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是來為李昭寧回話的,可衛小白連頭也沒抬,徑直開口說道:
「不用講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說不出什麼有用的,那老頭的話我沒興趣聽。」
青霞驚在了當場。
衛小白根本就不用猜,作為一名老船長,衛小白見過天下間最霸氣的公主,唐平陽昭公主。也見過最野心的公主,唐太平公主。
這位瓊崖公主李昭寧有多少深淺,衛小白清楚的很。
李昭寧最大的價值,是她的身份,以及她的膽子,所以才有一群熱血之士隨她北戰蠻夷,還讓她在北方得到了萬民碑的歌頌,同時也得到忠心耿耿的幾千老軍。
當然,也因為她有一個好老師。
虞正卿才是真正的大才,這一點衛小白沒有絲毫的懷疑,若放在唐初,這虞正卿也是房謀杜斷級別的高人。
衛小白看了一眼發呆的青霞,開口說道:「從現在開始算,第五天的下午,請殿下到這裡來,只說讓她見識一下,本駙馬如何讓老弱可以一天產萬斤鹽。」
青霞感覺頭暈了一下。
虞正卿讓她傳的話是,這一營日產千斤鹽,就值得公主親自提刀來搶。可衛小白所說的,卻是日產萬斤。
青霞咬了咬嘴唇,轉身離開往李昭寧那裡去了。
「狂謬!」
就在中軍大營賈承書跳了起來。
「憑老弱,日產萬斤鹽,一個紈絝子弟,他口出狂言,何其不知所謂。他……」賈承書罵著,一份文官也在旁附和,甚至還有人說,駙馬打算用砂子來當鹽等等。
唯有尉遲浩等武官都不說話。
李淳戈低聲問尉遲浩:「你說,真的這麼邪?」
尉遲浩回答:「說不定還真的就這麼邪,你說誰能站在海邊看看,就知道有風災出現。這個駙馬,邪著呢。」
尉遲浩與李淳戈是知道衛小白身份的,他們可不敢把這位當成衛廣那個廢物。
五天後,正如衛廣所說的,讓李昭寧五天後的下午過來。
靠近第四營區的時候,賈承書已經吼上了:「下官賈承書求見駙馬,下官是來看看,這如何日產萬斤鹽。」
第四營區都在忙,營門口見到公主與司馬虞正卿,以及一眾文武都到了,趕緊去找齊佑良。
休息了這麼多天,齊佑良傷已經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親自迎了出來。
賈承書快走幾步:「佑良,你在這裡竟然也信那狂謬之語,憑老弱就有日產萬斤鹽?」
齊佑良微嘆了一口氣,在賈承書面前輕輕的搖了搖頭後快步走到了李昭寧面前:「殿下,駙馬給第四營定下的是,日產兩萬五千斤鹽。」
「齊參將的意思是……」李昭寧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了解齊佑良的,知道這是一個不作假的人,看這說話的態度,足以證明衛小白作到了日產萬斤鹽。
賈承書也給愣住了,他更了解齊佑良。
齊佑良帶著李昭寧、虞正卿以及一眾文武入營,一邊走一邊說道:「今天下午已經開始收鹽,這是四天五道工序之鹽,還有七天十六道工序之鹽,只是眼下器具還是製作,產量很低的上等鹽。」
虞正卿代替李昭寧問道:「這兩種有何區別。」
齊佑良解釋道:「頭一種,已經好過上上等解鹽。第二種,潔白如雪沒有一點雜質,被稱為精雪鹽,消耗不少人力,所以駙馬安排日產十斤為上限,只是讓人熟悉工藝。」
虞正卿再問:「那麼比解鹽好還好的這種,佑良說說。」
「到近處,聽下官解說。」
到了海邊後,齊佑良指著那已經成型的幾塊池子,以及正在挖的說道:「這頭一天,漲潮的時候引海水入鹽田,然後退潮封壠,將海水困在鹽池之中。」
這時,正是第二次快要漲潮的時候,李昭寧見到有婦人開始在這池水取水。
齊佑良說道:「殿下,駙馬是這樣說的,海水之中相當於一百杯水有四杯鹽,而無鹽的水一百杯最多可以融化三十六杯鹽。這鹽池若是每日打好池底,每日漲潮放水,退潮存水,就算不用再作其他的事情,時間久了池內也會慢慢的堆積起鹽來。」
李昭寧微微的點了點頭。
齊佑良引著眾人到了第二處。
「這池子中的草簾一共有二十多層,那些已經被日頭曬過的海水依駙馬推算,差不多達到了一百杯水中有十五至二十杯鹽的程度。在這裡經草簾將泥沙濾掉,然後再用清洗的非常乾淨的裝有淨細砂的木桶再濾一次。」
第三處便是一滴一滴往下滴水的木桶。
最後一處,是一個又一個的石頭。
「殿下,這裡要鹽硯區。第四道工序便是將木桶淨砂濾好的水放在這鹽硯之中,若是日頭好,當天下午鹽硯便會曬乾。」
這不用齊佑良再說了,有一隻昨天放了濃鹽含量海水的已經曬乾。
幾個小孩子正在用小木鏟爬在鹽硯的邊上將鹽鏟到小筐內,見到李昭寧過來,小傢伙們趕緊放下手上的小木鏟站在鹽硯一旁施禮。
李昭寧看著鹽硯上白淨的鹽,真的想問一句,這還不算是雪鹽嗎?
只是這製鹽之法,當真是太神奇了。
虞正卿問:「佑良,可有算過產量?」
「司馬,這裡每隻鹽硯依一年二百天可收穫計算,可產鹽一千斤。駙馬說,這裡一年會有小半年下雨,所以鹽硯無用。眼下計劃打磨一百隻鹽硯,其餘的鹽則建鹽田,取粗鹽,這鹽硯是細鹽。一年產出……」
齊佑良沒說下去,這數據已經擺在眼前了。
那粗放的鹽田好好管理,一年幾百萬斤鹽不在話下,這細鹽也有十萬斤。
可以說,僅這細鹽已經足夠這不到兩萬人放開的食用,每個人都夠再發一份潔牙用的細鹽。
李昭寧問:「駙馬何在?」
「駙馬在海邊釣魚。」齊佑良還有一句沒說,那就是衛小白除了頭一日指點大夥作事之後,就沒來過鹽田,倒是去了開荒的地方看過兩次,也只是關心安排人種下的那二十畝用他自己種子準備種的地,種的是什麼,也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