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
祝武凱不知道什麼條件,表示他說的所有話都只是對照著媽媽的簡訊照本宣科。
祝文頤心中疑惑又亢奮,高燒讓她精神萎靡,如今卻蠢蠢欲動。她抓住祝武凱的手,說:「把媽媽的簡訊給我看!」
祝武凱嚇了一跳,把手機乖乖地交出來,可上面什麼別的信息都沒有透露。
什麼條件?在媽媽眼裡不嚴苛的條件竟然會直接逼退賀林奈?
祝文頤搞不懂,給祝媽媽發消息也毫無回應。也許是要被自己氣死了。
祝文頤毫無頭緒,還是馬杏杏給她指了明路:「你去問問李雙全呀,他們是好朋友,說不定會告訴他呢?再說,總不可能一走了之,公司里的事情都不管了吧?他們倆肯定有聯繫。」
祝文頤將信將疑,給李雙全打電話。不知道怎麼回事,連李雙全的電話都打不通了,祝文頤只好親自去找他。
第一天,秘書說李雙全在出差。想著賀林奈有那麼一丁點的可能性一起出差去了,祝文頤便追問妹子到底去了哪裡。秘書妹子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甩出來一句「是不能說!」。
祝文頤心中存有疑慮,第二天繼續去,明明看見了李雙全的車,可秘書妹子還是一句話:「出差」。
這是在躲著自己了。
祝文頤火從心起,不管不顧秘書妹子的阻攔,直接敲開了李雙全的辦公室門。
李雙全開門看到祝文頤的時候又詫異又窘迫,他看著秘書妹子,說:「你——」
祝文頤打斷了他:「你什麼你,跟人沒關係。你要真想瞞著我,至少應該換輛車。」
「……」李雙全無話可說。
祝文頤又問他:「賀林奈現在在哪裡?」
李雙全做了一個很無奈的表情,說:「大姐,這真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都不知道,她還能告訴我?她把爛攤子全丟給我跑了!」
祝文頤聞言一愣,明顯有些失落,道:「這樣嗎……」
她失魂落魄離開了李雙全的辦公室,走出五米遠之後,又聽見李雙全叫她。
她轉過身,看見李雙全皺著眉頭欲言又止:「你……要是真想找她,想一想她最可能去哪裡。」
祝文頤漫不經心地點頭,似乎精力全部沒有放在這句話似的。
轉身,卻是得逞的得意。
最可能去的地方啊……
從李雙全那裡「騙」來了提示,祝文頤仔細回憶賀林奈是否說過想去哪裡旅遊,或者別的什麼,這讓祝文頤十分為難,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了某個兩難局面。
不管是親人還是人,她都沒辦法好好放置妥當。現在媽媽被她氣到夏威夷度假去了,賀林奈也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消失了。
而高教授還催她畢業論文的初稿,她去實驗室檢查樣本,才發現培養皿被污染了,實驗又要重做。
種種雜事加起來讓她的內心很疲憊,某天深夜實在忍不住了,發了一天朋友圈:【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沒配圖。
祝文頤極少發朋友圈,這一冒泡引來了不少問候,甚至有的來自久未聯繫的師姐:【畢業論文很好過的,你可別想不開……我們學校一到畢業死人的傳統,去年好不容易才停了……】
祝文頤:……
只得立馬刪了朋友圈。
緊接著電話鈴聲卻響了起來,來自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人。
鄭瑤。
祝文頤下意識接了起來,一個「餵」字還沒出口,聽見鄭瑤在那頭問:「你在撐什麼?是為了賀林奈麼?」
鄭瑤性格還是這麼讓人捉摸不定,祝文頤:「……」
鄭瑤又問:「那你喜歡她嗎?會為了別的事情而退縮嗎?」
聽到鄭瑤這樣問,祝文頤覺得心情格外複雜。她要是會為了別的事情退縮的話,也不至於跟媽媽頂嘴,把媽媽氣到夏威夷了,也不會在公司門口堵李雙全那麼久了。
「我會不會退縮,也不應該是你來問,你都沒有加我微信,是誰讓你問的?是賀林奈那個膽小鬼嗎?你讓她接我電話。」祝文頤剛剛被師姐弄得哭笑不得,現在接到這個電話,心情不太美妙,因此語氣也不太好。
沒想到鄭瑤反而笑了,說:「我說你妹這麼脆弱,李雙全還偏偏說你軟弱可欺,也不看看當年到底是誰砸傷我腦袋的。」
祝文頤皺了皺眉頭,打斷鄭瑤說:「叫賀林奈自己來接電話。」
「不是賀林奈叫我來的,」鄭瑤說:「她給李雙全打電話,讓他問問你怎麼了。李雙全說他一問你會發現了,現在他們倆正在電話里吵架,我直接給你打電話了。」
祝文頤沉默了一會兒,說:「所以賀林奈手機還開機咯?」
這句話還沒說完,祝文頤試圖掛斷電話。
「你打過去她也不會接的,她這麼慫。要不乾脆告訴你她現在在哪裡,看在她把你看得那麼重的情況下。」
「哪裡?」
「瑤瑤你在跟誰打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李雙全的聲音,聽上去隔得有些遠,然後電話被掛斷了。
祝文頤一愣,對著通話記錄看了幾秒,不一會兒來了一條簡訊,給了一個地址。
……
祝文頤買了回老家的機票,走得氣勢洶湧。
祝武凱問她:「姐,你這個時候回老家幹嘛?你的論文不寫了?」
祝文頤笑著搖了搖頭,說:「我去逮人。」
祝武凱覺得他姐姐一定是壓力過大,因此並未多說什麼,只是面帶愁容對祝文頤說:「那你自己小心一點,不要在那邊呆太久了,要記得回來做實驗、寫論文。」
「媽媽去夏威夷了,你怎麼比她還囉嗦。」祝文頤抱了抱祝武凱,說:「那我去了。」
祝武凱盯著祝文頤登機的場景,心情有些複雜。
從他們舉家搬往北京之後,小鎮裡不剩下什麼人了,連爸爸偶爾都會一臉悵然地感慨:這人啊,沒根了。
那樣的鎮子裡,還有誰?姐姐還能去逮誰?
候機要提前兩小時,祝文頤坐在候機大廳里無所事事的時候,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不是來自鄭瑤,反而來自魏青城。
魏青城的聲音十分疲憊,在那頭問她:「最近好嗎?」
「那樣,還行吧,你呢?」
「我那天看到你朋友圈了,最近很累吧,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魏青城說。
祝文頤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對方看不見,於是說:「我真沒事,倒是你,要節哀。」
魏青城說:「沒什麼要節哀的,這都是正常的生老病死。我媽已經下葬了,不過你最近忙畢業,我沒有邀你來葬禮。」
祝文頤一愣,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離魏青城母親病故已經有一陣子了,而她根本沒有關心過後續到底如何。
祝文頤說:「嗯……節哀……」
魏青城笑了笑,說:「嗯,你已經說過兩次了。你忙吧,我這邊還有點兒事,先掛了。」
掛斷電話,祝文頤坐在原地有些怔忪。魏青城似乎並沒有被母親的辭世影響到什麼,要真的說改變的話,那是談話間並沒有一些微妙而隱晦的暗示,變得坦蕩真誠了不少。
也許人類都是被一次又一次的變故所塑造出來的。
機場廣播開始循環播放航班信息,祝文頤將腿上的背包背了起來,走向了檢票口。
雖然她不知道賀林奈為什麼要跑,但現在是時候把這個熊孩子給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