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你,有何捨不得?只是林瑞嘉目前有幕瀟瀟和幕北寒護著,想下手,難如登天。」馮知遠蹙起劍眉。
白洛曦起身,漫步到馮知遠面前,玉手輕輕搭上他的左肩,笑靨如花:「這有何難?只要馮公子肯提供我五百斤火藥,這件事兒,就算是成了。」
「五百斤火藥?」馮知遠失笑,「你是要炸掉小半個大長公主府?」
白洛曦勾起紅唇,「我會怎麼做,這就不勞你操心了。火藥被北幕皇室禁得厲害,就算是我也弄不到五百斤。而你,黑市之帝,五天內調集五百斤火藥,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馮知遠目光落到她收回的手上,那隻手白嫩修長。
他拉過那隻玉手,輕輕吻了口她的手背:「為了你,一千斤都沒有問題。我的女王陛下」
白洛曦享受著他的殷勤,卻不防銅鏡中又出現了一個人。
白洛曦透過馮知遠的肩膀,望著站在大殿門口的男人,笑容逐漸淡去,目光有些晦澀:「哥哥」
白沉香一步一步走過來,明明只是幾米遠的距離,卻被他走的好像有幾千里那般遙遠。
他的步子很重,一步一步,宛如踏在白洛曦的心上。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他緩緩問道。
白洛曦抽回手,瞥了眼依舊含笑的馮知遠,垂下頭道:「馮公子與我說些事。」
「說些事,需要說那般曖昧不明的話?」白沉香陰柔卻不失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奇異的笑,聲音溫柔到極致,「說些事,需要親你的手?」
白洛曦知曉她哥哥越是如此表情,越是處在暴怒的邊緣。她垂下眼帘,盯著自己的鞋尖,不發一語。
馮知遠輕聲道:「你先出去。」
白洛曦對白沉香點了點頭,低著頭走出了後殿。
等到白洛曦走遠之後,馮知遠才看向白沉香,打量著他袍子一角的木槿花,哂笑道:「多年不見,你衣擺上,仍舊繡著這種花。你果真,還喜歡著江瑾兒嗎?」
「請你慎言。」白沉香沉聲。
「慎言?」馮知遠嗤笑,「是了,你是白家的繼承人,從你就比我們謹慎得多,成熟得多。可是你得到一切,財富,地位,你卻得不到心上人。白沉香,你活著,不覺得累嗎?」
「我活著,只是為了守護白家。」
「除了守護白家,還為了守護她吧?我說的不是江瑾兒,我說的,是你的妹妹。白沉香,其實你心底,真正愛的人,是你的妹」
馮知遠話未說完,白沉香已經拔出腰間纏著的軟體,直抵他的咽喉。
馮知遠靜靜盯著緊貼著自己脖頸的劍尖,嗤笑:「私挾兵器入宮,可是死罪」
白沉香收了劍,冷冷瞥了他一眼:「記住,慎言。」
說罷,轉身便朝後殿門口走去。
馮知遠冷笑:「白沉香,你儘管避著你的心吧,你逃避了二十年,希望你能夠一直逃避下去!」
白沉香的身影頓了頓,隨即義無反顧地離開。
馮知遠離開之後,後殿內燭火靜靜燃燒,一片幽靜。
忽然地,離間傳來一聲「噗通」。帷幕之後的走廊上,江瑾兒端著一隻木托盤,木托盤上盛著的口脂早已滾落在地。
她是來給白洛曦送洛神花口脂的,卻不期聽到裡面那場談話。
她垂下頭,眼淚一顆一顆掉在了地板上。
原來,他竟然愛的是他的妹妹
原來,他之所以對自己入宮並沒有太大的阻攔,是因為,他愛的其實是他的妹妹
可是,可是他們是兄妹啊!
「娘娘!」一旁的女官急忙扶起她,「娘娘莫要難過,當心傷了身子!馮公子說的未必是真,他們是親兄妹,怎麼可能產生男女之情呢?」
「芙蕖。」江瑾兒撐著她的手,勉強站起身來,「當初在雪山學藝時,我和沉香、洛曦、知遠同出一門,沉香學的是權謀,洛曦學的是毒術,知遠學的是縱橫之術,我學的是劍術。但其實,知遠他最擅長的乃是觀人之術。既然他說沉香愛的是洛曦,那沉香愛的,就一定是洛曦」
「娘娘」芙蕖有些難過。
江瑾兒擺了擺手,苦笑道:「如今我已入了宮,早已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待我不薄,待江家不薄,我此生都不會出宮。既然他已有所愛,對他,我惟剩祝福。」
「娘娘!」芙蕖紅了眼,有些委屈,有些無奈。
錦繡大殿,一群舞女下去後,樂聲暫停。過了片刻,一聲清脆的編鐘聲響起,眾人看去,便見一位身著單薄白紗廣袖長裙、面戴白羽毛面具的少女盈盈進入。
少女微微抬著下巴,姿態高傲得仿佛天鵝。
編鐘聲陡然齊鳴,少女舒展雙臂,仿若天鵝展翅,身姿挺拔有力,骨肉勻停,身材好到了極點。
樂聲漸漸為眾人所熟悉,眾人恍然,原來,這名少女居然打算跳鳳凰于飛!
鳳凰于飛難度極大,十六年前曾被幕蘭郡主在宮宴時跳過,當時甚至引來了真的鳳凰與她共舞。有幕蘭郡主珠玉在前,自此之後,所有貴女都不敢再跳鳳凰于飛,生怕在老人面前出了丑。
一般而言,為追求視覺效果,舞者都選用火紅色廣袖長紗裙,如此方能演繹鳳凰浴火重生時的絕境。然而這名少女卻只穿了純白衣裙,眾人凝眸,不知待會兒,她會如何演繹?
隨著樂聲漸入佳境,少女的舞姿愈發清逸出塵。
她將鳳凰的高傲、驚華、美艷活脫脫地演繹了出來,仿佛她就是那隻遨遊九天的鳳凰。
眾人不由得看的痴呆了,有人手中還持著筷著和酒盞,一時間竟也忘了放下。
樂聲逐漸緊湊起來,絲竹管弦齊鳴,節奏十分高昂激快。白衣少女腳尖點地,在原地急速旋轉。
裙裾和廣袖飛揚,少女的鳳眸微微垂下,漆黑的睫毛恍若天鵝的羽翼。
疾風暴雨之中,白色的天鵝高傲到了極點。
林瑞嘉凝眸,這樣的舞姿,她自問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