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只有十八到二十人嗎?」
遠遠觀察修士的行璵風主覺得很不對勁,東南西北四方的人數居然是一樣的,各有二十四位,他們前行時所踩之方位,也幾乎是一致的,看著……好像是什麼陣法。
「屬下……」旅采也不知道新冒出來的幾個人是怎麼回事,「屬下當時數的時候,確實沒這麼多,一定……一定是新來的。」
它也下意識地覺得不對,可一時又有些不敢相信。
「你~沖一下!」
行璵風主吐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已經引動了自然之風。
修士的各種陣法,實在防不勝防。
沒有功德修士,沒有光明法寶時,他們一向用這種方法自保。
甚至……倒霉一些的饞風,會被突如其來的法陣困住,被他們亂刀砍死。
若是旅采的衝鋒暫時沒問題,這裡它還可以再呆幾天,儘量把積攢下來的妖丹吃乾淨,若是……
看到風主眼中冒出的殺氣,旅采不敢遲疑,隨著四面八方的風勢,往修士的隊伍衝去。
「呼呼!呼呼呼……」
打著呼哨的風,把大家的法衣吹得獵獵作響,沼澤的特殊氣味在這一刻,好像更為濃郁,旅采看到某些修士的臉色變了,鼓動風時,吹得更為起勁。
它下意識地希望,四隊修士出現在這裡,只是巧合。
行璵亦隨風而動,在打著旋兒的風中,俯瞰他們走過的地面。
這一次,它看得更清楚,最前帶路的四位修士把土系玩得特別溜,每走一步,稀爛的沼澤地,都會被一層厚土所替。
「呼呼!呼呼呼……」
行璵再不遲疑,它可以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這些人是衝著它來的。
可恨,收集了百年的妖丹,前天才開始吃,早知道……
「走!」
眼見風聲呼嘯而去,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嘭!」
遠處一道火紅的煙花,在藍藍的天空中綻開,讓人目眩神馳。
「行了!」晁開寧大喜,「成陣……聯合!」
二十四人迅速移動方位,手中靈力齊出的時候,高高在上的天幕,好像晃了一下,一道玄而又玄光罩,籠住方圓十數里。
這……?
行璵駭然間又大怒起來。
外面的那些人修想幹什麼?把它當瓮中之鱉抓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沖!」
親衛旅采如箭般直衝光幕。
「嘣……!」
似悶非悶的聲音傳來,行璵看到急衝上去的笨蛋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下得力有多大,撞回的力便有多大,看它在半空上暈頭暈腦地樣子,行璵面色終於凝重起來。
果然要把它當瓮中之鱉抓呀?
胃口倒大。
心中腹誹的同時,它再沒管那個蠢笨如豬的親衛,直撲污池肉林。
它得不到的東西,也絕不會給這些修士留著。
「叮……!」
污池肉林前,一坐一立兩個女修,坐著的那個,在輕拭她手上的劍。
留手的侯二和另一個笨蛋呢?死了?這般快?
行璵心驚,在相隔數百米的地方停下,雖然知道這裡已經不是善地,眼睛還是不可抑制地看向匆匆掩蓋的妖丹浮島處,那裡被劍氣掃出一角,雖然還在污泥之中,可妖丹的氣息,一定被她們查覺了。
「……我家兩個笨蛋,被你們殺了?」
它的聲音陰陽又怪氣,飄飄忽忽地似乎從四面八方而來。
洛夕兒的嘴角輕輕抽了一下,這種我知道它底,而它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盧悅應該挺喜歡的。
果然,盧悅的眼睛,四望了一下,似乎沒看到它的真正方位。
「作為一代風主,這般行鬼崇之事,我也算開眼了,」盧悅輕聲冷笑,「閣下的兩個親衛,還死在護家的路上,你……」
「呵呵!激我?」行璵的聲音再次從四面八方飄忽而至,「我會讓你知道,親衛與風主的區別,兩位……」
它看向膽敢占下污池肉林的兩個人,「若我所猜沒錯的話,兩位就是三千界域上來的盧悅和洛夕兒吧?」
「……」
「……」
盧悅和洛夕兒都沒回它的話。
「在激我之前,我勸兩位,還是先想想自己的處境。」行璵冷哼,「鄉巴佬,你們知道仙界是什麼情況嗎?」
鄉巴佬?
透過鏡光陣反射回來的影像,看到現場情況的唐舒等人,不知道臉上該有何表情。
「這混蛋是想挑撥離間吧?」
看到污泥淹沒的那個地方,某些修士非常著急,妖丹啊,那麼多的妖丹,多淹一刻,他們的心,就好像被油鍋煎著。
三千城缺妖丹,盧悅那……肯定也缺得很,她雖戰力超群,可最開始賺下的,全都送了出去,後來……受傷那麼多年,一直呆在炎生絕域深處,只怕也沒弄幾顆妖丹。
萬一……
藍靈看到某些人的眼睛一直粘在影像的某處,心下輕輕一嘆,財帛動人心,雖然盧悅把這個暴出來,可以鼓舞一定的士氣,但若是遏制不住,後果也難料得緊。
「……三千城本來都要撐不住,被四大仙域或是仙盟分食,結果就因為你的多事,流煙仙子又撐了下來。」
行璵冷笑,「你以為流煙仙子和人屠子可以保住你?就算他們想保你,也是在你的財物沒完全上交之前。
可惜!盧悅你一次次做死,先是陰尊,後是獅吽人,現在又輪到我們……,嘿嘿!我真不知道說閣下是天真還是單蠢……」
「應該是……單蠢吧?」
盧悅似乎還在找它的方位,「在閣下心中,我大概是蠢得不能再蠢的人。」
「……」
居然一點也沒被它的言語所動?
行璵眯了眯眼,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忙往後退了數十米,「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助你得大量妖丹,又可讓旁人對你不出手。」
利誘?
洛夕兒沒想到,這位風主居然想利誘盧悅。
「……」
盧悅眨了一下眼睛,當然沒錯過它的後退,「說來聽聽!」
利誘的時候,應該能掏點好貨出來。
「你沒誠意啊!」行璵又退了百來米,感覺安全不少後,底氣大增,「外圍的那些修士,都是閣下帶來的吧?」
「不是!」盧悅知無不言的同時,似乎很無奈,「閣下都說我是鄉巴佬了,又怎麼可能帶那麼多人?我只是……恰逢其會罷了。」
恰逢其會?
行璵深深看了她一眼,「是……仙盟雷霆組的人發現不對,把你請來的?」
「要不然呢?」盧悅微微攤手,「閣下見過有幾個修到元嬰的修士……是傻子?」
咦?
對噢!
這死丫頭能在不到十年時間裡,弄到那麼多妖丹送出,腦子一定夠用,不可能是傻子,不是傻子,就不可能是功德修士。
「你的光明法寶,已經半廢了吧?」
行璵深深看了一眼閃瞎人眼劍,語帶期待,「就讓它廢著如何?」
「叮叮叮!」
盧悅手心微動,光之環露在她手上,「廢了兩個還有一個,想要沒有它……,只看閣下能不能出得起我要的東西了。」
什麼?
鏡光陣的影像前,好多人都心情緊張起來。
污池肉林中那麼多的妖丹,若是被她先拿到手,他們只怕是不能搶的。
「呵呵!」雖然還是飄忽,可這一次行璵的笑聲是正常的了,「東南西北四方,共的九十六人,道友以為他們身上能有多少妖丹?」
「……應該很多吧!」
盧悅的眼睛眯了眯,「閣下是想說,我們合作,把他們變成我們的?」
「不錯!」行璵稍稍移了一點身體,看向她的正面,「他們的隨身財物歸你,肉身歸我,只要道友能配合於我,百靈戰場,將是我們的天下。」
「這個我相信!」盧悅點頭,在它還沒高興起前又道:「只是,總有一日,我會離開百靈,到時,閣下是天高想飛哪飛哪,我呢?一樣逃不過性命。」
說到這裡,她的臉上,帶了一絲掩不住的疲憊和哀傷,「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為他人做嫁衣裳?」
「……」
真是徹悟了嗎?
如果那樣,她這次提前占在它的污池肉林前,就是尋求合作的,如何還會殺侯二它們?
行璵往前飄近了些,希望看清她的眼睛。
「這百多年……,我主在養傷,打下的妖丹連一百顆都沒有。」
盧悅佯裝沒看到它,「閣下想與我合作,想在這次的圍剿中,逃下性命,就得給我在仙界找一條後路。」
「後路?」
行璵的眉頭攏了攏,這人的眼睛雖然清澈,可看著怎麼給它一種深不見底的感覺?
「不錯!」盧悅的聲音不急也不徐,「不給後路,我就只能按外面長輩們的意思行事,在百靈戰場不停刷戰跡!」
說到這裡,她嘆了一口氣,「滅陰尊,仙盟會有獎勵,幫著剿滅獅吽人,仙盟一樣會有獎勵,殺你們……仙盟的獎勵一定也不會少,一樣一樣地加起來,外面的大佬,或者會覺得,利用我會比殺了我更有用呢。」
「嗬……!」
行璵沒想到,她是報著這樣一種心思在百靈四處豎敵,「道友把自己看得也太低了吧?這般被人利用……」
「很多很多年前,我祖爺爺跟我說,人在世上不要怕被人利用,能被人利用,說明還有價值還有點用。」
哪怕知道盧悅在演戲,洛夕兒還是被她話中的苦澀所驚,「他死之前,最擔心我沒用,因為沒用,即代表了放棄,代表了碌碌無為,代表了無生無息,哪一天隕在角落裡,也像死了一隻螞蟻一樣,沒人看一眼。」
「……」
影像前,唐舒等人一齊抿嘴。
「所以……你看,滅陰尊,是他先找我,剿獅吽人,應該是別人剿,我……只是被動地等著他們上門。」
盧悅再次攤了攤了手,「此二者,都讓我無法放開自己與他們合作。」
「……」
所有一切全是自保嗎?
真的?還是假的?
行璵有些相信,又有些不相信,可是此二女臉上的莫名傷感,好像又是真的,「所以,你同意與我合作?」
「前提是……你們給我安排好後路。」
盧悅的語中,似乎帶了期待。
「好!那我先問你幾個問題,只要你能老實回答,後路——我包了。」行璵看看盧悅,再看看洛夕兒,「你們是不是已經與其他風主會過面了?」
「其他風主?」盧悅似乎非常不解,「百靈不是中有兩位風主嗎?」
「……」
行璵的心頭一驚,差點說錯話了,「咳!你果然已經動過手了?我與我兄弟行玗失聯多日,它現在在哪?」
「行玗?」
盧悅若有所思,「原來那位風主叫行玗啊?它可是厲害得很呢,在捉鱉大陣合攏前,它留了六個親衛斷後,帶著其他風進了蛾山,要不是我的反應快,差點就被它陰死了。」
蛾山?
想到那傢伙選擇的地方,行璵放鬆的同時,亦非常氣憤。
那個混蛋明明知道盧悅這個擁有光明法寶的人,已經被仙盟修士請動要朝它們出手,怎麼就不能給個話?
要是早點傳話,它至於落到如今地步嗎?
那麼…那麼多的妖丹啊!
「不錯,就是那個混蛋,」行璵惡狠狠,「在百靈就我們兩個試練,那混蛋不通知我,一定是想勝我一籌。」
「既然是試練就是競爭關係!」盧悅似乎想到什麼不開心的,「我父親生了一堆的孩兒,危險來臨的時候,人人逃命,獨留了在當時來說,又蠢又笨的我。」
「……」行璵盯著她的眼睛,做為風主,說謊不說謊,還是能看出些的,「那後來呢?你沒報復?」
鏡光陣的影像中,唐舒隨大家一起,緊盯著她。
「我有一個魔星的稱號,你知道,最開始它從何而來嗎?」盧悅臉上似笑非笑,似悲非悲,「逃出命後,我叛出家族,把親父活活踩到了泥地里,所有人都說我不能殺他,道門修士的名號有時也是負累,你知道最後,我是怎麼殺得親父嗎?」
「……」行璵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天劫!結丹的時候,我利用天劫之力,讓老天…幫我殺了他。」
盧悅的眼睛眯了眯,「我看到你了,想要合作,我會拿出我的誠意,你……要是敢騙我,哪怕以神魂血肉為祭,我也會讓光之環回復。」
「……」
行璵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說,將來會有人,用回復的光之環來殺它們嗎?
「你能做得了自己的主,那……她呢?」
他的眼睛瞄向了洛夕兒。
「你沒發現,她早就不能動了嗎?」盧悅回頭,手中的閃瞎人眼劍,輕輕一刺,大量血液噴出,在她好像要哭的時候,拔劍封穴一氣呵成,「只要你幫我把後路安排好,她的命,我隨時可送,你……自然也是試練的勝者。」
「……」
這犧牲也太大了吧?
影像前的眾人面色齊變,連唐舒都咽了一口吐沫。
「我家絕輔大人,早就隱藏人族,現為一宗長老。只要我們把活口全滅,只要他在適當的時候,幫三千城護一護你……」
「呵!你連他在人族的名字都不敢說,讓我如何相信?」盧悅打斷他的話。
「這是最高機密,恕我真不能告訴你。」
「……」
盧悅盯著為示誠意,顯出身形的它,「行!我相信這是最高機密,你不便說,那……你就把不是最高機密的機密,說幾件出來,否則……」
她的劍指向它,「合作免談,你死,我……還是道門的好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