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866章寂眠如劫身幻滅

    林落天閉上了眼，再睜開了眼。

    「一億年。」一個聲音響起。

    林落天活動了下身體，這才發現他的身上似乎有一座大山，將他永恆鎮壓。

    「五億年。」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誰？」林落天終於聽到了這個聲音。

    「你反應可真遲鈍啊，現在才聽到我的聲音嗎？」

    「你是誰？你在哪裡？」

    「我是誰？你反應可真遲鈍啊，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這裡什麼也看不見，我怎麼知道你是誰。」

    「所以說你反應遲鈍啊，至於我在哪裡，我就在旁邊，跟你一樣被鎮壓在了這裡，你居然花了一億年時間才知道自己被鎮壓在這裡，然後又花四億年才活動身子，雖然陷入寂眠的人不多，但是沒見過比你更遲鈍的人。」

    「人？不，我不是人，我是鬼……也不對，我不是鬼，我是人，我只是以鬼眼在看待世界，反應遲鈍嗎，或許是我沒有了五感六識，所以才反應遲鈍吧。」

    「以鬼眼看世界嗎，這倒有些新鮮，哦，又忘說了，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億年了。」

    「十億年？我們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

    「你回我一句，我回你一句，時間就這樣流逝了嘛，因為時間在這裡本來就沒有什麼意義了，不，是這裡沒有時間，你閉上眼再睜開，可能就過去了一百億年，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林落天不斷思考著，所謂的寂眠到底是什麼，似乎這裡比鬼眼看到的世界還可怕，比幾十億年，億億年的地獄還要可怕。

    「喂，已經過去了一千億年了，不要再想了，我們說說話吧，在這裡挺無聊的。」

    「你到底是誰？」林落天再次問道。

    「唉，沒見過你這麼遲鈍的人，都過了一千億年了，你居然還不知道我是誰，你真是笨的……不對，不能再罵你了，罵你就是罵我自己，差點跟你一起犯傻了。」

    「罵我等於……什麼意思？」

    另一個聲音有些暴怒道：「我說你是不是真的傻啊，還有快點從封閉五感六識的世界中清醒了過來，好好認清楚我是誰，我是誰！」

    被另一個聲音這樣怒吼，林落天有些害怕，只得解開了五感六識，但是解沒解開，似乎沒有任何區別，還是一樣的黑暗，還是一樣的沉寂。

    「你個笨蛋、白痴、傻瓜，現在聽聽我是誰！」

    「你是……你是我？」林落天不太確定地問道，那確實是他自己的聲音，自己罵自己，想想也真的很奇怪。

    「奇怪？我不覺得奇怪，只是覺得你笨，同樣是一個人，為什麼作為外在的你卻這麼笨！」

    所有的思緒全部涌回腦海，林落天似是記起了遺忘很久很久的事：「這裡是寂眠世界？我要怎樣才能離開這裡，我一定要出去，外面還有人等我，我一定要出去救連理姐。」

    「救？你先救你自己吧，沒有任何人可以逃脫寂眠世界。」

    「不，我一定要出去，我可以救我自己，救連理姐！」這個意念一起，那花形法寶竟然出現在了寂眠世界，然後散發出的五彩光芒竟然照亮了整個寂眠世界！

    但是林落天四處看去，這裡並沒有另一個他。

    「喂，另一個我，你在哪裡？」

    「我就在你身邊，或者說我就是你，因為我本來就是你，沒有另一個我，我就是你！」

    「什麼意思，你不就是另一個我嗎？」

    另一個聲音沒有再響起了，林落天等了百億年後，終於做出了這個結論，然後決定用花形法寶從這裡打出一條路，逃離寂眠世界。

    不知道挖了多久，或許是一千億年，億億年，林落天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你真的要走嗎？」

    「連理姐！」林落天猛地一轉身。

    他站在溪水中，連理站在岸邊，正哭泣著說道。

    「不要走。」

    「連理姐，我沒有走啊。」

    但是林落天的身體還在不斷下沉。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連理哭泣著說道，然後另一邊突然出現了很多人，將連理綁走。

    「連理姐，你在說什麼啊，我不是就在你身邊嗎，我沒有離開你，我一步也沒有離開你啊，我正在向你走來啊。」但是林落天的身體完全沉入了小溪，然後不斷被五色光台吸去。

    「連理姐，我真的不理解你的話，我真的沒有離開你……」

    「娘才沒有哭，只是眼淚流出來了而已。」白蓉擦了擦眼淚，然後端起了飯碗，「來，在外面站了這麼久，一定餓了吧，娘餵你吃飯，以後啊，可不要再跟你爹頂著說話了，你爹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啊，就跟頭牛一樣。」

    「娘，您為什麼在這裡，連理姐呢？」林落天突然發現他躺在床上，想要站起來但是身體卻十分虛弱。

    「連理？」白蓉臉色一沉，「你還惦念著連理呀，連理這種女子，真不知道你喜歡她哪點，又不孝敬父母，現在你爹正讓下人施行家法，哼，最好打死她才解氣！」

    林落天猛地坐了起來：「娘，你在說什麼啊，這不是娘會說……不，你是誰，你不是我娘，娘絕不會說這樣的話，你到底是誰！」

    「你這臭小子在說什麼胡話啊，我不是你娘還是誰啊。」

    「不，你不是我娘，娘絕不會說那樣的話……不對，我正在離開寂眠世界，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另一個我幻化出來阻止我離開的。」

    林落天眉心的花形法寶一閃，白蓉剎那消散，化作了一堆白骨。

    「娘！」林落天心中莫名地疼痛。

    「不，是假的，都是假的！」

    「你……你這孽子，你居然殺了你娘！」這時，林霸天從外面進來，什麼話也沒問，提著一柄劍就砍殺林落天，而且劍氣凌人，招招斃命。

    「爹，我沒有殺死娘，她不是我娘。」林落天解釋道，但是那花形法寶再次一閃，林霸天也立即死去，化作了白骨。

    「殺人了，殺人了，少爺殺人了！」外面的人大喊了起來，於是不斷有人湧進來要殺了林落天。

    但是這些人都被花形法寶殺死。

    「你們……你們到底怎麼了啊！」

    「冷靜點，這些都是幻象。」林落天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女子，一身紅衣，容顏絕世傾城。

    「你……你是紅藥？」

    「韶華易逝，紅顏枯骨，這世上的所有生命都會逝去，這就是我看到的真理，公子你明明已經看到了，為什麼不承認？」

    「我……」

    「不說了，公子要想離開寂眠世界，就要殺死所有的幻象。」

    「可是他們都是我的親人。」

    「公子，這些只是幻象，再真實的幻象也還是幻象，公子再封閉五感六識吧，只有在鬼的世界中，就沒有了感情，公子也不會被感情所左右，也才能毫不留情地殺死所有幻象……公子想想連理，如果你不離開寂眠世界，那麼就沒人去救連理。」

    「對，連理！」林落天封閉了五感六識，手上花形法寶幻化了出來，主動收割著林家人的性命。

    凡間皇朝有一種刑罰，名叫凌遲，行刑者被割上百十刀才會讓其死去，如今林落天就是這種感受，即使封閉了五感六識，但是每殺一個人，他就會覺得在自己身上砍下了一刀，直至殺死了最後一個人，直至將自己的身體完全砍散，他才終於看到了光明！

    眼前，是一堆堆的石頭，金光閃閃，狐狸正在裡面跳來跳去，似乎當做是河水般暢遊，顯然這些就是光石了。

    「這裡……我們難道離開了地獄？」

    紅藥道：「這要多虧了公子，如果不是公子從寂眠世界中清醒，以強大的道法波動強行關閉了活大地獄，不然我們還有歷經後面的十幾種刑罰。」

    林落天立即奇怪道：「紅藥姑娘，你不是已經長出了嘴巴嗎？」

    「我？我什麼時候。」

    「不是紅藥姑娘你幫我從裡面走出來的嗎？」

    紅藥搖了搖頭：「進入寂眠世界，外力很難喚醒，只有靠自己的力量。」

    林落天整個人如遭雷擊，當即就愣住了，只有靠自己的力量甦醒，那麼就是說他看到並非是紅藥，準確地說是紅藥並沒有進入他的寂眠世界，而他看到的紅藥只是他想像出來的，想像出來帶他離開寂眠世界。因為他早已經看到了真相，知道父親、娘都是幻象，所有的林家人都是幻象，要想離開寂眠世界，就要斬殺所有的幻象，但是他不能，他沒有那個勇氣，那些幻象即使是幻象，也如同是他的親人，他根本下不了手。但是他一定要離開寂眠世界，於是他便幻想出來了個紅藥，然後讓紅藥告訴他，封閉五感六識，以鬼的眼睛看待世界，以鬼的眼睛看待親人，只有這樣，他才能無視幻化出來的虛假親情，才能做到毫不留情地斬殺幻象……紅藥是他幻想出來的，歸根到底，還是他告訴自己，必須要殺死所有人！

    之所以沒有直接告訴，是他沒有那個勇氣，沒有那個勇氣去面對！

    所以在殺死親人的過程中，即使封閉了五感六識，他也感受到疼痛，就像在殺死親人的過程中，也一刀一刀地砍殺在了自己身上，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告訴他自己的，不是另一個他，而就是他自己，直至殺死了所有人，直至殺死了他自己。

    這就是寂眠如劫身幻滅！

    （大家中秋節快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