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你究竟是誰?
一個人的痛苦並不在於如屎一樣的人生,因為它不可抗拒,不可逆轉,而在於你是否準備好了手紙,可以擦乾淨屁股,提起褲子,重新再來過!
就如現在,老孫沒有,楚雲升也沒有。
「我有。」兩人光禿禿地屁股後面,突兀地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叫人尷尬異常。
好在光線很暗,廠房外面又是雨水一片,如此世道,自然也沒人計較那麼多,楚雲升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對方拋過來卻不是紙,而是一團柔和的棉布,摸在手裡,雖有些潮濕,但也乾乾淨淨。
黑暗降臨後,現代文明被重度摧毀,一切吃穿用度皆打回原始,生食冷飲還算是好的,大號後不擦屁股者比比皆是,更談不上刷牙洗臉這種奢侈的事情,能活著一天就不錯了,沒誰會那麼真真計較。
然而,楚雲升卻很少能體會到這種原始的生活,從這個角度來說,他是幸運的,曾經的物納符中有大把大把的現代文明的生活用品可供他「揮霍」,若有時間和餘力,甚至可以煮上一鍋已經沒人能吃得上的白菜燉牛肉,如果再講衛生一點,也可以每天早晚刷上三次牙,用香皂洗上七八次澡,而且可以持續很多年。
恢復人身後,直到植物林之前,他一直渾渾噩噩,只憑生理本能行動,至今都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找到東西吃,又是如何解決眼下這種問題,其中有段記憶就像空白一樣,只能想起來他一直在對抗三物混亂。
到了植物林後,治安隊的待遇雖然一般般,但楚雲升還是能夠用少量的食物,換取到一些廢棄的紙張作為廁用,他實在看不慣老何他們用來擦屁股的骯髒布條。
但現在,他卻沒有選擇,手法生疏地使用布條擦趕緊屁股,再接著雨水洗滌乾淨,遞給老孫使用。
是的,很噁心,但沒人會在意,現代文明摧毀後的原始社會一樣末日求生者,臉蛋未必比屁股乾淨多少,起碼它還一直裹在褲子裡面。
也許植物林的果子真的變質了,又或許是雨水不乾淨的問題,續楚雲升和老孫之後,陸路不斷有人捂住肚子,鑽過斷牆,蹬在那兒。
往回走的時候,楚雲升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隨口問道:「老孫,你知道那個整天帶著面紗罩的女人是什麼來歷嗎?」
老孫搖了搖頭,指著斷牆另外一邊正等著他倆的金甲女人,小聲道:「不太清楚,其實你可以直接問沐督領。」
楚雲升看了這個女人一眼,那團布條就是她送來的,現在又在斷牆一邊等著,肯定是有事找他,這點眼力勁,再笨,他還是有的。
「她叫什麼名字?」楚雲升仔細回憶了一下,竟發現自己似乎從未主動問過這位從進入植物林第一天就碰見的女人的姓名。
「沐希郡,水木沐,……」老孫比劃道,這個姓氏和名字都不太好明白具體漢字,他若不說,楚雲升還真不知道什麼沐,什麼希,什麼郡。
楚雲升在和老何談論她,沐希郡也同樣在思索著楚雲升,只是她有些矛盾,一邊想著是否用土壁來誘惑楚雲升殺回植物林,另外一邊又不信任楚雲升,擔心他知道自己手裡有半闕土壁,生出豪取強奪之心。
「找我有事?」楚雲升跨過斷牆,邊說邊向火堆走去。
「我能和你單獨談一下嗎?」沐希郡看了看他身邊的老孫,試探性地問道,火光下,可以看得出來的臉蛋比其他人要乾淨許多,起碼算得上細皮***的行列了。
楚雲升點了點頭,轉身向大廠房的外沿走去,在雨幕邊上停下,冥在試圖攻擊人類的時候,曾出現過一絲詭異的精神入侵,應該與當時挺身而出的面紗女人有關,現在大家呆在一起,有必要了解一點對方的來歷,也可小心一些。
從斷牆到外沿這段路,沒有幾步,沐希郡卻像是走了很久,她的自信心在楚雲升的屢次打擊下,已經不那麼振作,蒼白的面孔上多了幾分憔悴,少了幾分當日的精神。
沐希郡心裡清楚,如果想讓楚雲升掉頭殺回植物林,並殺掉動璧主,就必須得先用手裡的半闕作為「誘引」,否則光憑口水,以對方天下第一人的稱號,也許連理都不會理會,只有讓他先感受到半闕土璧的力量,才能真正激發他搶奪另外半闕的欲望。
「你一定聽過東西土璧的事情,想看看它究竟是什麼東西嗎?」沐希郡抬起頭,終於做出決定道。
她可以算計綠甲督領,也可以算計到黑甲督領,卻無法算計到眼前這個號稱天下第一人的男人,不是因為這個男人有多聰明,實際上這個男人壓根就沒想過自己的存在,而是她對這個男人根本不了解,他層出不窮、令人無法意料的變數,令她有些傻眼。
當然,她還有另外一個辦法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尋找一個傀儡,帶上只有木能人或者普通人才能帶上的半闕面具,然後再打造出一個新的植物林,最終與東壁的那位火併。
但那太遙遠了,她等不及。
楚雲升將雙手放在雨水中***洗,一邊想也沒想地說道:「不想。」
沐希郡一下子又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再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這個傢伙似乎總不按常理行動。
楚雲升甩了甩手,在衣服上蹭了幾下,直言不諱地道:「我知道你身上帶著一個東西,估計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土璧吧,但我沒興趣,更不想捲入到你們的事情中去。」
冥逼出封獸符後,他恢復了對天地元氣的敏感度,一路上,沐希郡身上強烈的土元氣波動,根本無法掩飾得住。
但他的確沒有興趣了,原先試圖用土元氣隔絕三物混亂的想法,在路上被漸漸地掀翻,這東西越來越像是前輩所說的霸主遺物,楚雲升已經被手裡的三物搞一個腦袋三個了,若是再來一個,那就不用活了,整天就看著它們打架吧。
總之,他決定,不是自己的,一律不沾不靠,太多的危險,嚴重違反了他的多年來的末日生存信條。
沐希郡卻以為楚雲升可能沒有完全了解到土璧的威力,目光炙熱地上前一步,幾乎挨著楚雲升,充滿力量地說道:「如果你殺了東璧主,你就能齊集兩闕,合二為一,到時候……」
楚雲升立即好笑的打斷她:「你還真以為我是什麼天下第一人?能那麼容易殺他,我在植物林的時候說不定就動手了。」
「為什麼不可以?你有黑色怪物作為幫手,我們還可以召集原先的西璧人馬,我們聯手一道,他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沐希郡閃爍著眼神道。
楚雲升搖了搖頭,不解道:「我的事情,我比你清楚,這個不用再說了,不可能的。我不太明白,你為何一定要置於東璧主於死地,如果是為了得到另外半闕土璧我還能理解,但你卻要給我,而你自己什麼都撈不到?為什麼?」
沐希郡眼神黯淡了一下,接著又充滿了仇火,咬牙切齒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說出來了,西璧主的確是我的表姐,他不但害得我表姐自殺,而且還曾試圖***我,如果不是她……這種男人,難道不該死嗎?」
楚雲升順著她的手指,望向火堆的一個角落,道:「是她救了你?她又是誰?」
沐希郡忽然冷靜下來,含著一絲輕微地笑意,對楚雲升道:「你對她很感興趣?」
楚雲升抿了抿嘴,思索了一下,道:「你這麼說也行,但是別指望我為此而替你報仇什麼的。不過,你如果可以告訴我有關她的來歷的話,我可以教會你一些金能量修煉的辦法,作為簡單的交換。」
面紗罩女人是楚雲升唯一一次碰到的能夠入侵他和封印生物之間聯繫的人類,而不是珉,或者其他什麼怪物。
他最擔心的莫過於這個女人是珉或者是殤控制的寄生人體,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今夜他就要動手,清除這個危險。
沐希郡卻搖了搖頭,道:「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事情,雖然不是全部,但我對你的修煉辦法同樣沒有什麼興趣,你只要首先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東璧畢方達所說的天下第一人?」
楚雲升定定地看了她半響,道:「我叫楚雲升,但不是天下第一人,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永遠也不是。」
沐希郡微微地笑了,蒼白的臉蛋在火光地映射下幾乎有些紅撲,看著他道:「可以讓冰族使者整天掛在嘴上的名字,是不是天下第一人又有什麼關係對吧?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你既然不肯幫我殺那個男人,但按照畢的故事,你一定會對異族的事情感興趣。」
楚雲升也只是笑了笑,沒有告訴這個短髮女孩,其他對誰都沒興趣。
沐希郡大概以為楚雲升是默認了,恢復了一絲自信,不太確切地說道:「她曾經是我們星沙城一個名流,黑暗降臨前一周剛從京都返回星沙,後來災難爆發,有人說她死了,有人說她消失了,但你也看到了,她又出現了,沒人知道她是怎麼活下來的,他們在植物林外發現了她,並將她帶了回來。
你也許聽過關於她是狐狸精的流言,其實想碰她的男人不是瘋了就是傻了,她有些特殊的本領,雖然和你比起來,不值一提,但她的本領也是獨一無二的,而且不知道為何知識相當的淵博,這點恐怕你也比不上。
起初,我表姐和那個男人都想通過她的幫助,將土璧合二為一,但是都無一例外地失敗了……後來,一個自稱火族使者的來到植物林,試圖用武力強行征服東西璧主,但最終沒有成功。
因此,它只能改為誘惑他們倆加入火族的陣營,並提供一些系列據稱可以幫助兩闋土璧的邪惡辦法,為此,表姐和那個男人經常吵架,而此時,冰族的使者也來了,它們各自宣稱要集合全球已經建立強大倖存區的王者,聯合反擊並清除蟲子,甚至爭奪整個人類的統治權。
而她,你們口中的那個狐狸精,似乎很失望,並告訴過表姐,他們做了一個愚蠢且錯誤的選擇……」
楚雲升聽得頭昏腦脹,也沒有從她的嘴裡聽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至於火族、冰族想幹什麼,他壓根已經沒有興趣,在他的意識,這幾個異族,沒一句真話,都是騙人的東西。
一夜間他沒怎麼睡好,不是夢到這個,就是夢到那裡,昏昏沉沉。
快到微光出現的時分,楚雲升又從夢裡驚醒,當他剛想繼續睡下的時候,忽然聽到廠房外傳來一陣陣輕吟,不聽則已,一聽之下,只覺如晴天霹靂一般!
「大錯鑄成兮,淚落滿衫;……,親族哀嚎兮,山河破碎;……縱萬載逝兮;神靈不滅!」
楚雲升唰地一身從地上彈了起來,飛地沖入大雨之中,奪下冥手中的閃電槍,直抵輕吟者——面紗女人的咽喉,顫聲道:你究竟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