火焰一陣顫抖,如同水波蕩漾。不多時火焰往下一塌,化作清幽碧水。
「我還能讓它開花呢!」阿無說罷,從書桌上拿了一張紙投入碧水之中,眨眼功夫,紙溶解化作一顆小小種子,種子發芽,長葉,開花一氣呵成。
清香幽遠,如蓮如曇,這小小花朵在阿無指間開著。
「雪姐姐,送給你。」阿無說著把這微露顏色的花朵送給了紅塵雪。
紅塵雪接過花兒,神思所及,這花朵與路邊野生的一模一樣,不由得讚嘆這手法之玄妙。「或許,這就是天賦吧。」
阿無看到絕情書手中佛經,那熟悉而又似是而非的字跡,心中頓時明了那定是往日自己的讀書筆記。
「姨姨,我能看看你手中的書卷嗎,我想看看往日的自己他做過些什麼,心中想些什麼?」阿無的語氣低微,但是二女皆是玲瓏之人,能從中聽出那深藏的低落。
是呀,誰沒有過往,誰又能承受那無窮無盡的遺忘。人皆是又一個又一個的往日組成,若是失了記憶,失了過往,那自己又依何而存。
紅塵雪憐愛的看著阿無,看著這小小少年一直都是開開心心,似乎沒什麼煩惱,但他此刻眼中那抹低落,卻表明了一切沒那麼簡單。
若自我是由記憶組成,那阿無每日都是新生,換而言之,每日也都是死亡,明天的他可還是今日的他。想到這裡,紅塵雪心中不由泛起一種恐怖。
阿無接過經文,他認真的看著每一字每一行,看著筆觸又稚嫩到成熟。
翻完最後,他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想掩飾住那一閃而過的悲哀與痛苦。
「阿無,怎麼了?」紅塵雪溫柔拉過阿無小手安慰道。
「沒什麼,我只是看到了我昨日的不甘心,還有那炙熱的離經叛道的悲痛。」阿無小聲說道。
「怎麼說?」絕情書剛讀過這「十二舍」,只覺得裡面那深奧無比的禪機,通篇看不到一點阿無說的不甘或者不舍。
阿無解釋道:「這十二舍有篡因果,奪因緣之能!」(篡因果奪因緣之妙用,可以參考浩星探龍最後生生被一頁書取代。)
「我能感覺到他臨近告別時候,心中的不舍。」說到這裡,阿無沉默了。
「告別,或者是永別!」紅塵雪想起了昨日最後時辰將盡,阿無來到了自己窗前的最後話語。
「姐姐,你會記得我嗎?記得七月七日的阿無嗎?」
紅塵雪初時未覺什麼,但此刻心中卻是沉甸甸的。「阿無,七月七日的阿無。你想讓告訴吾,你與其他時候的阿無是不同的嗎?」
「雪姐姐,這是昨日的我送你的禮物。」阿無說著把經文給了紅塵雪。
「何解?」紅塵雪不解的接過經文。
「「舍十二因緣,得不空之空」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便是十二緣外那空之不空。」
「這篇經文乃專為雪姐姐打造神槍用的槍譜。」阿無介紹道。「此為人煉之法,當「十二舍」遇上合適的「材料」,便會斷絕他之因緣,為雪姐姐鍛成一柄無敵的守護神槍。」
阿無沒有說所謂「材料」,便是槍之頂峰。
「七月七日的阿無!」回想起來,他似乎真與其他時候不同,總是喜歡在不遠處默默的看著自己。
……
後面說什麼,紅塵雪未放在心頭,只覺得手中「十二因緣」沉甸甸的,這是七月七日阿無的一片心。
離開後,她將這份酸澀的紀念與天子秘傳槍譜「玉璽之命」藏在了一起,祭奠那遠去的永遠逝去的七月七日。
「阿無,三日後,但願你的病便能好。到了那時,便不會再發生七月七日的阿無那樣的遺憾了。」
紅塵雪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這麼慢:「還要三日好友與棋邪才會到來,便是還有七月八日,七月九日的阿無要與吾告別嗎?」
……
鳳凰鳴身死,滅境邪靈打開了閘門,邪靈之災一下子在苦境擴散開來。
千里無雞鳴,白骨露於野,原野之魂,儘是深閨夢裡之人。邪靈之厄席捲武林。
死神三寶的風頭第一次被邪靈之亂搶奪。
公開亭外,人山人海,武林人士紛紛匯聚而來,說到邪靈,紛紛咬牙切齒,這裡大部分人皆與邪靈有著深仇大恨。
邪靈出籠,破山伐門,被滅之派系不知幾何,這些山門唯有一二武學高深之士走脫。
現今武林經過棄天帝之亂,萬馬齊喑,難有領導群眾之人。邪靈面前,一盤散沙。
「必須推舉出一個領袖!」
「誰能帶領吾等抗擊邪靈,吾等就尊其號令!」
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暗中觀察的無乘載道暗間心中歡喜,「當前佛門式微,儒門暗淡,唯有我道門能拯救天下,登頂三教。」當下立刻回報高層。
大紅袍橫披僧褂,與落拓秀才一生懸命來到人群外。
「邪靈之亂,人命艱難啊!」一路所見,讓一生懸命心中不忍,雖竭力救援,但是一己之力何其薄哉。
「弱肉強食,天公地道,若是想要解決這邪靈之災,非眾天回歸不可。」兩人同行多日,已建立起相當的信任。邪靈來歷,一生懸命也從大紅袍口中得知。
「那一枕眠雖為滅境掌輪,但其資歷淺薄,德行不夠並不能服眾,後邀請苦境人道隱鳳凰鳴同掌滅輪,強壓之下雖得一時風平浪靜,但暗地多有邪靈不滿。群邪出洞,乃是早晚之事。」大紅袍說道。
「找回眾天嗎?」一生懸命心中慢慢思量著。
……
半壁山河,幽深地底,此時邪靈大舉入侵。
夜是邪靈的世界,也是夜族的天下,幽暗黑暗中,殺聲鼎沸。
山洞之外,意氣風發的未來之宰傲立山頭,一改往日頹廢,這是一場又一場勝利帶來的自信,也是未來大道只手可握的傲然。
山洞之內,阿虛夜殿,夜族精銳,儒門學海軍團軍容整潔。大祭祀雖是目盲,但也察覺到面前沖天軍勢。她不由露出了笑容:「如此威勢,天下可去矣。」
司徒偃跟在大祭司身後說道:「半壁山河,吾已布下層層機關,待邪靈銳氣被挫,便是吾等反擊之時。」
大祭司滿意的點了點頭:「先生做事,吾放心。只是今日眾多日民求庇於夜族,當如何做?」
司徒偃雙手抱拳,遙敬東方:「若是願意敬奉太陽之子,便是吾等族民,若是不願,那便驅逐出去。」
對於司徒偃的回答,大祭司很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