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晚上八點, 異端管理局。筆神閣 bishenge.com
穿著制服的隊員們有條不紊地將一個個40公分*40公分大小的盒子搬運上運輸車,蘇恙在一旁持槍凝神把守,一絲精力都不敢分散。
他們今晚要把這些特級紅『色』異端送上飛機,運輸到三區去嚴密把守起來。
這本來只是一次日常又危險的運輸活動, 但某個特殊異端的存在卻讓這次運輸的過程格外驚險起來。
蘇恙把眼神挪到運輸隊伍的最後。
那裡幾個隊員小心翼翼地搬運著幾個盒子, 這些盒子相比其他盒子, 使用的金屬『色』澤更深,並且看起來明顯更沉, 穩穩地壓在隊員們的手上,壓得這些久經訓練的隊員都忍不住彎下了腰。
蘇恙上前一步幫忙搭了一把手, 問:「確定這一批我們從玫瑰工廠外土地里挖出來的屍塊都齊了?」
隊員得空喘息一下,回:「蘇隊,清點過了, 都齊了。」
蘇恙點了點頭, 並不掉以輕心,叮囑道:「這批屍塊和其他異端危險等級不一樣, 不能放在同一輛車和飛機上, 我向局裡單獨申請了這批屍塊的轉運車,轉運飛機和轉運航線, 不和其他異端一同走。」
隊員箱子小心翼翼地放上了轉運車, 轉頭過來靠在車邊喘氣,看向又走向隊伍末端的蘇恙:「蘇隊這次好小心,還給這批屍塊專門申請了轉運線。」
旁邊也在歇息的隊員接話:「你是不知道這批屍塊異端有多厲害,當天去工廠挖屍塊的隊員回來全都瘋了, 現在還在接受精神降維訓練,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復過來。」
這隊員咋舌地搓了搓手:「這麼可怕嗎?」
旁邊隊員翻了個白眼:「要不然你以為蘇隊為什麼要專門把這屍塊分開放啊?和其他異端一起放,萬一這東西有什麼對其他異端有什麼加成效果, boom一下,一飛機人都完了!」
「但就是單獨放了,押運這異端的飛機也不安全吧?」這隊員擔憂地問。
「當然不安全,但至少不用那麼多護送人員,而且干我們這行的,有幾個時候是安全的呢?」旁邊隊員自嘲地搖搖頭。
「本來據說蘇隊長要親自押運的,但唐隊走了,三支隊裡不能沒人掌事,局裡強行把他扣下來了。」
說到「唐隊走了」這個話題,這兩名隊員都不約而同地靜了靜。
以前唐二打還在的時候,這樣危險的事情都是輪不到他們頭上的。
唐二打會在危險發生之前就雷厲風行地處理好一切,一個人承擔所有風險,雖然異端管理局是一個朝不保夕的地方,但唐二打在,他們就永遠都可以躲在這把保/護/傘的下面躲避風雨。
但這把保/護/傘終於還是離開了。
這隊員勉強地換了個話題:「蘇隊單獨地給這異端申請了轉運車和轉運飛機我可以理解,但還給做了單獨的航線?」
異端管理局之前不是沒有押送過特級危險異端,比如之前的白柳就是,但也只是獨自押送,這種單獨規劃航線的,的確還是頭一遭。
「而且這航線還不是走普通航線,我剛剛看了一眼,著陸點是南極那邊吧?這」這隊員試圖找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是不是太大動干戈了?為什麼要把這異端運到南極?」
旁邊這隊員左右看了一眼,確保沒有人看他們之後,靠近這隊員壓低聲音道:「蘇隊申請的,說不能把這異端放在三區保管,也不能放在有常駐人口的地帶附近,會出問題,這異端的影響力太大了,容易死人。」
「最後局裡上報了蘇隊的申請,拖到昨天才下來審批,說是聯繫了極地考察站,最終決定把這異端做成冰芯,下沉到南極的冰蓋下面收容,並且派遣了三區的人過去,去收容點365天無間斷看守收容點。」
這隊員感嘆:「這可真是365天專人看守,這還是頭一個異端有這排面。」
「誰說是頭一個了?」旁邊隊員癟嘴,「你忘了白柳嗎?我們唐隊隊長都不做了,專門看守。」
這隊員聽到唐隊走了就難受,強行又把話題給繞了回去:「誒,南極那麼大,有說把這異端封到哪裡嗎?」
旁邊隊員擰眉回憶半晌:「我也沒聽清,說是好像,什麼冰穹a區域,南極冰蓋上的最高點,夠高夠厚,能壓得住這異端」
晚十一點半,出海港口。
載著另一批異端直赴機場,而載著屍塊的異端轉運車則是到了出海港口,分裝上了一輛小型貨輪。
這輛貨輪要先轉運到另一個港口,那裡有專機等著押送這批異端到南極。
押送員一共五個人——這已經是蘇恙權衡過後最少的押送人數了。
看著盒子被包裹託運上貨輪,舷梯收上船隻,結實的小型貨輪在拖輪的牽引下入水,在夜『色』的遮蓋下漸漸駛離港口,站在艙蓋上的五個押送員對著站在岸邊的蘇恙敬禮,然後揮手遠去。
蘇恙怔怔地看著那五個隊員離開自己的視線,揮了揮手,心裡的不安隨著水霧的加重漸漸濃厚。
在船隻消失在他視野里的一瞬間,蘇恙心慌得差點喘不上氣來。
他眼前仿佛看到了剛剛那五個隊員的布滿雪霜的屍體。
玫瑰香水和工廠挖掘屍體的後遺症,蘇恙自己也出現了一定精神降維的徵兆,會時不時地看到幻覺。
正是因為蘇恙自己也經歷了這些,他比誰都明白那些屍塊的危害『性』。
在第一次看到那些屍塊的一瞬間,蘇恙這個一向內心堅定平和的人內心雜『亂』的欲望都前所未有的高漲,如果不是他強撐著理智收斂好這些屍塊,挖出屍塊的其他隊員很有可能因為屍塊爭奪鬥毆。
——這些屍塊可以催化人精神降維,或者用精神降維來描述這個過程都不太貼切,確切一點說,這些屍塊可以催化人的負面欲望無限地放大,放大到毀滅人『性』底線的地步。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蘇恙強硬地要求更換屍塊的保守地點——這東西決不能放在人群的駐紮地,一定會發生很可怕,甚至比玫瑰香水更可怕的事情。
最終屍塊在各方權衡商議之下,決定被放置在冰穹a底層——南極最寒冷的地方,被譽為不可接近之極,海拔4083米,從未有人跡踏尋之處。
——這是蘇恙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
但他也知道
蘇恙淺『色』的眼眸倒映著海面晃『盪』的水波,沉甸甸的情緒擠壓在他胸口,隨著拍打港口從『潮』汐一層一層在他心間堆疊,他閉了閉眼睛,久違地感到了一陣無力。
他無比清楚,這個世界上,並無可以逃脫人慾望的應許之地。
他只是希望,這個過程不要再有無辜之人死亡了。
可那又怎麼可能?
人的欲望無論好壞,走向極端的時候,都是那麼傷人的東西。
在唐二打走之後,蘇恙有點明白白柳那那天在審訊室對他說的話了。
這位樣貌清冽乾淨的年輕人抬起頭,用那雙仿佛承裝了宇宙萬物的黑『色』眼睛注視他,輕聲說,蘇隊,過於近距離的保護欲是會害死人的。
蘇恙握了握自己右胸前那隻扎手的章魚形狀隊徽,似嘆息一聲,在冰冷夜風裡轉身離去。
背後的小型貨輪發出起航的清越汽笛聲,向更深不見底的夜『色』中駛去。
————————
遊戲池。
白柳他們蹲了黑桃一行隊伍幾次,總算琢磨出一點這隊伍的一點運行規律了——一般來說他們會固定組隊去刷某個副本。
但偶爾,黑桃會脫離隊伍,自己單獨去刷某個冰原副本——就像是上次白柳剛剛進入遊戲池見到的那樣。
他似乎對這個冰原副本懷揣著某種特殊的感情,就像是人眷戀自己的住所和床鋪,以一種生物『性』的節律回到這個副本停駐。
——就好像黑桃把這個冰原副本當做了自己的家。
而白柳的目標就是這個冰原副本。
他沒有不自量力到覺得流浪馬戲團一開始就能單挑整個殺手序列戰隊。
但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白柳覺得他們完全可以嘗試一下組團單刷某個明星隊員。
這是一件利大於弊的事情。
可以獲得這個明星隊員的情報,打磨自己的戰隊,並且如果走了狗屎運真的贏了某個明星隊員,還可以靠這點賺夠話題度。
雖然無恥,但是有用。
出於某種奇特的探究心理,白柳決定先拿黑桃來試水,他牢牢地盯著遊戲池進出來往的玩家,在看到某個嚇退周圍一圈玩家的人靜靜出現時,沒忍住勾了一下嘴角。
黑桃握著整理規束的鞭子走到遊戲池旁邊。
周圍的玩家發現是他之後,紛紛屏住呼吸後退,連遊戲都不敢進了,生怕不幸地和這位煞神選到了同一個遊戲。
但黑桃似乎不怎麼留意周圍的環境,他在遊戲池飛速旋轉的海報里安靜觀察一會兒,乾脆選中了其中一個,縱身跳了進去。
就在這一瞬間,白柳毫不猶豫地出鞭勾住了黑桃的腰,拉著後面一長串隊員跟著進了遊戲。
黑桃輕微地回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無波也無瀾,涼如冰下水,很快便被遊戲池吞沒。
等到遊戲池平息,旁邊一圈玩家都被剛剛那拖家帶口送死的一幕給看呆了,久久不敢上前進遊戲池。
隔了很久,才有人艱澀地問:「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
冰雪遮天蔽地,狂風呼嘯。
白柳嗆咳著清醒過來,他因為過於寒冷的溫度下意識蜷縮身體,短短几分鐘內就凍到了表皮麻木到沒有知覺的地步。
直到身後傳來聲音,白柳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某個人的懷裡。
「你不該跟我進這個遊戲的。」黑桃抱住跌在他身上的白柳,手心下白柳的肌膚顫抖讓他很平淡了下了定論,「你很怕冷。」
白柳這才回頭。
黑桃和他靠得很近,白柳一轉頭就能碰到這個人的鼻尖。
這讓白柳呼吸停滯一下,然後下意識地拉開了距離。
黑桃倒是不覺得這樣的親密距離有什麼問題,他姿態自然地站起,同時帶起了跌在他身上的白柳,他熟練地從牆上取下衝鋒衣穿上拉上拉鏈,還遞給了白柳一件。
等全副武裝後,黑桃打開房門就要走出去。
白柳眯著眼睛接過衝鋒衣:「你不問我為什麼要跟你進來嗎?」
他可是準備了不少應付對方的理由,比如蹭第一明星隊員的熱度之類的。
黑桃推開房門,在撲面湧來的強大風雪裡回頭,風把他額前的碎發吹得很是狂『亂』,但發下的眼眸卻是和白柳一樣的純黑,沒有情緒。
「你跟我進來,不是為了和我玩遊戲,並且贏過我嗎?」
白柳一頓。
黑桃往下拉護目鏡,走出房門,聲音在暴風雪裡奇異得清晰可聞:
「不要用別的理由欺騙我或者你自己,想和我玩遊戲,那就好好玩,然後用盡全力來贏我,白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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