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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煬是千年古城, 城池巨大,店鋪林立,茶樓酒樓更是數不勝數,但論第一酒樓絕對要數千年醉。
&年得一醉,一醉枕千年。」許青珂站在千年醉酒樓前面, 出入的都是佩玉珏或者懸劍穗的文人雅客或者貴族武士, 來往很有規矩跟風儀, 在門口見到鍾元跟許青珂的時候固然驚訝敬慕, 卻也很有退讓禮儀,皆是隔著三步遠作揖。
鍾元是當朝閣老,位高權重,邯煬官場跟儒生群里誰不認得他, 他只是朝這些人略頷首就行了。而許青珂已經是四品御史中丞,按理說也是可以受這些白衣儒生們的禮的, 不過她剛入朝, 又沒有根基, 便不能太高傲,所以她也作揖回禮。
&說學百家而達天下,但多數讀書人還是想入朝當官的,為民謀福利, 許大人年不到二十便位列四品大員,且為君上倚重, 主掌大案, 實在為我等楷模。」
&說不是呢, 都說大人年輕,可誰年紀輕輕能在這麼短時間內辦下通州貪污案這麼大一案子,聽說通州那邊的老百姓如今可歌頌您了。」
&接拿下那麼多貪官污吏,硬抗言士郎,這等魄力的確無人能力。」
眾儒生對許青珂仰慕之情難以言喻,雖是白身,但一個個都出身清貴,來日都是要科舉入朝的,如今敬慕許青珂,將來便能入朝幫她。
這就是讀書人的圈子,無疑,許青珂已經被他們默認為領袖了。
等許青珂進去後,不少儒生羨慕又敬畏得看著兩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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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如何?」鍾元問許青珂,許青珂聞言也只是一笑:「非我所圖,但別有風情。」
別有風情?天下儒生對她的敬慕在她眼裡便只是風情嗎?用存在於女子身上的風情來形容這天下人都想得到的名利?
&歲月長,風情可唯美,隨歲月長,風情可蠱惑。越唯美的風情越蠱惑人心,他人的敬重,敬慕,懼怕,都會成為一種莫大的力量蠱惑人墮落,從而變得自大,貪婪,懶惰。」
鍾元點了三小盅酒,酒香四逸,他的言辭也平緩溫潤,如這醇厚而蘊了數十年的老酒酒香。
&以這就是為官久,為官朽的說法由來?」許青珂抿了一口小酒,唇齒流香,可她不會告訴別人自己一開始並不喜歡飲酒,一點也不喜歡。
&啊,為官久了,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以鍾大人是在告誡下官,千萬不要放縱自己,墮落成昏官嗎?」
鍾元搖頭,「我自己都非身正行端的聖人,哪有資格去告誡別人,無非共勉而已,而你才入朝,雖聰明絕頂,但也太過外露鋒芒,難免為人忌憚,就說這次你入御史台,主掌三司會審,縱然我不會為難你,但其他人.....」
鍾元本來被君上提醒要多帶帶許青珂,但誰也料到這個人真的會提攜她——便是給她普及朝堂中各個部門的規則跟忌諱。
哪個圈子跟部門都有他的規則,不會玩規則的人死得很快。
在鍾元等老臣看來,以許青珂的年紀跟剛入朝的閱歷,當官後至少需要四五年才能習慣這些規則,但要論掌握也需要四五年,這還是她資質絕頂的緣故。
不過他後來又覺得這個許青珂其實並不需要他的指點,這個人是有備而來。
當然,他現在並不知道,只跟許青珂暢談國事。
小酒一盅一盅得喝,老油條酒量好,許青珂是年輕兒郎,本是不匹配的,但她愣是奉陪到最後,鍾元對她便是多了幾分欣賞,分別的時候,隨從扶著鍾元,後者已經有些醉醺醺了,但還是問許青珂:「許青珂,你可有人接?不如隨我回府,否則你一人回去可不太安全。」
許青珂搖頭,「不必了,我的人等下會來接我,鍾大人回吧。」
鍾元也不堅持,畢竟許青珂是很謹慎的人,不會放著自身安危而不顧,何況這裡是千年醉,權貴雲集,她只在門口等,也不會有膽大包天的來行事。
於是鍾元走了,馬車的馬蹄聲噠噠作響,在這寬敞的街道上緩緩而行。
待它走後,許青珂才貼靠著柱子,似乎安靜等待,其實不近看便不知她眼裡的疲倦,她並不是能多飲酒的人,可她今日在千年醉飲酒,此時沒多久便有不少人知道她跟鍾元喝了多少酒。
若是她不多飲,便容易暴露她酒興不佳,日後便多的是人會餵她酒,故意將她灌醉,若是得知她酒力不錯,反而會顧忌自己的酒力,便會少勸酒。
這就是酒桌上的心機。
她也只能忍一忍了。
許青珂靠著柱子休憩的時候,來往的人也不少,有人認出她,上前來作揖。
&是許青珂,許大人?」
許青珂看向他,「是我」
&然是許大人,學生對您仰慕已久,十分....」
他激動上前,許青珂卻是側開一步,於是這一步讓她避開了對方猛然拔出刺來的匕首。
匕首刺進柱子,拔出,再一橫切.....許青珂本就有些微醉,避開這一刺後,擋這一切就顯得有幾分狼狽了,袖擺翻騰,匕首劃切而過,她的袖子便是被劃開了一條口子。
&刺客!」千年醉本就是權貴雲集,門口突發刺客暗殺,雖震驚,但不乏護衛,便是紛紛躍出。
早已有人認出許青珂,有些權貴本就想著要拉攏許青珂這位超級新秀,便是讓護衛們出手,但不等這些人出手,那刺客就再次撲向許青珂,眼看著她就要命喪此人手下.....
不遠處阿青在屋頂之上飛掠而來,隔著十幾米看到這一幕,大駭,甩出手中長劍。
鏗!劍刺破那人胸膛,匕首止於許青珂前方,許青珂看到它落地,可她心神還是抽緊,只因莫名逼來的殺機。
還有刺客!只見一根箭矢從對街茶樓二樓窗子中爆射而出,直朝著許青珂的腦袋。
這次是真的生死危機了。
千鈞一髮......一個人從酒樓二樓走廊飛掠而下,徑直到了許青珂身邊,拉住她手腕一扯,替身站在她的位置,手中一個茶杯甩出,鏗!它打中了射來的箭矢,自身也碎裂了。
鏗鏘中,那射手震驚,第一反應就是撤退,拋出茶杯的人本要追趕,卻感覺到手中一片濕潤,轉頭便看到許青珂左手手臂一片血紅,儼然是剛剛那匕首一划劃開了不小的傷口。
他瞧到許青珂秀美微蹙,唇有些蒼白,顯然是剛剛被他抓痛了,但一聲不吭。
這許青珂.....
男子一失神,忽聽到那頭突起慘叫聲,他轉頭一看,只見那射手已經被人折斷了手臂,直接從二樓扔到地上。
是誰?他跳下來,一腳踩在那人的腿上,又硬生生把人的腿給踩斷了,然後走過來。
&信」許青珂聽到旁邊這個高大男子喊出姜信的名字,她瞥過對方的靴子跟腰上長刀,暗道——軍中將領?
不過哪怕被喚出了名字,姜信也對這個人沒什麼好臉色,「可以放手了。」
許青珂不看姜信,只是朝這個人致謝:「多謝秦將軍出手援救。」
&認得我?」高大仿若姜信,但少了幾分孤狼戾氣,多了幾抹穩重剛強的英俊男子看向許青珂。
&部將軍如您這樣下著軍靴,上著便衣的應該不多,何況這般年紀這般武藝不是鎮守四方就是剛被調回邯煬。」
顯然,最近剛被調回邯煬的也就一個疆城守將秦夜。
秦夜早聽說許青珂聰明且洞察力恐怖,如此一見倒也信了幾分,但卻沒料到姜信會跟許青珂這麼熟。
&大人既然已經來了,那在下就不逗留了,許大人也早回去養傷吧,恐怕這匕上還有毒。」
秦夜轉身便走,絲毫不願跟兩人牽扯什麼似的,孤獨冷漠得很。
許青珂扶著自己的傷臂若有所思。「真可惜。」
可惜什麼?許青珂轉頭看向姜信,「可惜不是我英雄救美啊,可惜了一個讓你對我以身相許的機會。」
許青珂一看到這張臉就會想到這廝冒犯自己的事情,實在不願跟他多接觸,何況這般沒皮沒臉的,若是真性情也罷,偏偏知道此人神秘莫測,身份遠非表面這般,所以他這樣調戲自己恐怕也很有可能是別有所圖。
既然如此,她何必在意。
許青珂轉身欲走。
&不打算聽那個天天跟著你的阿青此刻如何了?」
許青珂皺眉,「無非被諸多刺客阻攔了。」
&是他重傷了呢,你不擔心?」
&是想威脅我?」許青珂冷笑,「重傷又如何,我非高手,不能救,也來不及救。」
&看來你對這個隨身高手也不是很在意嘛,那我就放心了。」姜信忽然笑得詭譎。
許青珂忽皺眉:「你在拖延時間....」她剛說完,便感覺到身體眩暈。
匕首上果然有毒。
許青珂昏厥過去,被姜信帶走。
阿青一身負血前來,卻是慢了一步,當時便是臉色鐵青。
正要回去聯絡人救許青珂,卻忽然看到地上有血的地方還留著一樣東西。
他走過去,撿起地上的一枚銅板,那銅板上的字是有些與眾不同的。
上面有一個數字。
三。
第三數字的命令是——不妄動。
所以公子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