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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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嘉哥撈起一隻名叫稻文的老鬼,一巴掌糊上去, 打得稻文狗吃屎。  「王導好像是去找什麼高人了。他不整天神神叨叨的麼, 這次小陳出事, 他硬是要說有鬼,還要去找什麼大師來捉鬼。有錢人的心思我們是搞不懂了,他樂意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奚嘉跟在那個副導演的身後進了化妝間, 很快換完衣服,直接拍戲。

    三場戲不多,沒有那位王導在,幾個副導演很快拍完。奚嘉換了衣服後, 那副導演走過來,無奈道:「今天天色不早了, 晚上夜路也不好走。劇組裡沒誰要去縣裡,奚嘉, 你是自個兒去縣醫院探望小陳,還是等明天劇組有空車了再去?」

    俊秀的年輕人輕輕點頭:「謝謝了,強哥, 我明天再去好了。」

    這副導演再和奚嘉說了幾句, 給了他一串賓館鑰匙, 就再去忙活了。

    拿著這串鑰匙, 奚嘉並沒有立刻動身前往山裡的賓館。他抬首看了看這片群樹環繞的深林, 夕陽的餘暉從樹蔭的縫隙間揮灑而下, 風吹樹葉, 激起一陣婆娑之聲。

    在這數十米高的杉木林中, 高大的樹木將天地包圍,整個劇組都被它蓋在茂密的的樹冠之下。這一刻,高聳入天的杉木好似人類,在片場裡忙碌的工作人員們卻成了渺小的沙礫。一顆顆杉木被高空強風吹倒了樹冠,低下頭,俯視這群螻蟻般的人類。

    奚嘉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鍊。原本這裡戴著的是一塊血色玉石,從昨天開始,就換成了一顆青黑色的青銅十八面骰子。

    血色玉石只能勉強藏匿住奚嘉的陰氣,怨氣重點的厲鬼都可以稍微感受到他。但這顆無相青黎卻完全擋住了他所有的陰氣,從昨天開始,就沒有一隻鬼意識到奚嘉的存在,奚嘉自己也很少再看到飄蕩在世間的離散陰氣。

    可如今,他輕輕地將繩子從自己的脖子上拽了下來。

    當青銅骰子離開皮膚的一剎那>

    天地瞬間變幻,夕陽還未下山,光芒卻再也不見。濃郁的黑氣縈繞在劇組四周,那黑氣從工作人員們的身邊穿過,如同濃煙,久久不散。

    奚嘉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他一手握著青銅骰子,一邊凝目觀察。觀察片刻,他眸子一縮,銳利的目光倏地掃向不遠處的搭起來的一個休息室。下一刻,他抬步走去,面若寒霜。

    劇組裡的所有人似乎都沒察覺到那環繞在他們身邊的黑氣,電影還有四個月就要上映,他們忙著拍戲,哪裡顧得上一個龍套配角。

    奚嘉一步步走到了黑氣最濃郁的那間休息室,他正欲推門,身邊傳來一道不耐煩的男聲:「喂,你幹什麼呢?這裡是楊哥的休息室,你有什麼事,跑這裡幹嘛?」

    黑髮年輕人慢慢轉過頭,看向那個矮小精瘦的中年男人。片刻後,他勾起唇角,笑著問道:「楊哥?是楊紹誠嗎?」

    &然是楊哥了,還能有誰?」

    楊紹誠,國內二線男明星,《校花驚魂夜》的男主角。

    蕭山機場,vip休息室,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休息室里來回踱步。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馬甲長褲,頭髮亂糟糟的,眼睛底下是一層厚厚的黑眼圈,怎麼看怎麼像網吧里熬夜三天打遊戲的|絲男。但機場的服務人員卻恭恭敬敬地在一旁候著,每當那年輕人煩躁地來回走時,她們便摒住了呼吸,不敢上去打擾。

    五分鐘後,年輕人抬頭問道:「飛機還沒到?」

    服務人員趕緊道:「王少,還有三分鐘。」

    &分鐘?還有三分鐘?!媽的,早知道不來這種破地方拍個什麼破恐怖片了,我有病啊,玩這種無聊的東西,還不如去賭一把。」

    沒錯,此人正是《校花驚魂夜》那不靠譜的王導。

    又等了十五分鐘,當一個穿著白t恤的高個青年出現在vip室的門口時,王導一臉喜色,趕緊迎了上去:「裴大師!裴大師你終於來了!快快快,你快幫我看看,那鬼有沒有上我的身?他沒跟著我吧?」

    被稱為裴大師的青年被王導熱情地拉進了私人休息室,他抬起手指將鼻樑上的墨鏡緩緩拉了下來,露出一雙大大的眼睛。雖說是單眼皮,但這眼睛卻很大,裡頭全是看熱鬧的戲謔色彩,他上下打量了王導好一會兒,才擺擺手,道:「王少,您身體健康,又有我師叔的長生鎖保佑,哪個小鬼能上了您的身?」

    王導這才鬆了一口氣,半晌後,他沒好氣道:「既然我沒事,那這兩天我就做東,請裴大師在杭市玩幾天。那個破電影我再也不想拍了,什麼玩意兒,賠了老子一千五百萬。」

    裴大師挑眉:「王少就這麼確定劇組裡有鬼?」

    王導理所當然道:「我這長生鎖昨兒個晚上發燙了,手都抓不住。趙大師不是說過麼,只有我附近有鬼,這個鎖就會發燙,越燙,那鬼就越厲害。這得是個厲鬼啊,昨晚我的手都差點被燙傷!」

    看著王導一副膽小如鼠的模樣,裴大師笑了。他將墨鏡戴了回去,擋住眼底的嫌棄和不屑,似笑非笑道:「師叔讓我從首都來這裡,不就是為了給王少解決問題的?走吧,王少,怎麼說也是上千萬的投資,是你的心血,要是真有鬼,捉了不就好了?」

    一聽對方的話,王導雙眼一亮:「好!那今天晚上咱們先在杭市住一晚,明天起早去平湖。一切,就看裴大師的了。」

    與此同時,劇組這邊,奚嘉在楊紹誠的休息室門口靜靜地站著。他早已知道,這位男主角此刻並不在劇組裡,從昨天晚上陳濤出事後,楊紹誠就跑回縣裡的賓館了。王導不在,劇組裡也沒人能使喚得動他,只能在暗地裡罵幾句耍大牌。

    當夕陽的光輝徹底消失在西邊山頭後,這深林之中,響起了一陣嗚咽似的悲鳴夜風。好像女子淒悽怨怨的低泣,哭泣聲與山風混雜在一起,令夜風更加陰冷,也讓剛才還說「王導神神叨叨」的工作人員們拉緊了衣服,後怕地吞了口口水。

    畢竟昨天晚上才發生了一場意外事故,劇組人員也不想在這麼詭譎森冷的晚上拍戲。工作人員開始收拾東西,沒人去管那個站在休息室門口的龍套配角,也沒人注意到,在黑夜降臨的一瞬間,奚嘉抬起右手,五指併攏出成掌。他雙目一縮,冰冷的目光里沒有一絲人氣,血紅色的氣息縈繞在他的指尖,然後,一掌拍在了那厚實的門板上!

    轟!

    圍繞著劇組數百米直徑的黑氣,一下子往東南方撼動了三寸!

    劇組裡的那些散亂的黑氣並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稍微暗淡了幾分,而在楊紹誠的休息室里,一團半人高的漆黑氣息飛速地逃離了屋子,往東南方逃竄。

    奚嘉將那顆無相青黎掛回了脖子上,抬步就往東南方而去。他剛走沒幾步,那位副導演就喊道:「欸,奚嘉,你去哪兒?咱們要回賓館了!」

    奚嘉一邊往東南方追去,一邊轉首笑道:「強哥,我有個東西落在剛才的片場裡了,我去拿了就回來。」

    沒等強哥再多說,清秀溫雅的年輕人就消失在了幾棵杉木之間。

    一陣兇猛的狂風吹來,劇組所有人都裹緊衣服,加快速度收拾東西。高大的樹木被這陣狂風吹得前翻後仰,當成千上萬的樹葉一起嘩啦啦地作響時,這片深林好像成了一隻巨大的猛獸,張開黑漆漆的大嘴,等候著將這些人類吞吃入腹。

    劇組裡已經有膽小的人害怕得尖叫起來,而東南方,那團黑氣在這狂風之中慢慢化成了人形。臉色慘白的女鬼快速地向前飛去,她的肚子中間剖開了一條縫,更加濃郁的黑氣便從那條縫裡往外傾瀉。

    女鬼瘋了一樣地在往前跑,好像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而在她的身後,是窮追不捨的奚嘉。

    忽然,一顆青黑色的石頭以極快的速度射中了女鬼的後背。當黑色石頭撞上女鬼的時候,那女鬼慘叫一聲,後背被灼燒出了一個洞,「黑色石頭」無相青黎也靜靜地掉落在地,滾了兩圈,滾到了奚嘉的腳前。

    奚嘉俯身去撿無相青黎,誰料這青銅骰子卻彆扭地往旁邊轉了一圈。奚嘉一愣,再伸手去撿,這才把這顆骰子給撿了回來。

    腦海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這葉大師的法寶,還有靈性?

    奚嘉再抬頭,看向這個身形虛浮的女鬼。

    只見這女鬼顫抖著身體,一臉害怕地看著面前的年輕人。她不停地往後倒退,但是後背被無相青黎灼傷的部位卻不停地有黑色氣息往外泄漏,讓她幾乎難以保持站立。

    奚嘉盯著女鬼肚子上的那條縫,良久,低聲道:「難產而死?」

    聽了這話,女鬼突然瘋癲地大笑起來:「難產?是他!是他把我的孩子活生生地從我的肚子裡剖了出來!是他!就是他!楊紹誠!我要殺了他,楊紹誠!!!」

    奚嘉仔細地看著眼前的女鬼:「你是自殺?」

    女鬼陰惻惻地裂開了嘴,黑色的污血將她的牙齒染成了濃黑的顏色:「自殺?是他害死我的,是他不給我活路的,都是他,是他逼我死的!」

    奚嘉垂著眸子,冷冷道:「你要找他報仇,為什麼害得我的朋友跌落山崖。」

    &陽氣太重,楊紹誠整天躲在他的身邊,不殺了他,我怎麼殺楊紹誠!都是楊紹誠的錯,都是楊紹誠!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將那小小的無相青黎掛回了脖子上,奚嘉漠然地看著眼前已經瘋狂的女鬼,淡淡道:「你和楊紹誠的事情,我不關心,但你動了陳濤……就和我有關係了。」

    &到底是誰?為什麼你的陰氣那麼重,你是怎麼死的,有什麼怨氣……」女鬼突然停住了聲音,她那雙漆黑到沒有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奚嘉,驚道:「你是人?!」

    奚嘉活動活動筋骨,一邊向前走來:「嗯,我是人。」

    沖天的血色陰氣從瘦削單薄的年輕人身上湧出,恐怖的陰氣讓四面風聲都不敢再響起,那女鬼抖著身體想要逃跑,但是聽到這句「我是人」之後,她咬了牙,忽然沖了過來:「吃了你,我一定能殺了他!只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鬼滿是鮮血的嘴巴被打得轟然破碎,血淋淋的皮肉從臉頰上撕扯下來,落在地上時卻沒有血,只是一團團的黑氣。這直接猛烈的一拳頭,砸得女鬼完全沒了脾氣,整個鬼懵逼地癱在地上,還沒回過神,又是一拳頭狠狠地砸了下來。

    女鬼嘶吼一聲,肚子裡的黑氣蜂擁而出,在空中凝聚出一個鬼嬰的頭顱。黑色鬼嬰尖叫著朝奚嘉咬來,奚嘉腳步停頓,抬頭看向那鬼嬰,等到對方靠近時,右手成拳,猛然砸去!

    十分鐘後,強哥終於等到了奚嘉。

    一見到這個年輕人,強哥上前便道:「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沒碰到什麼意外吧?這個平湖風景區晚上還真是怪邪門的,剛才那陣風你聽到沒,跟女人在哭似的。聽小陳說你們可是好哥們,你可別走丟了,要不然我怎麼向小陳交代。」

    奚嘉歉意地點點頭,聲音柔和:「讓你擔心了,強哥。」

    兩人一邊往外走,強哥一邊道:「東西找到沒?」

    奚嘉微怔,片刻後回過神來:「嗯,找到了。」

    強哥道:「找到就好。明天早上我開車帶你去縣裡,小陳今天晚上醒過一回,現在又睡了,沒什麼大事,你別擔心。」

    奚嘉輕輕地「嗯」了一聲,沒有多說。

    第二天大早,強哥開車送奚嘉去縣醫院,到的時候陳濤已經醒了。明明是個斷了幾根肋骨和一條腿的病人,在見到奚嘉後,陳濤欣喜地瞪直了眼,連連道:「嘉哥,可把你盼來了,總算有人能陪我聊聊天解悶了!」

    奚嘉:「……」

    強哥中午就回劇組了,只剩下奚嘉一個人坐在病床旁,陪自己的死黨說話解悶。

    提到那天晚上的事,陳濤還心有餘悸:「我好像是看到了一個白裙子的漂亮姑娘,她蹲在那裡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哭。我又不像你,那麼不懂得憐香惜玉,美女在哭我肯定要問問清楚,安慰安慰。哪知道還沒走上去,就跌下去了。你說這怎麼可能,我明明看到前面蹲了個美女,怎麼就成了山崖了?」

    陪好友聊了一整天,奚嘉早就沒了精神。他低頭翻看自家慫慫的貓片,隨意敷衍了幾句。

    陳濤吞了口口水:「嘉哥,你說……我這是撞鬼了嗎?」

    翻動照片的動作倏地頓住,奚嘉抬起頭,笑著看向自家好友,神態輕鬆,語氣卻十分認真:「我看是你色迷心竅,自己看錯了。這世界上哪來的鬼,建國後妖魔鬼怪不許成精,你不知道嗎?」

    &世界上沒有鬼?」一道低笑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

    奚嘉和陳濤一起轉首看去。

    只見一個高瘦時髦的年輕人正靠在房門口,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見兩人向他看來,他抬起手指,拉開了墨鏡,露出一雙含笑的眸子:「那個白衣服的小朋友,我說你的腿上現在就坐了一個小鬼,你信不信?」

    穿著白衣服的奚嘉淺淺地笑開,露出一抹純良無害的笑容:「不信。」

    或許是太慫了,直到下午,裴玉也沒回來,還特意假惺惺地發了一條微信:

    奚嘉面無表情地拆穿:

    裴玉感激不已:

    吃完飯,奚嘉打算洗碗,卻被裴玉的這條消息給攔住了。等他再去廚房時,見到的卻是面對水池、低頭洗碗的葉鏡之。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狹長的鳳目低低地垂著,本該用來捉鬼的修長手指此刻仔細地擦拭著碗筷的角落。

    就像那一床根本沒被人動過的被子一樣,奚嘉自感過意不去,這才邀請葉大師來自己家中住,誰知這個人根本沒睡不說,竟然還花了一整夜幫他打掃了屋子,做了飯,現在還主動洗碗。

    奚嘉和裴玉也相處過幾天,裴神棍那壓根就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別說洗碗,他連鹽和糖都分不清,只會拿著筷子坐在餐廳,敲碗等飯。可這個被稱為葉閻王的人,卻有著與外號極其不符合的溫柔和細膩,仍舊是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卻總是無聲無息地做很多別人不去做的事情。

    碰到一個陰氣極重的陌生人,他會借出自己的法寶,鎮壓陰氣,然後再想盡辦法地幫忙解決問題。

    奚嘉平心而論,如果他是葉鏡之,碰到了一周前的自己,絕對不會去幫忙。然而葉鏡之卻主動幫忙了,而且還幫到這種程度,這樣的人確實擔當得起一句道德標兵的讚美。

    奚嘉抬步上前,站在另一個水池前,拿起碗筷沖刷起來。

    葉鏡之抬頭看他,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來這裡洗碗,奚嘉勾起唇角,朝他笑了笑。葉鏡之剛張開的嘴唇慢慢地閉上了,他沒有再多說,繼續轉過頭,認真地洗碗。

    傍晚時,陰陽交匯,葉鏡之開始為舍利念咒。

    &顆舍利是大萬壽寺上一任方丈不苦大師圓寂時,結出的四顆舍利之一。不苦大師生前已是佛家法相,他的舍利椎打不碎。佛家本就克世上一切陰邪之物,所以這顆舍利在念完四十九天的咒語後,確實能遮蔽你的陰氣,但是和你之前的那塊泰山石的功效卻完全相反。」

    奚嘉問道:「完全相反?」


    葉鏡之點頭:「是。你之前那塊泰山石,是用擋住你自己的陰氣的方法,為你屏蔽陰氣。但這顆舍利不是阻擋你的陰氣外泄,而是阻擋別的陰邪之氣靠近你。也就是說,舍利在你的身遭布了一層結界,厲鬼無法穿透這層結界感知到你的存在,但你可以主動外放。」

    奚嘉頓時明白:用那塊泰山石時,他就是個普通人,陰氣被藏匿在身體裡。用這顆舍利時,陰氣卻沒有真的被藏匿住,而是讓外界無法感知和觸碰而已。

    事不宜遲,葉鏡之翻手取出那晶瑩剔透的舍利,放在掌心。他抬眸看向奚嘉,奚嘉微怔,也看著他。等了片刻後,葉鏡之直接拉起奚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奚嘉睜大眼:「葉大師?」

    葉鏡之道:「接下來我為舍利念咒。」

    奚嘉:「……念咒需要拉手?」

    葉鏡之朝他點點頭,神色肯定。

    奚嘉:「……」

    這是哪門子的法術!

    然而沒等奚嘉吐槽,嗡!一股清涼溫潤的氣息從掌心一直傳到了他的大腦。剎那間,陣陣梵音在他的腦海中鳴唱,無數高僧吟唱著同一段經文,四海靜洗,梵音裊裊。

    奚嘉沉浸在這樣美好的境界裡,漸漸的,他聽到了一道低沉的男聲。他睜開眼,俊美無儔的男人蹙著長眉,莊重肅穆地低聲念著咒語。

    葉鏡之食指抵在唇邊,每念出一個音,一道金色的符錄便從他的口中吐出,飛到兩人交疊的手上。炙熱的符文穿過奚嘉的手,消失在兩人的掌心。慢慢的,舍利帶來的清涼感消失不見,緊握的雙手讓奚嘉感受到對方掌心傳來的滾燙的溫度。

    葉鏡之的掌心很熱,和冷淡的外表截然不同。奚嘉不由看得久了一點,突然他驚呼一聲,葉鏡之握緊了他的手:「念咒的時候舍利可能會比較燙,奚……奚嘉,稍微忍著一點。」

    兩人緊握雙手,半個小時後,咒語才終於念完。

    念完咒語後,奚嘉再把舍利戴到脖子上,果然有了不同的感覺。這一次,他仍舊可以無比清晰地看到那些縈繞在空氣中的虛弱陰氣,但昨天這些陰氣都是迫不及待地想往他的身上涌,這一次它們卻遲疑了好一會兒,在他的身邊盤旋半天,才高興地涌過來。

    玄學界唯一一個天生可見陰氣的葉閻王說道:「等四十九天後,它們就再也不會來了。」

    奚嘉笑著頷首:「謝謝了,葉大師。」

    這是念咒語的事情,晚上葉鏡之回房間後,奚嘉就發消息給裴玉。一分鐘後,裴玉就回到家中,興奮道:「嘉哥你看到沒,『鬼知道』居然開系列文章了,今天還在講葉閻王的婚約!」

    奚嘉對此毫無興趣,繼續給自己倒茶。

    裴玉滔滔不絕道:「這次天機門的前輩……天機門你知道的吧,他們這一派專門給人算命的,以前經常當帝王相師。天機門的前輩給『鬼知道』投稿了,據說葉閻王已經和他的未婚妻見過面了!現在一群天機門的弟子都在掐算卜筮,到底哪個姑娘那麼倒霉,和葉閻王有婚約,哈哈哈哈。」

    奚嘉:「你們玄學界的人就這麼無聊?」閒著沒事幹,居然不去占卜國家大事,在這占卜別人的八卦。你就是占卜一下明天的彩票是哪幾個數字,都可以夸一句有理想,但占卜別人的八卦算什麼?

    裴玉理所當然地說道:「天機門的弟子又不擅長捉鬼,整天就會撒撒沙子、擺動擺動龜殼,進行占卜。要是真能占卜出葉閻王的未婚妻是誰,投稿給『鬼知道』,絕對能拿好多積分……唉,要是我也會卜筮那該多好啊。」

    奚嘉:「……」

    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了,嘉哥,我訂好明天的機票回首都了。現在葉閻王要在你家住這麼久,我根本待不下去,正好師父要我回去一趟,嘉哥,我們得過段時間才能見面了。」

    奚嘉隨口道:>

    裴玉:「……」

    一分鐘後,裴神棍怒道:「你都不挽留我一下?!」

    奚嘉反問:「我為什麼要挽留你?你又懶又慫,捉鬼比不上人家葉大師,做飯不會,打掃屋子又不干,整天待在我家白吃白喝……嗯,好像真的沒理由要挽留你。」

    裴玉:「……」好想掀桌,可是又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

    裴玉惱羞成怒,第二天大早不告而別。臨走前還故作正經地留了一張紙條,奚嘉沒看見,葉鏡之起得早,看到後交給奚嘉。

    奚嘉:「……」當著人家葉大師的面,你敢再說一遍,誰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碩大的房子裡,只剩下奚嘉和葉鏡之兩人。葉鏡之白天並不在家,會出外捉鬼。

    以前裴玉曾經說過,葉閻王在的地方,一般厲鬼很多。這其實不是葉鏡之吸引厲鬼,而是厲鬼吸引葉鏡之前來。蘇城最近厲鬼多,葉鏡之看到籠罩在蘇城上空的陰氣遠超周圍城市,才會來這裡。

    傍晚時,大門敲響,奚嘉開門一看,不是葉鏡之,是一個穿著天天快遞衣服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嘴裡叼著根烏漆嘛黑的細棒子,手中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快遞盒,見到奚嘉時,他上下打量了奚嘉好幾眼:「這位道友從沒見過啊,來,簽個快遞。」

    奚嘉凝神一看,這快遞員帽子上印的根本不是「天天快遞」,而是「天工快遞」!

    奚嘉:「……」

    你們做山寨品牌就算了,連字體顏色都和人家一模一樣!

    看看這一個模子印出來的logo,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快遞小哥的良心不僅不痛,還美滋滋的,奚嘉簽收完快遞後,他叼著那根細棒子,吊兒郎當地轉身就走。臨走前他隨便瞄了一眼,正巧慫慫追著無相青黎從客廳里跑過,這小哥嘀咕了一句「那個黑球好像有點眼熟?」,接著就消失在了樓道內。

    奚嘉捧著快遞盒轉身進屋。

    客廳里,小巧的青銅骰子在空中不停地飛舞,慫慫就跟在後面追著玩。見奚嘉回來了,慫慫立刻轉身撲進了主人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去。

    無相青黎也開心地跟了過來,蹭了蹭奚嘉的脖子。看到那顆透色舍利時,無相青黎不屑地撞了它一下,舍利安安靜靜地待著,不敢有半點反抗。

    奚嘉無奈地抓住它:「你最厲害了,可以不?」

    無相青黎這才心滿意足地在空中飛舞起來。

    打開快遞盒後,裡面的黑色墨斗和裴玉的那個沒什麼區別,奚嘉擺弄了半天,根據說明書試了試,果然又看到了那個墨斗榜。

    這一次,裴玉又回到了第七名,排在他身後的那對江氏兄妹和他的積分咬得很緊。再往前看,依舊最多只能看到南易這個名字,奚嘉抬頭看向天花板,可惜的是,被房屋擋住,他沒有看到葉鏡之的名字。

    奚嘉端著墨斗走到陽台,伸手將墨斗放到窗外,再抬頭看,這才看到一顆懸在高空中的星星。金色的星星高高在上,與其他所有人格格不入,分外冷清。

    &西收到了?」

    清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奚嘉轉首一看,葉鏡之不知何時已經回家了。

    奚嘉走回客廳,將墨斗放到桌上,又往盒子裡掏了掏:「嗯,收到了,我的那塊石頭也在裡面。」說著,黑髮年輕人從快遞盒裡掏出了一塊拇指大小的血色玉石。

    濃郁的陰氣將這塊曾經正氣凜然的泰山石染成了鮮艷的血紅色,奚嘉低頭觀察這顆自己戴了十九年的石頭,驚訝地發現這石頭明明曾經摔成了好幾塊,現在卻連一點點粘和的痕跡都找不到,天工齋的弟子真是手藝巧妙。

    而他當然也沒有發現,在他拿出這塊石頭的一瞬間,葉鏡之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這塊石頭。他屏住呼吸,瞳孔震顫,眼也不眨,五分鐘後,才聲音微顫地說道:「這塊石頭……能給我看看嗎?」

    奚嘉一愣,沒想太多,便將石頭遞給了葉鏡之。

    下一刻,葉鏡之轉身進了自己的房子。

    奚嘉錯愕不已:還要進房間看?難道這塊石頭有什麼不對?

    房間裡,葉鏡之從乾坤袋裡拿出一顆白色的石頭。這石頭通體全白,月光一照,看著都覺得舒暢不已。

    葉鏡之一手拿著血色玉石,一手拿著這塊白色石頭,兩手合攏。

    &嗒——」

    兩塊顏色截然不同的石頭完美地契合在一起,恰恰好變成了一幅太極圖!血色玉石是陰魚,白色玉石是陽魚,兩條陰陽魚交匯,便成了一幅完滿的陰陽太極圖。

    如果不醒大師在這裡,一定會失聲驚道:「好好的陰陽九合泰山石,怎麼紅了!」

    而葉鏡之所做的,就是死死地盯著這兩塊石頭。

    掰開來,再合一遍。

    ……嗯,依舊完美契合,組成一幅太極圖。

    再掰開來,再合一遍。

    還是一副太極圖。

    掰開來,合上去;掰開來,合上去……

    如此反覆整整十遍後,葉閻王沒有再動作。他看看白色的泰山石,再看看那塊血色的泰山石。

    五分鐘後,房門打開,奚嘉正坐在客廳里擺弄墨斗,就見葉大師向自己走來。不知為何,奚嘉總覺得……葉大師哪裡怪怪的,但仔細看看,好像沒什麼不對。

    葉鏡之將血色泰山石遞過去:「修復得很好,只是可惜以後再也不能為你屏蔽陰氣。」

    奚嘉沒想太多,伸手就去拿:「謝謝,葉大師>

    兩人的手指無法避免地觸碰了一下,奚嘉還在說話,葉鏡之卻仿佛觸電,猛地收回手,嚇了奚嘉一跳。

    許久後。

    奚嘉:「……葉大師?」

    葉鏡之紅著耳朵。

    奚嘉又問了一遍:「葉大師?」

    葉鏡之:「我先回……回房間了。」說完,面紅耳赤,逃也是的跑回屋子。

    奚嘉:「……」

    你們玄學界的人,是不是都有貓病!

    當年身為墨斗榜前十的青年才俊被罵得痛哭流涕。

    他能和易凌子前輩比嗎?

    易凌子前輩就是那隔壁家的小孩!

    不過易凌子雖然實力強悍,岐山道人這些同輩至今都不知道他當年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但易凌子還是挺好相處的。不像他的徒弟葉鏡之那麼性情孤僻,只知道一心殺鬼,易凌子當初經常參與同輩之間的活動,相當活躍。

    想起年輕時的風流往事,岐山道人感慨道:「可惜了,十九年前我還和易凌子約了一頓酒,沒想到竟是永別,他竟然和那千年旱魃同歸於盡了。」

    這一次「鬼知道」的文章上出現了「易凌子」這個名字,一時間,老一輩的大師紛紛出現,在評論里回憶當年。他們一出聲,弟子們哪裡敢再放肆,只能私底下八卦。

    ……

    此時此刻,陝省長安市驪山北麓。

    一個光頭老和尚正騎在一棵老樹上,焦急地眺望前方。他身處曠野,兩公里外就是被稱為世界第八大奇蹟的秦始皇兵馬俑。入夜,白日裡人來人往的遊客消失不見,陰森森的驪山成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寂靜無聲地壓著大地。

    老和尚手指一點,嘴裡默念了幾句咒語,他的面前便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水鏡。他急急道:「貧僧已經把知道的最大的八卦新聞爆料給你們了,你們怎麼還不給貧僧積分?如今已經過了子時,貧僧追這三百年的厲鬼追了一個月,要是真讓它逃入始皇陵,驚動了陵內的東西,到時候玄學界大亂,貧僧可不承擔這個責任!」

    水鏡的那一邊,是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他的身後有不少年輕的男男女女步履匆匆地忙碌著。

    聽了老和尚的話,這青年推推眼鏡,道:「不醒大師,您的爆料剛剛才發上去,總得給我們一點時間統計一下閱讀量和點讚數吧。對了,還有不少道友給您打賞了。這些都會折算成積分打進您的賬戶,但您要是現在就要求我們折算積分,那接下來獲得的積分就無法計到您的賬上了。」

    聽了這話,不醒大師肉疼地抽搐了嘴角:「好了好了,貧僧不要那些積分了,現在就把積分打過來。來不及了,貧僧要趕緊去天工齋買個百年跳屍來煉寶,要不然那個厲鬼得跑了!」

    &知道」的小編滿意一笑,道:「我這就把積分打到您的賬戶上。」

    一分鐘後,不醒大師打開自己的墨斗,便發現賬戶上多了十萬積分。看著這麼可怕的數字,他一愣,嘀咕了一句「易凌子和葉鏡之的八卦就這麼值錢?」,接下來他搖搖頭,連連阿彌陀佛了幾句:「易凌子道友,當初是貧僧陪你一起取了那泰山石,你當年也是為了玄學界而死。現在貧僧要為玄學界捉了這隻三百年的厲鬼,只差一些積分來買煉寶材料,所以才把你們師徒的八卦爆出來。你九泉之下,也不會怪貧僧的對吧……哎喲!」



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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