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星辰爍……
盧悅儘量避開大道,慢慢悠悠地晃在山間小道上。
完虐煉血那個邪道大能後,她希望能好好思考是與非,成與敗,或者生與死這些高深的問題。
可是袖中,小寶抱著淨玉瓶,不時傳來那特有的吱聲詠嘆,還有每吸一口魂力,滿足地在她手臂使勁蹭的賣萌小樣子,讓她跟著它,心情也一路飛揚。
「好了好了,你這個樣子,要是讓雲容看到,一定又會以為我拐你。」
盧悅笑著伸手進去點它的小鼻子,「話說,她也挺拼的啊,這才多長時間,居然就把你堆到現在修為上了。」
靈獸的進階,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上輩子這時間,小傢伙才剛剛進階五階沒幾年,現在居然是五階巔峰了。
可見這一世,雲容哪怕沒有師父師姐的隕落,也拼得很。
「吱吱!」
小寶黑豆一樣的眼睛眨呀眨的,滿是笑意。
它家主人當然拼,不過,若沒眼前的人,它也不能進階的這麼快。
管妮在天空之城的行動,雲容也參與進去了,
煉魂宗的煉魂幡,雖然送到磐龍寺渡化去了,可那些壞人的陰魂,好些都進了它肚子。
「小寶,你知道嗎?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天天想著,你能早點見到我,然後把我一口吞了。」
盧悅掩好袖子,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話,「可惜,我一直等啊等啊等啊,等到絕望……」
「吱!」
小寶雖然沒聽清她說什麼,可是本能覺得不好,安慰一聲時,團起的小身體,加大力度,在她的手臂各種蹭。
「別別別,別往裡面鑽,哈哈!癢!」
遠遠地,雲容聽著盧悅的笑聲,輕嘆一口氣,重新退了回去。
「走吧!小寶再借她一天。」雲夕拉住師妹,「她不會把它吃了的。」
雲容白了師姐一眼,她是怕她把小寶吃了嗎?
是怕她把小寶寵壞了好吧!
「說來,我真替她愁得慌,怎麼就發了那麼個宏願?」雲夕很有些惆悵,助管妮和天空之城的時候,她其實是想著,讓盧悅從墮魔海回去後,不用為魔門找她麻煩而煩惱。
怎想到……
麻煩越滾越大,滾得他們這些人,在邊上看看,都覺得頭大。
偏偏麻煩的中心,那丫頭還自帶著找事功能,哪怕面對化神魔修,也這般不管不顧……
唉!
那些魔主們不會放過她,魔靈不會放過她,魔門一些窮凶極惡之人,若是聽說盧悅有這宏願,也許還會過來找她玩。
雲夕再次低聲嘆氣,深覺某人是天生的惹魔體質。
「……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回去吧。」
雲容不敢想那些事,這一次主動拉她,從另一條路回去。
只是讓她們兩個都沒想到的是,回到春華院住地,盧悅居然已經等在蘇淡水那裡。
幽泉之主事件暴光,明石几個東亭宗的,拉了好些人在酒樓連絡感情,所以春華院此時,真的好安靜。
「要我喊雲容嗎?」
蘇淡水對自家師妹的所謂宏願,其實早有所感,倒是一點也不奇怪。
不過,雲容嘛……
能在發現不對的第一時間,就找師妹,讓小寶助她一把,她還是非常欣賞的。
「太過避嫌就是把把柄送人。」盧悅笑著站起來,「做為朋友,明石能與人聯絡感情,難道我就不行嗎?」
蘇淡水失笑。
這個,她當然不會反對,師妹早年在冰霧山與震陰宗一些人,相交莫逆,很多人都知道,確實不能太避了。
正好雲夕也擔心盧悅和師妹做事太過,看到她過來的時候,真是鬆了好大一口氣。
「我可以把小寶再借你玩兩天的。」
兩人因為小寶而結緣,雲容知道她喜歡它,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吱!」
什麼叫借人玩兩天?小寶在盧悅袖中,朝自家主人不憤地叫了一聲。
「呵呵!你再這樣說話,小寶就不要你了。」
盧悅把小寶從袖中托出來,輕輕在面上貼了貼,調笑道:「乾脆進階完了,跟我吧!」
「吱吱!」
一個兩個,都拿它開涮,不是好人、
小寶朝自家主人抗議過後,小小的肉巴掌,也打到盧悅臉上。
「哈哈,這就生氣了呀?」
盧悅把它的小爪子按到手上,揉了好幾下,「雲夕師姐,它這小氣巴啦樣,是不是跟雲容很像啊?」
「滾你的吧!」
雲容炸毛,一把奪過小寶,強塞進靈獸袋,「你才小氣巴啦,用得著我的時候,就是好姐姐,用不著了,就是……」
後面的話,她突然說不出來了,因為盧悅拿了收魂的玉淨瓶,在她面前晃。
「看看,還有噢!」
盧悅又笑咪咪地,把畫扇送的小葫蘆拿出來得瑟,「這個可厲害了,煉血老妖啊,化神修士啊!」
雲容一時氣不得,也怒不得,當然,更拒絕不得。
「我說,你們兩個越活越回去了是吧?」
雲夕看師妹的傻樣子,給盧悅把茶倒好,「你不是還要動那老妖怪嗎?現在只有一半,還不如一下子全弄好,再送來呢。」
「這可不能弄一塊兒。」盧悅把小葫蘆塞到雲夕手裡,「那老傢伙手段多,我師尊說,保險起見,要用這佛葫蘆淨化至少三年,才能給小寶。」
這麼厲害?
雲夕一下子真不敢給雲容了,她的師妹,為了小寶,這些年各種拼,萬一經不住小東西磨,把它吃壞了,那可就慘了。
「謝了!」
雲容把眼睛,戀戀不捨地從師姐手上的佛葫蘆移開,「正好,三年後,小寶可以用它進階六階。」
盧悅笑,她就是這個意思。
「明天我把煉血老妖殺了,就去閉關。師尊說,到時她把東西送過來。」
這麼快閉關?
雲夕和雲容對視一眼,那她們可能又要好多年,不能再見了。
「那我們以茶代酒,祝你一切順利。」
「好!」
三人的茶杯碰一塊兒,盧悅輕抿一口後,居然發現,比她日常喝的麥稞茶還要好,忙又飲了一口,「你們藏私貨?」
什麼話兒呀?
雲夕笑,「我們現在是結丹修士,宗門自產的好東西,當然是先緊著我們來。」
「給我點吧!」盧悅伸手討要時,毫不為恥,「自從在冰霧山喝過它後,就徹底愛上它了。」
極北的震陰宗那裡,可能真有鎮壓魔物的好東西,這麥稞茶自帶一定的避邪之能,還能增加氣血的暖意,碰不著便罷了,既然碰著了,當然不能錯過。
「給!聽說你在墮魔海喜歡這茶,臨來的時候,我師父把她的那一份,也省給你了。」雲夕摸出四隻玉盒,「不過這極品的精貴,我們一年也只配一兩。這裡我們師徒加一起,也只有四斤。」
四斤不少了,盧悅喜歡,忙一把收下,「惠馨師伯一向還好?」
「好!師父還要謝你,當初在墮魔海讓趙師弟帶送的光核。」
震陰宗做為歸藏界的二流宗門,也曾送弟子進墮魔海做任務,其間多虧了她一直照顧。
「千萬別,我要是不送師伯,也是沒的份。」盧悅擺手,「這次過來,我另外有事,要請你們幫忙。」
「你說。」雲夕和雲容一齊正經起來。
盧悅在眉心,用靈力,輕輕一刺,招出一滴帶著魂力的眉心之血,非常鄭重地放進指頭大的小玉瓶里,貼好禁制符,然後,往雲容那推。
「你你……你幹什麼?」
雲容嚇了一跳,眉心血啊,還帶著魂力,她怎麼感覺這人要交待遺言啊。
「……如你所想。」
盧悅輕嘆口氣,雖然一路有小寶的各種耍寶,可煉血老妖的那番詛咒,她還是聽在了耳邊。
那種暴屍荒野的事,雖然有飛淵在,不太可能,可飛淵性子太急,萬一因為她,而中了魔門那邊的什麼計,她死也不會安心的。
「我一直很黑,有些事,不得不做萬全準備。」
雲容的眼睛暗淡下來,雲夕張張口,又抿上,她也實在說不出安慰之詞。
「小寶進階的很快,我也不想你們幫我其他,只希望將來……,若是條件可能的話,無論我在哪,用這個……把我找回家。」
盧悅看看她們兩個,加重語氣,「我真的不喜歡暴屍荒野!」
上輩子,雲夕能以區區結丹初的修為,算計花散和谷令則,讓她們差點陰溝裡翻船,智商方面,肯定沒問題。
雲容有小寶相助,有她送的東西,找到她,根本不成問題。
「你別胡說。」
話雖然這樣說,雲容還是緊緊地,把她遞來的小玉瓶攥在手心裡,「你好好呆天地門,若是呆不下去了,就跟飛淵去妖族玩。那些魔主們再厲害,也不可能伸手到鯤鵬一族去。」
「知道!」盧悅被她發硬微抖的聲音,給嚇住,「我就是未雨綢繆,放心吧,我這人命硬,閻王都怕的。」
「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什麼就好。」雲容很是幽怨,罵和瞪對這人好像都沒用,「我們修為弱小,反正是絕不會去做那種,為撿你回來,把命丟了的事。」
這個傻師妹噢!雲夕撫額。
「呵呵!我有那麼蠢嗎?」
當了三百多年的鬼,盧悅比很多人,更了解人性,喜歡她的實話實說,一口把茶飲盡,「呂師兄他們回來了,我再去打劫他們一些茶去。」
姐妹兩個,看著這人,真的迎向與明石等人一塊回來的呂長才兩人時,相對無言。
此時她出去訛震陰宗的師兄弟,是想把她們再撇開些吧?
在春華院看到盧悅,所有人都挺驚訝的。
「我不是來找你的,」繞過明石,還有谷令則幾個熟識的,盧悅朝走在最後的兩人去,「呂師兄,趙師兄,聽說你們那有極品的麥稞茶,怎麼樣,勻我一些吧!」
呂長才和趙玉武一愣,好在他們看到她從雲容的房間出來,「行,不過我身上只有四兩。」
「我有七兩。」
也不少了,盧悅咧嘴,「我拿光核跟你們換。」
她的光核還有一萬,雖然當初飛靈師伯是好心,希望她能有這些東西榜身,將來衝擊更高層次。可財物迷人眼,煉血那個老東西,就是因為她的這筆錢,才盯上她的。
此時能撒,全都撒了才好。
光核啊?
呂長才和趙玉武只恨自己先前口刁,曾喝了那麼多。
一人十顆,一人二十顆,盧悅也沒跟他們算得那般細,東西到手後,啪啪屁股,直接走人。
谷令則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雲容處,其實她早就猜到,發現魔靈的,一定是她的噬魂鼠小寶。
自家妹妹那個宏願雖然發得不好,可行事越來越成熟了,倒是很值得欣慰。
「走吧!陪我一塊,再印證下道法。」
眼見洛夕兒的眼睛,在震陰宗修士身上,咕嚕嚕地轉,谷令則忙把她拉住。
「知道了知道了,急什麼?」
洛夕兒原有的懷疑,反而因為谷令則的動作,確定了下來,「後天吧,或者明天晚上也行。我還要去廣場,去給盧悅助威,看她滅煉血老妖怪呢。」
破九幽陰眼的,可是她的火符,對此,洛夕兒都不知有多高興,或者,她還能用火符,再跟盧悅換些光核。
東亭宗幾個朝大家拱手,回房間的時候,各人好像都抽離了最後一絲力氣。
歸藏界,四道門之一的臉面,全被丁岐山一個人給丟盡了。
「……聽說,每次光明法寶出,魔靈都會在道門選取魔種。這件事,哪怕天地門都沒能逃過,我們……」
張良震看看明石,努力振作精神,「明師弟,給竹河師伯和掌門師叔發信吧,逐出師門!」
不逐出又能怎麼辦?
明石沉重點頭,師父的年紀大了,又曾對丁師兄抱以極大期望,這消息傳回宗門,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住。
「師兄,師姐,我打算提前回宗門,親自跟師父和掌門師叔說。」
「不行,你不能回去。」張良震哪能同意,「本來丁岐山的事,只是丁岐山的事,你這樣一回去,反而顯得我們心虛。」
另外幾個一齊點頭,明石若是走了,他們在這裡,憑盧悅嫉惡若仇的性子,只怕也呆不下去。
「……丁師弟真是瘋了,怎麼會走到……」
一位師姐語帶哽咽,同門一百多年,丁岐山確實有些毛病,可……她真覺得,如果不是盧悅步步相逼,也許,他最後不會真的走到他們的對立面去。
明石的眉頭緊蹙,他在師兄師姐的語氣中,聽出讓他恐懼的未竟之言。
「盧悅沒錯!」
環視他們的時候,他幾乎是一字一頓。
張良震幾個,一齊抬頭看他,丁岐山是他的親師兄。若是盧悅真沒一點錯,難不成是宗門錯了嗎?一百多年的悉心栽培,就是培養一個魔道大能?
「她的那個宏願……更沒錯!」
明石看著他們,「丁岐山骨子裡,就帶著魔修的自私自利,是我們……是我們一直忽略不見。」
張良震幾個相視,一齊抿嘴。
「魔靈慣會利用人心,幽泉又是魔寶,他……失足,沒什麼好奇怪的。」
明石環視師兄師姐們,語氣說不出的鄭重,「我們不能自欺欺人,再被魔靈所誤。無論是誰,敢當著我們的面,安慰什麼,丁岐山是被盧師妹一步步逼的……,打!朝著嘴巴,使勁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