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名精銳軍官士卒扎束停當,沒有絲毫猶豫,立即便沿著陡癟的山崖如同猿猴一樣的攀越而上,在他們身後怪石嶙峋的沙灘之上,數百名手持大明1式的水師陸戰隊眯著眼睛,瞄準著崖上。
十幾門迫擊炮已經架設完畢,隨著軍官的一聲令下,炮彈呼嘯著飛上了半空,呈一道曲線落在了崖頂,旋即爆炸之聲陸續傳來,隱約能聽到崖頂的慘叫之聲,甚至有一個齊軍士兵被炸得飛出了懸崖,石頭一般地掉落在崖上,落地之時無巧不巧地摔倒在一塊岩石之上,整個身體立即變成了一灘亂肉,血沫子,肉星子濺了兩修藏身於這塊石頭之後的水師陸戰隊士兵一身,一抹臉上的血星子,不約而同地說了一聲誨氣,兩人便懶得再看那灘亂肉,而是繼續專心地瞄準著崖頂。
山崖之上,那些攀爬的士卒速度極快,每爬上十餘米之後,便會在山崖之上打上一枚枚鋼釺,他們是開路者,這些鋼釺對於後續部隊來說,有著極大的用處。
山頂之上人影晃動,崖下旋即響起了清脆的槍聲。
在人慘叫著掉落山崖的時候,崖頂之上也響起了轟隆隆的聲音,崖下無數官兵抬頭看上去的時候,無不是人人臉上變色。
鋪天蓋地的石頭,爛木頭正傾泄而下,石頭並不大,最大的也不過海碗大小,但這麼大的石頭從高處落下,照樣是能要讓命的,關鍵的是,突擊隊們此刻正懸在半空之中,借力之處甚少,別說海碗大小的石頭砸中了,便是再小,落在身上,力量也足以讓一個人從上面掉落下來。
而掉落下來是一個什麼下場,那些被擊中摔倒在明軍士兵們面前的一堆堆筋斷骨折不成模樣的屍體便是例子。
崖下的明軍士兵們眼睜睜地看著山崖之上的士兵一個個被石頭砸中,然後從上面掉落下來。一陣陣的石雨過後,百餘名官兵還掛在崖上的,已經不到二十個了。倖存者有的純粹是運氣好,無數的石頭從他們身邊掠過,硬是沒有傷著他們一根毫毛,有的卻是選擇的位置好,頭頂的岩石正好突出那麼一截,藏身其下,崖頂石頭飛濺而落的時候,每到他這個地方,便自然而然地騰空而起。
這些石頭自然不是上頭的齊軍這個時候才扔下來的,應當是提前便準備了大量這樣的石頭,用網兜裝好隱藏在崖頂,使用的時候,只需要斬斷懸掛著這些網兜的繩索,便可以將大量的石塊傾泄而下。
褚燕大口地喘著氣,剛剛那一瞬間,他幾乎就認為自己絕對無法躲過這一劫了,只能將自己的身子緊緊地貼著崖壁,腳下踩在剛剛打進去的鋼釺之上,兩手死死地抓住一條岩縫,然後便是聽天由命。
他便屬於運氣極好的那些人中的一個,無數的石頭擦著他的身體落下,硬是沒有碰著他的一根毫毛。
石雨落下,他左右四顧,先前還密密麻麻懸掛在崖上的同伴,此刻已經顯得稀疏無比了。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褚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眼睛閉了片刻,再睜開之時,已經滿是堅毅之色,手腳並用地再次向上攀去,上去十餘米之後,又從背手摸出一根鋼釺和一柄小錘子,揮舞著錘子將鋼釺重重地打進裂縫之中去。
背後還有一根鋼釺,打完這一根,他的這一趟突擊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可以撤回去休整,而由第二波的人接上。
再向上十餘米,是一片短而密的灌木叢和一些不知名的小樹,在那裡打上這最後一根鋼釺之後,這趟死亡之旅便算是順利地完成了。
他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腕,看看左右還倖存的那些同伴,大家都是同一種想法,此刻他們的動作比褚燕還要快,正在手腳並用地向上攀爬,最快的那一個,已經抵達了目的地,已經拔出了鋼釺和小錘。
就在這一霎那,褚燕的目光陡然凝結,幾乎是小意識地大喊起來:「小心!」
頭上那片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灌木從突然整塊整塊地脫落下來,灌木叢內,出現了一條壕溝,內里竟然站著一排排的齊軍士兵,數柄長矛捅出,那名明軍士兵身體立即被洞穿,幾根長矛將他挑了起來,鮮血如泉一般地從矛杆之上湧出,手中的鋼釺和鐵錘掉落下去。
齊人竟然在這條山崖的中間硬生生地開闢出了一條藏身的甬道,外面再加上了偽裝,如果是其它季節,這些枯黃的灌木,小樹或者還會引起大家的警覺,但在這樣的季節之中,這一片枯黃,實在是引不起所有人的注意。幾乎是在瞬息之間,殘存下來的二十餘名明軍,便有大半被齊軍挑落到了山崖之下。
好運氣再一次光顧了禇燕,他些許的這一點點停留,讓他又挽救了自己一次,如果此時他也處在其它同伴的位置之上,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褚燕反手從腰帶之上摸出一枚手雷,拇指向上彈動,打開保險,拉動火繩,然後劈手便將手雷扔向了那個甬道之中。
轟然的爆炸聲中,禇燕几乎要被氣浪掀得飛出去,單手死死地扣在剛剛打進去的鋼釺之上,身體如同風中的殘枝不停地搖晃,爆炸之聲剛剛過去,他便一聳身子,沒有向下,反而向上再爬了一截。
此時後退的話,上面的敵人,想要弄死自己真是太簡單了,這一霎那間,他想到的只有大明軍隊之中最為流傳的一句話。
向死而生。
看著甬道里涌動的齊軍士兵,他再一次摸出了一枚手雷,拉動火繩,這一次,他默數了三個數之後,這才扔了出去,手雷幾乎是在剛剛飛進甬道的時候,便發生了劇烈的爆炸。這一次對齊人造成的打擊,比第一次就要大得多了。
煙霧瀰漫之中,褚燕的身子出現在了甬道的邊緣,劈手扔出了身上的最後一枚手雷之後,他一下子趴到了地上,待得爆炸之聲轟然響過之後,重新站起來的他,手裡已經握緊了一柄長矛,嘶吼著向著一側的齊軍猛然沖了過去。
他的耳朵嗡嗡作響,連自己的吼叫之聲都完全聽不見,平素聽見手雷的爆炸之聲,也不覺得如何刺耳,但今天,在這個半封閉的甬道之中,聲響似乎格外的更大一些。
比起經常聽到手雷爆炸聲便已經習以為常的明軍來說,齊軍就完全不行了,無數的人被震得七葷八素,眼中露出茫然之色,禇燕便在這個時候,挺著長矛殺了過去,一捅一拔,便是一條性命被收割走。
此刻在這條狹長的甬道之中,爆炸之聲此起彼落,殘存的不到十名大明士兵在那一瞬間,做出了與禇燕一樣的選擇,扔出手雷,然後趁著手雷爆炸的餘波,在煙霧與火光的掩護之下,直接殺了進去。
十個人的力量當然是極其弱小的,但他們卻造成了甬道之中齊軍短時間混亂和失神,而這不長的時間,有時候對於戰局卻是決定性的。
第二波明軍便在這個時候,攀爬了上來,如果沒有禇燕這些人造成了長長的一段距離之上齊軍的混亂,明軍勢必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能立足,但這個時候,他們卻是輕而易舉地從禇燕等人打開的缺口裡攀爬了上去,雙方在狹窄的甬道里短兵相接,而在崖上,更多的士兵則還在向上攀爬。
頭頂之上,石頭還在不停地砸落,被火炮覆蓋,被飛艇在頭上轟炸,被崖下的明軍水師陸戰隊的大明1式點射,齊軍雖然付出了極大的傷亡,卻仍然在堅持不懈地一波又一波地奔到崖前,捧起手裡的石頭,擂木,順著崖壁往下砸。
明軍士兵,齊軍士兵幾乎在不停地向著崖下掉落。
褚燕幸福地躺在甬道內的一個凹陷進去的地界,一名明軍士兵正在快速地給他裹著傷勢,幸運地他胸前被人砍了一刀,兩條大腿被戳出了好幾個洞,頭皮也不見一半,但卻仍然活了下來,如果是胸前被長矛刺出一個洞來的話,估計他也就蹬了腿了。
「夥計,你運氣真好,你們這一波人,就只你一個人活下來了。」替他裹傷的士兵拍拍禇燕的臉龐:「啥也別想了,好好地躺在這兒,先前都能活下來,接下來就更沒問題了,不過你也別鬆勁啊,軍醫一時之間也上不來,你也下不去,自己撐著點。」
「兄弟放心,我就在這兒瞪著眼睛看你們殺敵呢!」褚燕用力地點著頭。
第二波撲上來的明軍控制的甬道越來越長,他們以手雷開道,然後在煙霧瀰漫之中衝進去橫砍豎刺。當第三波明軍爬上來的時候,一張張碩大無比的繩網被抖了開來,緊緊地拴在先前打好的鋼釺之上,原本陡峭無比的山崖對於明軍來說,基本上便等於是坦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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