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在前院小花廳,果然見趙步琛正等著——他一見青松和春嬌,便唱了個大諾,卻被青松一伸手給拉住了,春嬌便看見他一條腿有些瘸,知道青松是想起了曲老爹。
只見趙步琛從懷裡掏啊掏的,取出一張揉的有些皺巴巴的紙來,道:「……這些日子都在外邊打聽,有二、三家都還不錯,不過最好的就是這家叫做留仙居的酒館了……說是酒館,卻有二層半的小樓,就離著衙門口不過一條街,慢慢的走也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南來北往的十分熱鬧,還套著個小院兒,住著那酒館東家一家五口,還有二個夥計。」
青松聽著留仙居,覺得十分耳熟,道:「是不是在那個縣衙西門口那條去五柳齋的路上的留仙居?」
趙步琛道:「不錯,就是那家。」
青松道:「咦?那家的生意好的很,我還和幾位同僚一起在那裡喝過酒的,怎麼好好的要賣?不會有誤吧!」
趙步琛道:「……已經打聽的十分清楚,原是那店東家的女兒攀上了一門好親事,是他們在京都的一門遠親,聽說是一個四品大員呢!雖然是續弦,可是以他們家的身份,自然是不知高攀了多少了。」
青松奇道:「即是攀了這樣好的一門親事,怎麼卻還要把家業賣了呢?這卻是沒有道理的。」
趙步琛道:「聽說是那位大人的十分看重這位夫人,欲要把他們一家子都接進京都去呢!因此,要是不去,一是不給這位大人臉面,二來也捨不得女兒遠嫁,因此那店東還是打算舉家遷去京都,可是這家業留在黨旗,卻沒得人打理,不如索性都賣了,換成銀子。全家人都跟著女兒去京都享福,那才叫快活呢!」
青松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還有其它的二、三家是個什麼情形呢?」
趙步琛道:「還有二家,一家是西肆門的長福閣。原是做綢緞布匹生意的,生意本也過得去,最要緊的是,長福閣有大吉莊的分子,因此也常接得到些富貴人家的生意。可是去年年前的時候,那長福閣的東家去蘇州採買布匹時,不知怎麼叫人給把貨銀給騙了去,吃了一樁好大的虧,偏他回家後卻又被人告知,他那個做了差不多九年的帳房先生,卷了銀子還拐帶著他的婆娘跑了,氣得一口氣沒上來,生生的硬是病了二個多月,如今他才好些。想要東山再起,卻苦於沒有本錢,只好把鋪子盤了,湊些盤纏貨銀,從頭來過吧!」
青松聽得臉色發青,心裡道:「這個趙步琛,我看他平時似乎挺妥當的,怎麼說起話來這樣不再意,妹妹還站在眼前,他自己的女兒也在。他卻直愣愣的把這些混話說了出來。」
趙步琛見青松聽著聽著突然變了臉色,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便有些戚戚的,不大敢再接著往下說。
春嬌隱約有些感覺到青松的情緒。示意汝娘道去倒茶水,支開了汝娘,春嬌才對青松道:「第三家也不用聽了,我覺得,那留仙居就很好!」
青松果然注意力一下就被轉移了,道:「這是為什麼?這第三家聽都不聽。怎麼就知道第一家最好?據我所知,這長福閣也是十分不錯的呢!」
春嬌笑了笑道:「哥哥,這和福閣不過是地處西市,只有生意人家或者尋常百姓才去,利錢想必十分薄,自然租錢也不高,根本比不了那大吉莊,離著郡守大人府十分的近,又地處鬧市,去那裡的人都是非富既貴的,這和福閣買下來,前景也不過是得過且過罷了。」
青松聽得若有所思,想了一會兒才問道:「那留仙居又好在何處呢?況這第三家都怎麼見得就比不上它呢?」
春嬌十分有耐心的道:「大哥你想想,大哥和大哥的同僚都去過那裡,還贊那裡的生意十分紅火,想來去那裡的人多數都是和大哥差不多的人,最重要的是,這留仙居離衙門十分的近,這是地利,那些要尋官府辦事的商人,或者尋機會巴結上司的小吏,來來往往,都要吃飯喝酒,又或者衙門裡有時會叫些酒菜,自然也是挑近處的叫,這留仙居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春嬌見青松正消化著自己的話,也不多說,正好汝娘取了茶水來,春嬌便笑著取了一杯,喝了起來。
青松果然腦子不慢,道:「的確不錯,我平日裡當差時,常常見那些小吏和人吃酒,也有不少人叫了酒菜進去吃的,那些交易的牙行,來衙門備文書,或者外鄉來的信差,學子來衙里備案什麼的,有時都要等取,這午飯大多都就在外邊吃了,這些生意就已經十分有利可圖了!」
春嬌心裡吃了一驚,心道:「沒想到,自己這個便宜大哥沒讀過什麼書,更沒學過什麼經濟學,進修什麼MBA可是比起後世那些所謂的經濟學家好象也不差什麼嘛,居然能夠講得出這樣的道理,而且還講的頭頭是道的!」
青松一握拳道:「好,既然如此,就買這間,只是不知這留仙居的店東打算多少錢賣呢?」他看向那愣在一邊的趙步琛問道。
趙步琛這時已經聽著兄妹兩的談話已經有點發暈了,他自己也曾隨著老父親做些小生意,但卻從沒想到過這樣的問題,心裡道:「不是說主人家是鄉下人出身麼?聽說大官人還吃過斷頭飯呢!怎麼說起生意經來頭頭是道的?我聽說的那些該不會是謠傳吧!」
青松見趙步琛愣愣的沒有反應,又提高了聲音問道:「留仙居要多少錢啊?」
趙步琛被青松突然提高的聲浪驚得醒了過來,連忙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那並不存在的虛汗,這才又諾了一聲,伸出了右手,把整個巴掌撐了起來,道:「那留仙居的東家黑了心肝了,要價可是翔實不低,整整要價五千兩呢!」
青松聽得嚇了一大跳,道:「啊?怎麼這樣貴?」
春嬌聽得也是眉頭一皺,家裡的銀子全部湊攏了,也不過四千一二百兩,之前到是有五千多兩的,只不過買了眼下住的這宅子,就花去了八百兩,又添置了好些家什,有些院子還重新翻修了一下,翻修院子的人力,大多都是蹭的貨棧那邊的勞力,基本沒花什麼錢,但前些日子曲氏去上香,光是做功德便拿了近百兩齣去,青松這邊的月銀少得可憐,杵衣巷那邊要填腳力行的,眼下更是捉襟見肘,不得富餘,難道就這樣白白放棄麼,春嬌覺得不甘心,於是道:「是啊,這樣貴,難道會有人買麼?」
「大官人說的是,這個價錢在咱們常州還真是蟹子把子獨一份,要不怎麼說這留仙居的東家是黑了心肝呢!我打聽過了,若是買下我們常州最好的東風樓也不過就是五千兩罷了,他那個留仙居,比起東風樓來著實是差的遠了,如今出價最高的也不過肯出他二千五百兩!那也真叫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了!」趙步琛搖頭嘆氣道。
春嬌聽了立即緊張起來,問道:「那成交了沒有?」
趙步琛道:「那到沒有,尋留仙居的東家放話出來了,說是沒有五千絕對不賣!硬氣得很呢!」
春嬌聽了輕輕的鬆了口氣道:「只不知這留仙居一個月能賺多少銀子,讓這店東竟然可以攀上一個京都的四品大員!」
趙步琛道:「這我到也打聽過,其實賺不了多少,聽說一個月也就二三十兩罷了!」
青松聽著春嬌的語氣,不由覺得十分奇怪,他疑惑的看了看春嬌道:「賺得這麼少,價又要得這麼貴,依我看,還是算了吧!反正家裡也不夠銀子,就算能把價錢談下來些,可若是家裡的銀子都用完了,一大家子人吃飯怎麼樣辦?那可就要揭不開鍋了啊!」
春嬌並不答話,低著頭半閉著眼睛,心裡轉開了個兒,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不行,這個留仙居我們應該買下來!」
青松有些不悅,道:「妹妹,這件事我不答應!」
一旁的趙步琛聽到主人這的兩兄妹這會竟然意見不同,有些發虛,他悄悄的退了幾步,儘量離兩人遠些,似乎是害怕兩個吵起來,以防被二人的怒火燒著似的。
春嬌和悅的笑道:「大哥,若是我們能以三千兩買下來,您還堅持說不買麼?」
青松一愣,道:「這怎麼可能,趙步琛不是說了麼,那留仙居的東家咬死了要價五千兩,我們怎麼可能用三千兩買得下來,你這是哄大哥呢!」
春嬌笑了,道:「大哥別急,你聽我慢慢和你說。」然後轉頭對趙步琛道:「你先回去歇了吧!我會讓汝娘告訴你怎麼做的,你到時候只要把大官人交待的事辦好就行了!」
趙步琛聽了,恕蒙大赦一般,趕緊諾了一聲,急退而去。
見趙步琛退了出去,春嬌又找了個藉口打發了汝娘出去,這才對青松道:「大哥不要急,我們的確沒有五千兩那麼多的銀子,可是我有個主意,大哥聽聽行不行!」
青松知道妹妹一向有主意,不過這次情形看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於是半信半疑的道:「妹妹有什麼好主意,說來大哥聽聽啊!」
春嬌眼珠轉了轉,趴在青松的耳朵邊,輕聲的說了一番話,青松越聽,眼睛睜的越大,又是點頭,又是是搖頭……(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