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路易斯這句突如其來的話,路明非沉默了。
說實話,瓦倫丁家支不支持自己和小天女的事,路明非都覺得,其實和自己沒有太大的干係。
因為他和小天女之間本來就不是情侶,都是路易斯他們的誤解而已。
但是他的心裡卻被觸動了某些事,想起了柳淼淼。
路易斯的話、小天女母親的遺願,其實都代表了大多數混血種的看法。那就是認為將普通人牽扯進混血種的世界裡,對普通人來說是有弊無利的。
他曾經在面對柳淼淼小天女她們的時候猶猶豫豫,其實也是因為,他在心裏面也覺得混血種和普通人的結合很難有好結果。
儘管現在他和柳淼淼已經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但是未來還能夠這麼順利麼?
「混血種和普通人在一起,就一定獲得不了幸福麼?」路明非想著柳淼淼,忽然開口問道。
「我們在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也覺得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覺得只要有喜歡啊愛啊什麼的能夠戰勝一切事情。所以當時格蘿妮婭想放棄瓦倫丁家繼承人的身份,千里迢迢奔赴華夏遠嫁給姓蘇的那個傢伙時,我、家族裡的其他兄弟姐妹,還有曼斯他們這些同學,全都義無反顧的支持了她。」
路易斯說著,頓了頓,攤開一隻手,臉上有些哀嘆:「但是你看到了,蘿塞拉就是結局。」
路明非知道路易斯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小天女小學的時候就失去了母親。而面癱師兄也是在小時候親生父母就離了婚,母親帶著自己改嫁,在繼父的家中長大。最後那個男人還因為保護面癱師兄而死在了雨夜的高架橋上。
好像混血種和普通人的結合就像是被某種東西詛咒了一樣,永遠獲得不了幸福似的。
這可真是沉重又讓人討厭的話題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氣,抬頭,主動迎上路易斯的視線。
「可如果我還是想試一試呢?」路明非說道。
媽的,什麼現實不現實的,自己其實不是早就下定了決心麼?有些事情總得試過了才知道。試過了之後失去比一開始就沒有勇氣去試是兩個概念。
曾經他喜歡陳雯雯,但是因為缺乏勇氣而沒來得及表白,後悔了好一陣子;後面他喜歡諾諾,也是因為缺乏勇氣而沒來得及表白,最後只能在一旁充當小弟默默鼓掌;而繪梨衣那一次也是因為他缺乏勇氣,才失去了救她的最後機會。
都說事不過三,孬了三次的他也差不多了。現在不管攔在自己面前的是多大的困難怎樣的危機他都會義無反顧的繼續前進。
和路明非對上目光的一剎那,路易斯忽然愣住了。明明路明非的回答語氣十分平靜,但是他卻好像從這個男生沉靜的眼神底下看見了藏匿在其中的獅子。
只是幾句試探性的話語,沒想到居然換來了男孩如此堅定的回答。
一時沉默無言,忽而一陣風吹來,林蔭道上滿是葉動簌簌聲,葉隙的光影在兩人臉上跳躍。
感受到突然降臨在周圍的沉默,路明非心裡咯噔了一下,這種沒有人說話的氛圍雖然不算怪異,但著實是有些尷尬。
他突然想著自己剛才說話聲音是不是太大了,雖然路易斯看起來也就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但是即便不考慮對方是小天女舅舅自己才剛占了對方外甥女便宜這件事,路易斯也算是自己的長輩。
就在路明非不知道這種尷尬的沉默還要持續多久的時候,路易斯臉上的表情卻忽然一變,從凝重認真的神情變回了往常那種無所事事。
「你的手腳都長在伱自己的身上,如果你非要試一下的話,我們也拿你沒有辦法。」路易斯無奈的從聳了聳肩,笑著說道:「只是得不到我們和蘿塞拉父親的支持的話,你就只能帶著蘿塞拉私奔了。」
什麼鬼?帶著小天女私奔?我?
路明非眼睛瞪大,猛然回憶起剛才兩個人之間的交談。
自己這邊當時說「想試一試」,是說想試一試和柳淼淼的事情。但是,如果站在路易斯的角度,自己那番話確實好像是在說「即便你們不支持,我也還想和小天女試一試」的意思。
媽的這就是跨服交流的壞處啊!自己明明想的是就算混血種和普通人難以獲得幸福自己也不打算就這麼輕易放棄柳淼淼怎麼忽然就被塞了一手帶著小天女私奔的劇本了?別給我亂加戲啊喂!
只是想起自己早上那番和小天女同床共枕的曖昧姿勢,以及小天女纖若無骨的手掌好巧不巧的放的那個位置,路明非心裡就忽然蠢蠢欲動了起來。
這時忽然一陣「叮鈴鈴」的鈴鐺聲響起。原來是路易斯重新跨上了山地車。
「行了,閒聊到此為止吧。」路易斯指了指前面的路說,「剩下的路程還有三分之一,看誰先到終點吧。」
話音剛落,還沒等路明非反應過來,路易斯就踩著單車像一條海豚般的溜了出去。
路易斯一看就知道是經常進行山地車運動的。正兒八經比起賽來路明非都大概率贏不過,何況這傢伙還來騙來偷襲?
把車停在正門旁,徑直上了三樓。輕手輕腳回到房間裡的時候,才發現小天女已經不知何時離開了,枕頭也被她抱走了,好像她根本就沒來過這兒似的。
只有床單上凌亂的褶皺和被褥證明過小天女曾有一刻在這兒流連過。
簡單的沖了個涼把一身運動過後的汗洗去。路明非的淋浴還相當有程序,一分鐘熱水,一分鐘冷水,一分鐘溫水。
這個淋浴方式還是他從楚子航那裡學到的。據說這種洗澡方式最快速,熱水排汗,冷水緊膚,溫水沖乾洗淨。
雖然路明非一直多這個方法的科學程度抱有懷疑,但是有時候簡單過一遍澡的時候他還是會用上楚子航的這個方法。
洗完澡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了瓦倫丁家的餐廳十點鐘之後就不供應早餐了。著急忙慌的下樓進了餐廳。
原本路明非以為快十點鐘了,別墅里的其他人也差不多用餐完畢了。但是顯然起床晚的遠不止他一個人。路明非剛到門口,就看見蘇曉檣站在陽光底下,手裡拿著個裝著點心的碟子。拉丁女孩塞爾瑪和亞紀也在。
聽見門口有動靜,蘇曉檣下意識抬頭,然後就和路明非的視線在空中相對。
「」
「」
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情人相見分外臉紅,路明非覺得自己和小天女應該不算是情人,但是對方的臉也迅速的微紅了起來。顯然小天女現在和路明非一樣,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亞紀的目光在路明非和蘇曉檣之間往返了幾下,心裡泛起了奇怪的想法。
「兩個人昨晚不是都睡在一起了麼?怎麼見面還會表現得這麼害羞,跟剛談戀愛似的難道兩個人昨天晚上是第一次?」
看著兩人間奇怪又曖昧的氛圍,以及蘇曉檣想閃躲又努力迎上的眼神,亞紀就越發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人家的舅舅家裡就把人家的第一次給拿走了這個學弟比自己想像之中的還要肉食。
亞紀一邊再次為未來的學妹表示擔憂,一邊悄悄拉著正往嘴裡塞小蛋糕的塞爾瑪從兩人的視線中離開了。顯然是怕自己這位拉丁美人學妹也慘遭毒手。而被拉走的塞爾瑪則是一臉發懵,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亞紀和塞爾瑪的悄然離去好像沒有對兩個人造成什麼影響。
蘇曉檣抿著嘴,那雙長得很美很美,長長的睫毛飛起如鳥翼的眼睛正眨巴眨巴的看著路明非。
眼看著路明非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沒挪開過,蘇曉檣心臟慌張亂跳,心想路明非你這傢伙你是沒見過本小姐麼這麼一直盯著看?端著餐盤的手都有些拿不穩了。可是偏偏心裏面又有那麼一些小歡呼雀躍,好像希望路明非的目光能夠在自己身上多流連一下。
曾幾何時她還暗暗吐槽過柳淼淼是個戀愛腦,對路明非的話唯命是從,現在看來她自己也沒好到哪去。
只是被路明非這麼持續的盯著看,早上剛起床時胸口的那股燥熱感又開始蔓延開來,只感覺呼吸陡然急促了幾分。
蘇曉檣小粉拳恨恨一握,心裡還是先敗下了陣來,正準備主動把視線撇開時,自己的舅舅忽然也從門外走了進來,打破了兩人之間這股奇怪又曖昧的氛圍。
「明非你也來吃早餐了啊?咦,蘿塞拉、還有亞紀塞爾瑪,你們也還沒吃早餐麼?」路易斯笑著和幾人輪流打招呼。
蘇曉檣暗暗舒出一口氣。原本她和路明非之間就已經曖昧微妙的關係,因為昨天晚上的同床共枕和今天早上的香艷一幕,讓她更有點不敢直視路明非的眼睛了。
自己舅舅的突然出現,算是救了她一把。
「嗯,舅舅,我也才剛起來。」蘇曉檣回答。
剛從路明非的床上起來什麼的。
路易斯點了點頭,目光不易察覺的在路明非的身上輕輕落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一旁的亞紀和塞爾瑪。
「對了,亞紀,塞爾瑪。」路易斯說道,「剛剛葉勝已經接到了你們學院的富山雅史老師了,現在正在回來的路上,等會兒吃完早餐之後,我們就在曼斯教授的房間門口集合吧。」
富山雅史老師?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路明非額角一跳。
路明非知道富山雅史老師在學院中的定位,他不像是龍德施耐特教授或者校長昂熱這樣的戰鬥派,也不像是古德里安教授或者曼施坦因教授這樣的科研派,而是一個專門負責後勤的老師。
主要職責,就是用催眠術幫助出現了心理疾病的學生以及老師進行精神方面的治療。也會在學院需要幫某個人遺忘某件事的時候出場,幫這個人封閉或者遺忘這件事。
曾經趙孟華誤入帝都地鐵的尼伯龍根後,就是由富山雅史用催眠術讓他忘記了跟尼伯龍根有關的一切。
按理來說,富山雅史老師應該坐鎮學院後勤才對,為什麼會從美國千里迢迢的飛過來?
路明非還在思考這件事情,路易斯的聲音就在耳邊再次響起。
「還有,明非,蘿塞拉。」路易斯看著兩人說道,「等一下你們也要一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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