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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嘉哥撈起一隻名叫稻文的老鬼, 一巴掌糊上去,打得稻文狗吃屎。
裴玉道:「滾動墨斗的線輪, 可以控制墨斗榜的大小。線輪就是前面的這個齒輪。現在你能看清葉閻王的名字了吧?你眼神也太不好了, 我都說了那個金色的亮點就是葉閻王的名字,你居然還看不清。」
奚嘉無語道:「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縮小到現在這個尺寸,讓我看清楚他的名字?」
裴玉臉色一僵,過了片刻他嘿嘿笑道:「我要縮小到這個尺寸,你不就看不清我的名字了嗎?」
奚嘉低頭看了一眼底下那一個個的金色亮點。
……不就是第七名,誰要看清你的名字。
沒再理他,奚嘉定神看著那個懸浮在自己面前的金色名字。金色的粉末從墨斗中不斷地飄出,這天地間,彎月已上中天, 四圍寂靜空曠,底下是一種星星點點的金色亮光,飄浮在半空中的名字有且只有一個——
葉鏡之。
奚嘉輕聲地念著這個名字,誰料他剛剛說出口,裴玉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噓!你怎麼能念葉閻王的名字?他萬一聽到了怎麼辦?」
奚嘉微愣:「他在這附近?」
&師父那輩的天師里, 有幾個前輩, 只要你念了他們的名字,千里之外,他們也能注意到你的行蹤。誰知道葉閻王到底有多厲害,萬一他像他師父當年那麼厲害, 那你一念他的名字, 他不就聽到了?」
奚嘉錯愕地看著裴玉:「……千里之外, 也能聽到別人在念自己的名字?」
裴玉理所當然地點頭:「反正葉閻王的師父能做到這一點。」
&如果有人也叫這個名字怎麼辦?」
裴玉:「……」
&然葉……葉大師這個名字,好像是挺特殊的,但整個華夏十四億人,總得有好幾個叫這個名字吧。難道他每天都能聽到耳邊有一群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假想一下,葉大師正在捉鬼,突然耳邊一聲怒吼:「葉鏡之!今天睡廚房!」這必須得懵了,說不定那隻鬼還能僥倖逃脫。
再假想一下,葉大師正在便秘,關鍵時刻,突然有人在耳邊說:「葉鏡之,人家還要嘛,你今天晚上太兇猛了,人家好喜歡~」這必須得憋回去了,指不定還要再便秘三天。
其實這些情況還都是好的了,想像一下,如果葉大師正在和愛人做嘿嘿嘿的事情,兩人剛上興頭,葉大師快要射♂了,突然有人往他耳朵里吼:「32號葉鏡之,進手術室割嗶皮!」
這下完了,葉大師說不定得萎了,也得告別下半生的性福生活了。
而且別說叫葉鏡之了,如果人家喊的是葉靜之、葉敬之、葉競之……葉大師會不會聽見?假設再碰到一個前後音不分的,好傢夥,葉近之、葉禁之、葉盡之……這些都會聽見吧。
越想越歪,再回憶起那張俊美禁慾的臉,奚嘉怎麼也想像不出對方便秘陽痿的樣子。
裴玉也從沒被人問過這種問題,他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一個答案,只能粗著嗓子說:「你管那麼多幹嘛,反正別念他的名字,要是被他注意到我們,那多完蛋啊!」
奚嘉默默點頭。
話題很快又回到最開始,興許不想奚嘉再問那種稀奇古怪的問題,裴玉這次耐心地解釋道:「墨斗榜是每個月都會更新一次,天工榜也是。但是墨斗榜的殺鬼人數是實時變動的,所以需要用墨斗來計數。我這個月捉了五十多隻鬼,其實已經很多了,平均每天三隻。但葉閻王和我們不同,一來他天生可見陰氣,對妖魔鬼怪洞悉明晰;二來……他其實是咱們玄學界的道德標兵。」
奚嘉怔住:「道德標兵?你們還評選這個?」該不會還有什麼五好學生……五好天師,優秀天師幹部吧?!
裴玉趕緊搖頭:「你想什麼呢,我們沒事評選這個幹什麼。葉閻王的道德標兵是咱們公認的,他這個人雖然特別冷淡,難以接觸,但他對殺鬼特別特別熱衷。這世上,一共有三種鬼。」
&一是遊魂,也就是剛死沒多久,遊蕩在凡間的魂魄。這類鬼會在死後的48小時內進入輪迴,不需我們操心。」
&二是野鬼,很多人死了以後不知道為什麼,無法投胎轉世。他們有的是陽壽未盡,有的是還有心愿沒有完成,有的根本不知道原因,總而言之,他們不是惡鬼,但是會在世間遊蕩。」
奚嘉輕輕頷首。這兩種鬼他經常見,基本上他每日見到的就是這類鬼,都不會傷害人類。
&三種,就是幽怨厲鬼。」裴玉的聲音瞬間低了下來,「厲鬼勾魂,殺人奪命。有的厲鬼還有理智,只會對自己的仇人報復,報仇成功後,就會轉世投胎。但有的厲鬼……它們殺害人類,從無緣由。有時候為了報仇,它們會害了無辜人的性命。」
奚嘉垂眸道:「天師捉的應該就是厲鬼吧。」
裴玉道:「嗯,只要是厲鬼,我們都會捉。這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奸惡之人也太多。壞人死了後成為厲鬼的可能性遠超常人,所以厲鬼是永遠捉不完的,我們只能儘量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不讓它們禍害凡人。葉閻王之所以被我們年輕一代稱為閻王,是因為『閻王殺小鬼』。四年前,正是百年一見的闔戶陰年,酆都陰|門大開,十萬厲鬼從輪迴中飛出,霍亂人間。葉閻王和無相青黎一起沖入酆都,殺了八千四百六十一隻惡鬼。從此以後,他就是葉閻王,也是我們年輕一代的第一人。」
白白淨淨的臉上露出一副悲憫感慨的神色,裴玉憤慨慷然地說道:「雖然我一直有點害怕葉閻王,但說實話,我們玄學界裡少有他這種24小時不眠不休、認真殺鬼的人了。所以他在墨斗榜上的排名才那麼高,所以他看到你陰氣這麼重以後,才會借給你無相青黎,否則肯定會有惡鬼因為你的陰氣,而作亂凡間……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啊!」
奚嘉低頭撫摸著脖子上的那顆青銅骰子,冰涼的觸感順著指腹,傳入心中。俊秀的年輕人低聲問道:「無相青黎真的有那麼厲害?」
裴玉正鬱悶著,聽了這話,他心虛地看了無相青黎一眼,小聲道:「嗯,反正……反正我是不敢碰它的。」
這話落地,青銅骰子自個兒在奚嘉的手裡滾了兩圈,仿佛在說:慫貨,誰要你碰!
忽然,裴玉「咦」了一聲,說道:「我懂了,難怪我沒有在王導的劇組裡找到鬼,但那裡陰氣又很重。一來可能是你的陰氣有泄出去,二來那裡可能真的有厲鬼,但你戴著無相青黎去劇組,那隻厲鬼肯定被無相青黎的煞氣給嚇跑了!」
越說越覺得真相就是這樣,裴玉嘿嘿一笑,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奚嘉摸著青銅骰子,似笑非笑地看向裴玉,片刻後,淡淡道:「裴大師真是機智。」
裴玉擺擺手:「那是,畢竟我是墨斗第七。」
一邊說著,裴玉一邊將墨斗收起來。當他收回墨斗的時候,懸浮在半空中的榜單又慢慢變回了原先的大小。「葉鏡之」三個字再次升回天空,成為一顆耀眼閃亮的星,奚嘉遠遠望了一眼那顆星,一低頭:「咦,裴大師,你怎麼掉到第九名了?」
裴玉一驚,半晌後:「靠!江桐、江瓊這對兄妹肯定又一起殺鬼了,太過分了,他們倆個每次都組隊殺鬼,事半功倍,這一點都不公平!」
奚嘉對他們玄學界的事情並無太大興趣,眼見天色已晚,他得乘最後一班大巴回蘇城,於是抬步走回醫院,準備和陳濤道別。剛走到一半,卻聽身後傳來一道別彆扭扭的聲音:「奚嘉,你說葉閻王去首都前,在蘇城待過?」
腳下步子頓住,奚嘉轉首:「嗯,怎麼了?」
&閻王出現的地方,往往厲鬼特別多。現在到了三月的下半旬了,墨斗榜的競爭太激烈了,我也想去蘇城,那裡肯定有很多積分……哦不,很多惡鬼。既然葉閻王為了你要去首都,那蘇城的厲鬼就交給我了。鏟惡捉鬼,是我們天師的責任,義不容辭!」
奚嘉:「……」
你剛才說漏嘴了你知道嗎!
無論如何,當奚嘉坐上大巴回蘇城時,那位裴大師就這麼湊不要臉地跟了上來。一路上,裴大師成了話癆,每時每刻都要詢問一下蘇城的情況,按照他的說法:「我這輩子還真沒去過蘇城,聽說很漂亮?你們江南水鄉肯定不錯,人家還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嘿嘿嘿,蘇城的美女是不是特別多……」
奚嘉懶得理他,但是聽他說多了也煩,沒等奚嘉開口阻止,一顆古樸的青銅骰子就突然飛到了裴玉的面前,傲氣十足地抖了抖。
裴神棍睜大眼,死死地盯著這顆青銅骰子,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不過多久,裴玉就乖乖地縮到了角落裡,再也不敢和奚嘉說一句話。
回到蘇城,已經是凌晨一點。裴玉人生地不熟,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就厚著臉皮跟在奚嘉的身後,一起坐上了出租車。
到小區門口時,奚嘉下了車,輕輕地嘆了一聲氣:「裴大師,我們很熟嗎?」
裴玉迷迷糊糊地反問道:「我們不熟?」
奚嘉:「……」
實在甩不開這塊牛皮糖,奚嘉無語地向小區走去,他的身旁,裴玉還在嘮嘮叨叨地說著。就在一隻腳跨入小區大門的一剎那,奚嘉的身子突然僵住,他猛地抬頭,看向這片被黑夜籠罩的小區。
只見幽暗的月色透過茂密的樹木,勉強將小區照出一個略有輪廓的暗色影子。路兩旁的路燈被行道樹的樹葉遮蔽住,只有很少的燈光從穿過重疊的樹葉,照在小路上。冰冷的晚風吹過,激得人身體一顫,吹得樹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靜謐神秘。
小區里,安靜得嚇人。
沒有一戶人家亮著燈,也沒有一個居民發出半點聲響。
慢慢的,裴玉也停住了聲音,緩緩抬頭,神色凝重地看向這片小區。
奚嘉跟在那個副導演的身後進了化妝間,很快換完衣服,直接拍戲。
三場戲不多,沒有那位王導在,幾個副導演很快拍完。奚嘉換了衣服後,那副導演走過來,無奈道:「今天天色不早了,晚上夜路也不好走。劇組裡沒誰要去縣裡,奚嘉,你是自個兒去縣醫院探望小陳,還是等明天劇組有空車了再去?」
俊秀的年輕人輕輕點頭:「謝謝了,強哥,我明天再去好了。」
這副導演再和奚嘉說了幾句,給了他一串賓館鑰匙,就再去忙活了。
拿著這串鑰匙,奚嘉並沒有立刻動身前往山裡的賓館。他抬首看了看這片群樹環繞的深林,夕陽的餘暉從樹蔭的縫隙間揮灑而下,風吹樹葉,激起一陣婆娑之聲。
在這數十米高的杉木林中,高大的樹木將天地包圍,整個劇組都被它蓋在茂密的的樹冠之下。這一刻,高聳入天的杉木好似人類,在片場裡忙碌的工作人員們卻成了渺小的沙礫。一顆顆杉木被高空強風吹倒了樹冠,低下頭,俯視這群螻蟻般的人類。
奚嘉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鍊。原本這裡戴著的是一塊血色玉石,從昨天開始,就換成了一顆青黑色的青銅十八面骰子。
血色玉石只能勉強藏匿住奚嘉的陰氣,怨氣重點的厲鬼都可以稍微感受到他。但這顆無相青黎卻完全擋住了他所有的陰氣,從昨天開始,就沒有一隻鬼意識到奚嘉的存在,奚嘉自己也很少再看到飄蕩在世間的離散陰氣。
可如今,他輕輕地將繩子從自己的脖子上拽了下來。
當青銅骰子離開皮膚的一剎那>
天地瞬間變幻,夕陽還未下山,光芒卻再也不見。濃郁的黑氣縈繞在劇組四周,那黑氣從工作人員們的身邊穿過,如同濃煙,久久不散。
奚嘉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他一手握著青銅骰子,一邊凝目觀察。觀察片刻,他眸子一縮,銳利的目光倏地掃向不遠處的搭起來的一個休息室。下一刻,他抬步走去,面若寒霜。
劇組裡的所有人似乎都沒察覺到那環繞在他們身邊的黑氣,電影還有四個月就要上映,他們忙著拍戲,哪裡顧得上一個龍套配角。
奚嘉一步步走到了黑氣最濃郁的那間休息室,他正欲推門,身邊傳來一道不耐煩的男聲:「喂,你幹什麼呢?這裡是楊哥的休息室,你有什麼事,跑這裡幹嘛?」
黑髮年輕人慢慢轉過頭,看向那個矮小精瘦的中年男人。片刻後,他勾起唇角,笑著問道:「楊哥?是楊紹誠嗎?」
&然是楊哥了,還能有誰?」
楊紹誠,國內二線男明星,《校花驚魂夜》的男主角。
蕭山機場,vip休息室,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休息室里來回踱步。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馬甲長褲,頭髮亂糟糟的,眼睛底下是一層厚厚的黑眼圈,怎麼看怎麼像網吧里熬夜三天打遊戲的|絲男。但機場的服務人員卻恭恭敬敬地在一旁候著,每當那年輕人煩躁地來回走時,她們便摒住了呼吸,不敢上去打擾。
五分鐘後,年輕人抬頭問道:「飛機還沒到?」
服務人員趕緊道:「王少,還有三分鐘。」
&分鐘?還有三分鐘?!媽的,早知道不來這種破地方拍個什麼破恐怖片了,我有病啊,玩這種無聊的東西,還不如去賭一把。」
沒錯,此人正是《校花驚魂夜》那不靠譜的王導。
又等了十五分鐘,當一個穿著白t恤的高個青年出現在vip室的門口時,王導一臉喜色,趕緊迎了上去:「裴大師!裴大師你終於來了!快快快,你快幫我看看,那鬼有沒有上我的身?他沒跟著我吧?」
被稱為裴大師的青年被王導熱情地拉進了私人休息室,他抬起手指將鼻樑上的墨鏡緩緩拉了下來,露出一雙大大的眼睛。雖說是單眼皮,但這眼睛卻很大,裡頭全是看熱鬧的戲謔色彩,他上下打量了王導好一會兒,才擺擺手,道:「王少,您身體健康,又有我師叔的長生鎖保佑,哪個小鬼能上了您的身?」
王導這才鬆了一口氣,半晌後,他沒好氣道:「既然我沒事,那這兩天我就做東,請裴大師在杭市玩幾天。那個破電影我再也不想拍了,什麼玩意兒,賠了老子一千五百萬。」
裴大師挑眉:「王少就這麼確定劇組裡有鬼?」
王導理所當然道:「我這長生鎖昨兒個晚上發燙了,手都抓不住。趙大師不是說過麼,只有我附近有鬼,這個鎖就會發燙,越燙,那鬼就越厲害。這得是個厲鬼啊,昨晚我的手都差點被燙傷!」
看著王導一副膽小如鼠的模樣,裴大師笑了。他將墨鏡戴了回去,擋住眼底的嫌棄和不屑,似笑非笑道:「師叔讓我從首都來這裡,不就是為了給王少解決問題的?走吧,王少,怎麼說也是上千萬的投資,是你的心血,要是真有鬼,捉了不就好了?」
一聽對方的話,王導雙眼一亮:「好!那今天晚上咱們先在杭市住一晚,明天起早去平湖。一切,就看裴大師的了。」
與此同時,劇組這邊,奚嘉在楊紹誠的休息室門口靜靜地站著。他早已知道,這位男主角此刻並不在劇組裡,從昨天晚上陳濤出事後,楊紹誠就跑回縣裡的賓館了。王導不在,劇組裡也沒人能使喚得動他,只能在暗地裡罵幾句耍大牌。
當夕陽的光輝徹底消失在西邊山頭後,這深林之中,響起了一陣嗚咽似的悲鳴夜風。好像女子淒悽怨怨的低泣,哭泣聲與山風混雜在一起,令夜風更加陰冷,也讓剛才還說「王導神神叨叨」的工作人員們拉緊了衣服,後怕地吞了口口水。
畢竟昨天晚上才發生了一場意外事故,劇組人員也不想在這麼詭譎森冷的晚上拍戲。工作人員開始收拾東西,沒人去管那個站在休息室門口的龍套配角,也沒人注意到,在黑夜降臨的一瞬間,奚嘉抬起右手,五指併攏出成掌。他雙目一縮,冰冷的目光里沒有一絲人氣,血紅色的氣息縈繞在他的指尖,然後,一掌拍在了那厚實的門板上!
轟!
圍繞著劇組數百米直徑的黑氣,一下子往東南方撼動了三寸!
劇組裡的那些散亂的黑氣並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稍微暗淡了幾分,而在楊紹誠的休息室里,一團半人高的漆黑氣息飛速地逃離了屋子,往東南方逃竄。
奚嘉將那顆無相青黎掛回了脖子上,抬步就往東南方而去。他剛走沒幾步,那位副導演就喊道:「欸,奚嘉,你去哪兒?咱們要回賓館了!」
奚嘉一邊往東南方追去,一邊轉首笑道:「強哥,我有個東西落在剛才的片場裡了,我去拿了就回來。」
沒等強哥再多說,清秀溫雅的年輕人就消失在了幾棵杉木之間。
一陣兇猛的狂風吹來,劇組所有人都裹緊衣服,加快速度收拾東西。高大的樹木被這陣狂風吹得前翻後仰,當成千上萬的樹葉一起嘩啦啦地作響時,這片深林好像成了一隻巨大的猛獸,張開黑漆漆的大嘴,等候著將這些人類吞吃入腹。
劇組裡已經有膽小的人害怕得尖叫起來,而東南方,那團黑氣在這狂風之中慢慢化成了人形。臉色慘白的女鬼快速地向前飛去,她的肚子中間剖開了一條縫,更加濃郁的黑氣便從那條縫裡往外傾瀉。
女鬼瘋了一樣地在往前跑,好像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而在她的身後,是窮追不捨的奚嘉。
忽然,一顆青黑色的石頭以極快的速度射中了女鬼的後背。當黑色石頭撞上女鬼的時候,那女鬼慘叫一聲,後背被灼燒出了一個洞,「黑色石頭」無相青黎也靜靜地掉落在地,滾了兩圈,滾到了奚嘉的腳前。
奚嘉俯身去撿無相青黎,誰料這青銅骰子卻彆扭地往旁邊轉了一圈。奚嘉一愣,再伸手去撿,這才把這顆骰子給撿了回來。
腦海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這葉大師的法寶,還有靈性?
奚嘉再抬頭,看向這個身形虛浮的女鬼。
只見這女鬼顫抖著身體,一臉害怕地看著面前的年輕人。她不停地往後倒退,但是後背被無相青黎灼傷的部位卻不停地有黑色氣息往外泄漏,讓她幾乎難以保持站立。
奚嘉盯著女鬼肚子上的那條縫,良久,低聲道:「難產而死?」
聽了這話,女鬼突然瘋癲地大笑起來:「難產?是他!是他把我的孩子活生生地從我的肚子裡剖了出來!是他!就是他!楊紹誠!我要殺了他,楊紹誠!!!」
奚嘉仔細地看著眼前的女鬼:「你是自殺?」
女鬼陰惻惻地裂開了嘴,黑色的污血將她的牙齒染成了濃黑的顏色:「自殺?是他害死我的,是他不給我活路的,都是他,是他逼我死的!」
奚嘉垂著眸子,冷冷道:「你要找他報仇,為什麼害得我的朋友跌落山崖。」
&陽氣太重,楊紹誠整天躲在他的身邊,不殺了他,我怎麼殺楊紹誠!都是楊紹誠的錯,都是楊紹誠!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將那小小的無相青黎掛回了脖子上,奚嘉漠然地看著眼前已經瘋狂的女鬼,淡淡道:「你和楊紹誠的事情,我不關心,但你動了陳濤……就和我有關係了。」
&到底是誰?為什麼你的陰氣那麼重,你是怎麼死的,有什麼怨氣……」女鬼突然停住了聲音,她那雙漆黑到沒有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奚嘉,驚道:「你是人?!」
奚嘉活動活動筋骨,一邊向前走來:「嗯,我是人。」
沖天的血色陰氣從瘦削單薄的年輕人身上湧出,恐怖的陰氣讓四面風聲都不敢再響起,那女鬼抖著身體想要逃跑,但是聽到這句「我是人」之後,她咬了牙,忽然沖了過來:「吃了你,我一定能殺了他!只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鬼滿是鮮血的嘴巴被打得轟然破碎,血淋淋的皮肉從臉頰上撕扯下來,落在地上時卻沒有血,只是一團團的黑氣。這直接猛烈的一拳頭,砸得女鬼完全沒了脾氣,整個鬼懵逼地癱在地上,還沒回過神,又是一拳頭狠狠地砸了下來。
女鬼嘶吼一聲,肚子裡的黑氣蜂擁而出,在空中凝聚出一個鬼嬰的頭顱。黑色鬼嬰尖叫著朝奚嘉咬來,奚嘉腳步停頓,抬頭看向那鬼嬰,等到對方靠近時,右手成拳,猛然砸去!
十分鐘後,強哥終於等到了奚嘉。
一見到這個年輕人,強哥上前便道:「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沒碰到什麼意外吧?這個平湖風景區晚上還真是怪邪門的,剛才那陣風你聽到沒,跟女人在哭似的。聽小陳說你們可是好哥們,你可別走丟了,要不然我怎麼向小陳交代。」
奚嘉歉意地點點頭,聲音柔和:「讓你擔心了,強哥。」
兩人一邊往外走,強哥一邊道:「東西找到沒?」
奚嘉微怔,片刻後回過神來:「嗯,找到了。」
強哥道:「找到就好。明天早上我開車帶你去縣裡,小陳今天晚上醒過一回,現在又睡了,沒什麼大事,你別擔心。」
奚嘉輕輕地「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第二天大早,強哥開車送奚嘉去縣醫院,到的時候陳濤已經醒了。明明是個斷了幾根肋骨和一條腿的病人,在見到奚嘉後,陳濤欣喜地瞪直了眼,連連道:「嘉哥,可把你盼來了,總算有人能陪我聊聊天解悶了!」
奚嘉:「……」
強哥中午就回劇組了,只剩下奚嘉一個人坐在病床旁,陪自己的死黨說話解悶。
提到那天晚上的事,陳濤還心有餘悸:「我好像是看到了一個白裙子的漂亮姑娘,她蹲在那裡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哭。我又不像你,那麼不懂得憐香惜玉,美女在哭我肯定要問問清楚,安慰安慰。哪知道還沒走上去,就跌下去了。你說這怎麼可能,我明明看到前面蹲了個美女,怎麼就成了山崖了?」
陪好友聊了一整天,奚嘉早就沒了精神。他低頭翻看自家慫慫的貓片,隨意敷衍了幾句。
陳濤吞了口口水:「嘉哥,你說……我這是撞鬼了嗎?」
翻動照片的動作倏地頓住,奚嘉抬起頭,笑著看向自家好友,神態輕鬆,語氣卻十分認真:「我看是你色迷心竅,自己看錯了。這世界上哪來的鬼,建國後妖魔鬼怪不許成精,你不知道嗎?」
&世界上沒有鬼?」一道低笑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
奚嘉和陳濤一起轉首看去。
只見一個高瘦時髦的年輕人正靠在房門口,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見兩人向他看來,他抬起手指,拉開了墨鏡,露出一雙含笑的眸子:「那個白衣服的小朋友,我說你的腿上現在就坐了一個小鬼,你信不信?」
穿著白衣服的奚嘉淺淺地笑開,露出一抹純良無害的笑容:「不信。」
奚嘉很快填寫了地址,只等對方發貨。
或許是太慫了,直到下午,裴玉也沒回來,還特意假惺惺地發了一條微信:
奚嘉面無表情地拆穿:
裴玉感激不已:
吃完飯,奚嘉打算洗碗,卻被裴玉的這條消息給攔住了。等他再去廚房時,見到的卻是面對水池、低頭洗碗的葉鏡之。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狹長的鳳目低低地垂著,本該用來捉鬼的修長手指此刻仔細地擦拭著碗筷的角落。
就像那一床根本沒被人動過的被子一樣,奚嘉自感過意不去,這才邀請葉大師來自己家中住,誰知這個人根本沒睡不說,竟然還花了一整夜幫他打掃了屋子,做了飯,現在還主動洗碗。
奚嘉和裴玉也相處過幾天,裴神棍那壓根就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別說洗碗,他連鹽和糖都分不清,只會拿著筷子坐在餐廳,敲碗等飯。可這個被稱為葉閻王的人,卻有著與外號極其不符合的溫柔和細膩,仍舊是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卻總是無聲無息地做很多別人不去做的事情。
碰到一個陰氣極重的陌生人,他會借出自己的法寶,鎮壓陰氣,然後再想盡辦法地幫忙解決問題。
奚嘉平心而論,如果他是葉鏡之,碰到了一周前的自己,絕對不會去幫忙。然而葉鏡之卻主動幫忙了,而且還幫到這種程度,這樣的人確實擔當得起一句道德標兵的讚美。
奚嘉抬步上前,站在另一個水池前,拿起碗筷沖刷起來。
葉鏡之抬頭看他,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來這裡洗碗,奚嘉勾起唇角,朝他笑了笑。葉鏡之剛張開的嘴唇慢慢地閉上了,他沒有再多說,繼續轉過頭,認真地洗碗。
傍晚時,陰陽交匯,葉鏡之開始為舍利念咒。
&顆舍利是大萬壽寺上一任方丈不苦大師圓寂時,結出的四顆舍利之一。不苦大師生前已是佛家法相,他的舍利椎打不碎。佛家本就克世上一切陰邪之物,所以這顆舍利在念完四十九天的咒語後,確實能遮蔽你的陰氣,但是和你之前的那塊泰山石的功效卻完全相反。」
奚嘉問道:「完全相反?」
葉鏡之點頭:「是。你之前那塊泰山石,是用擋住你自己的陰氣的方法,為你屏蔽陰氣。但這顆舍利不是阻擋你的陰氣外泄,而是阻擋別的陰邪之氣靠近你。也就是說,舍利在你的身遭布了一層結界,厲鬼無法穿透這層結界感知到你的存在,但你可以主動外放。」
奚嘉頓時明白:用那塊泰山石時,他就是個普通人,陰氣被藏匿在身體裡。用這顆舍利時,陰氣卻沒有真的被藏匿住,而是讓外界無法感知和觸碰而已。
事不宜遲,葉鏡之翻手取出那晶瑩剔透的舍利,放在掌心。他抬眸看向奚嘉,奚嘉微怔,也看著他。等了片刻後,葉鏡之直接拉起奚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奚嘉睜大眼:「葉大師?」
葉鏡之道:「接下來我為舍利念咒。」
奚嘉:「……念咒需要拉手?」
葉鏡之朝他點點頭,神色肯定。
奚嘉:「……」
這是哪門子的法術!
然而沒等奚嘉吐槽,嗡!一股清涼溫潤的氣息從掌心一直傳到了他的大腦。剎那間,陣陣梵音在他的腦海中鳴唱,無數高僧吟唱著同一段經文,四海靜洗,梵音裊裊。
奚嘉沉浸在這樣美好的境界裡,漸漸的,他聽到了一道低沉的男聲。他睜開眼,俊美無儔的男人蹙著長眉,莊重肅穆地低聲念著咒語。
葉鏡之食指抵在唇邊,每念出一個音,一道金色的符錄便從他的口中吐出,飛到兩人交疊的手上。炙熱的符文穿過奚嘉的手,消失在兩人的掌心。慢慢的,舍利帶來的清涼感消失不見,緊握的雙手讓奚嘉感受到對方掌心傳來的滾燙的溫度。
葉鏡之的掌心很熱,和冷淡的外表截然不同。奚嘉不由看得久了一點,突然他驚呼一聲,葉鏡之握緊了他的手:「念咒的時候舍利可能會比較燙,奚……奚嘉,稍微忍著一點。」
兩人緊握雙手,半個小時後,咒語才終於念完。
念完咒語後,奚嘉再把舍利戴到脖子上,果然有了不同的感覺。這一次,他仍舊可以無比清晰地看到那些縈繞在空氣中的虛弱陰氣,但昨天這些陰氣都是迫不及待地想往他的身上涌,這一次它們卻遲疑了好一會兒,在他的身邊盤旋半天,才高興地涌過來。
玄學界唯一一個天生可見陰氣的葉閻王說道:「等四十九天後,它們就再也不會來了。」
奚嘉笑著頷首:「謝謝了,葉大師。」
這是念咒語的事情,晚上葉鏡之回房間後,奚嘉就發消息給裴玉。一分鐘後,裴玉就回到家中,興奮道:「嘉哥你看到沒,『鬼知道』居然開系列文章了,今天還在講葉閻王的婚約!」
奚嘉對此毫無興趣,繼續給自己倒茶。
裴玉滔滔不絕道:「這次天機門的前輩……天機門你知道的吧,他們這一派專門給人算命的,以前經常當帝王相師。天機門的前輩給『鬼知道』投稿了,據說葉閻王已經和他的未婚妻見過面了!現在一群天機門的弟子都在掐算卜筮,到底哪個姑娘那麼倒霉,和葉閻王有婚約,哈哈哈哈。」
奚嘉:「你們玄學界的人就這麼無聊?」閒著沒事幹,居然不去占卜國家大事,在這占卜別人的八卦。你就是占卜一下明天的彩票是哪幾個數字,都可以夸一句有理想,但占卜別人的八卦算什麼?
裴玉理所當然地說道:「天機門的弟子又不擅長捉鬼,整天就會撒撒沙子、擺動擺動龜殼,進行占卜。要是真能占卜出葉閻王的未婚妻是誰,投稿給『鬼知道』,絕對能拿好多積分……唉,要是我也會卜筮那該多好啊。」
奚嘉:「……」
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了,嘉哥,我訂好明天的機票回首都了。現在葉閻王要在你家住這麼久,我根本待不下去,正好師父要我回去一趟,嘉哥,我們得過段時間才能見面了。」
奚嘉隨口道:>
裴玉:「……」
一分鐘後,裴神棍怒道:「你都不挽留我一下?!」
奚嘉反問:「我為什麼要挽留你?你又懶又慫,捉鬼比不上人家葉大師,做飯不會,打掃屋子又不干,整天待在我家白吃白喝……嗯,好像真的沒理由要挽留你。」
裴玉:「……」好想掀桌,可是又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
裴玉惱羞成怒,第二天大早不告而別。臨走前還故作正經地留了一張紙條,奚嘉沒看見,葉鏡之起得早,看到後交給奚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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