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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綱吉一邊擺動雙手,一邊往後退,試圖拒絕白蘭不知道從哪掏出的第九袋棉花糖。對方皺了皺眉,說了句討厭甜食者是敵人,就換了糾纏目標。
在澤田綱吉的印象中,白蘭一直是個無法無天、肆意妄為的人。所以剛才那個像保險推銷員一樣,一本正經向他介紹了九種不同口味棉花糖的人,讓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白蘭摸出第十袋棉花糖,又摸出一支馬克筆,在包裝上寫了止暈二字。他又朝著跡部露出那種甜膩得面具似的笑容,綱吉注意到他很少對自己露出這種笑容。
所以說,剛才那個認認真真向他介紹棉花糖口味的白蘭……果然是假的吧。
「小景~」白蘭笑嘻嘻把棉花糖塞進跡部口袋,「這是我對你的愛。小綱吉太冷漠了,我決定討厭他。」
跡部也想後退,但白蘭緊緊拽著他。
兩個顏值爆表的少年拉拉扯扯,讓綱吉有種自己正在狗血肥皂劇拍攝現場的錯覺。
里包恩不知何時早不見了,迪諾先生說要去找他。綱吉本來是拒絕的,畢竟里包恩躲在暗處通常意味著「我挖好坑了,你們儘管跳」。但當時……
綱吉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剛才怎麼沒有發現,這地下空間這麼安靜。哪怕他們吵吵鬧鬧,也聽不到一點回聲,就像有什麼東西屏住呼吸,等著機會撕碎入侵這裡的活物。
當時,他看見了。
半截青黑的手臂突然從土裡冒出來,在迪諾先生的背後,一下一下摳著泥土。但迪諾先生就像什麼事情也沒有察覺一樣,和他道別,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那半截手臂也一直跟著他。
像個陰魂不散的影子。
綱吉想提醒迪諾先生小心,但他又聽見了摳土的聲音,這次的聲音比剛才更近,就像是……
「小綱吉又在胡思亂想了,」白蘭重重嘆口氣,幅度誇張。綱吉發現白蘭不高興的時候,會表現得像一個舞台上受人冷落的小丑。「剛才突然失蹤的事情,我可還沒有找你算賬呢。」
在迪諾先生莫名其妙離開之後,綱吉就必須一個人對抗背後詭異的聲音。他的心理素質本來已經被鍛煉得十分頑強,但那些突發事件通常不叫鬧鬼。
而白蘭就像迪諾先生的離去一樣,出現得莫名其妙。他扛著跡部,二人臉頰都有傷。
像是被長長的指甲摳出來的印子。
然後那聲音就消失了。
綱吉感覺這一切都很奇怪。無論是這個地下空間,還是不見的里包恩、迪諾,甚至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他失散又重逢的白蘭、跡部,都有些詭異。
他覺得自己是孤獨的。這個安靜的地下空間,就像為他量身打造的囚籠。某隻巨大的血紅色眼睛藏在黑暗深處,窺視一切。
但他不會退縮。
「小綱吉本人看不到真是太可惜了。」白蘭勝利了,他的棉花糖進到了跡部的胃裡,後者臉上的表情像是吃到了□□。也使得他臉上的印記越發明顯。「一旦下定決心,你的眼睛,就會開始發光呢。」
白蘭臉上的指甲印開始蔓延,如同災害中快速裂開紋路的地面,又像深不見底的水底糾纏不清的海草。
「這次,你又是為誰——」
他的話沒有說完,身體就變成吹了氣的氣球,一顆帥氣的腦袋被頂得越來越高,他本人卻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一樣,仍然全神貫注盯著下面的綱吉。
他的身子需要的空間越來越大。
之前存在感稀薄的跡部忽然沖了出來。之前的他像是白蘭手裡的提線木偶,現在他終於掙脫束縛,扛起綱吉就跑。
跡部的體力很好,哪怕左肩膀多了個人形掛飾,說話也不帶喘:「本大爺不知道你眼裡到底看見什麼,但剛才……有股力量壓制著我和你交流。這地方不對勁,很可能是——」
他忽然停住了。
把綱吉輕輕放下來。後面氣球膨脹發出的聲音也沒有了。那猙獰的指甲印仿佛在嘲笑他們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他歪了歪頭,憑空出現的繃帶一圈一圈繞著彭格列的首領,力度輕柔,但絕不可能讓被捕獲的獵物逃脫。
當最後一道繃帶纏繞住綱吉時,他聽見跡部性感的嗓音在很近的地方響起,他的意識卻湮沒在那遙遠的地方:
「抓住你了,綱吉君。」
沒等跡部模樣的人有下一步動作,灰濛濛的霧氣就瀰漫了這個地下空間。
「一來就讓我們看到這樣驚喜的畫面,西蒙家的boss,還真是壞孩子。」
一顆圓溜溜的鳳梨從煙霧中滾出來。
那些詭異的繃帶又出現了,包裹住古里炎真與他的囚犯。一眨眼功夫,綁帶連同人影都消失了。
霧之守護者無所謂地讓他們離去。
「這裡是他的地盤。一步步被逼入絕境的你,到底……會怎麼做呢,我很期待。」
迷霧越來越濃,仿佛要遮住什麼主人不想看見或不想讓人看見的內容。
會說話的鳳梨抖動幾下葉子,「現在是我的直播時間,蠢狗還是乖乖看家吧。」
「他是我的囚犯」
「絕不允許其他人看見」
「開什麼玩笑!」未來的嵐之守護者在控制室死死瞪著大屏幕上出現的分析數據,「那個混蛋竟然把尊貴的十代目當做囚犯……」
「隼人,冷靜點。」老闆椅上的某人絲毫沒有當事人的自覺,安撫完自己的左右手,扭頭道:「小正,再來點薯片。」
入江正一推了推眼鏡:「……我可是技術人員!」說完遞過去一包薯片。
未來的彭格列對著他隔空做了個擁抱的動作,扯開薯片包裝,「竟然是棉花糖味的。」大概是白蘭做的事情太讓小正生氣,所以小正就沒收了他的零食吧。
彭格列吃了幾片,把薯片遞給罵罵咧咧守著屏幕的獄寺。
嵐守兇狠的表情瞬間切換成溫柔模式,「在十代目身邊,我吃空氣就飽了。」
技術人員假裝自己沒聽到這句話。
彭格列也不勉強,繼續「卡尺卡尺」解決薯片。棉花糖甜膩的氣味在這個封閉的控制室蒸騰。
入江正一隱隱約約覺得肚子又開始疼起來。
「抱歉,我忘了你對棉花糖過敏。」大空首領注意到入江糾結的樣子,連忙加快吃薯片的速度。
成年後的澤田綱吉褪去了青澀,成為了一位真正有能力保護下屬和讓他人跟隨的首領。
但在某個特定場合,某個特殊時刻,他看起來不僅沒有長進,反而更像是在後退。
比如現在。急急忙忙吃薯片的他,就像一隻害怕被奪食的大型倉鼠,臉頰鼓鼓的,絲毫看不出屬於教父的風度。
當然,這一切在他忠誠的嵐守看來,都自動帶上美化濾鏡。
趴在桌子上的入江,瞄到大空邊吃邊掉渣子的模樣和嵐守發射出的「真不愧是十代目」電波,感覺肚子更疼了。
「你們……真的有拯救世界的覺悟嗎。」他有氣無力問道。
彭格列毫不猶豫:「當然沒有。」
嵐守緊隨其後:「1」
無視目瞪口呆的入江,彭格列繼續說道:「拯救世界什麼的,還是留給英雄去做,我們——可是黑手黨啊。」
入江感覺他的肚子沒事了,因為已經疼到沒知覺了:「不是你們說找到對付西蒙家族的辦法,所以才把我喊來,一起造了這個可以窺探夢境的控制器……?白蘭大人現在還昏迷不醒……」雖然他是活該。
「白蘭會擅自【重音】自願當實驗者,的確出乎我的意料。」大空首領顯然也認同某人活該的觀點,「但西蒙家族在過去的『復仇計劃』更讓人吃驚。我本來以為,將一切告知景吾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流血鬥爭。」
「但西蒙那邊顯然也得到了未來的訊息。他們在跡部住處動的手腳,說明早有準備。」獄寺接上。
十代目的目光又移回屏幕,「可以創造夢境的地下磁場裝置啊……真的只有這麼簡單嗎?」
嵐守:「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十代目。」
十代目:「我知道啊。所以才讓骸去。獄寺的話,一定不會在旁邊看半天戲後,才自帶電閃雷鳴霧氣繚繞特效出場的。」
嵐守:「……」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不想知道自己在首領心中的印象了。
十代目:「而且對方是骸的話,我發彈幕就沒什麼顧忌了。隼人太玻璃心了。」
嵐守:「玻璃心?」
十代目:「啊,就是那種在房間裡貼滿我的海報,睡覺之前抱著我的抱枕說『明天作為左右手必須更加努力』然後把自己感動得一塌糊塗的玻璃心。」
嵐守:「為什麼十代目會知道……!該死的鳳梨……」
入江再次捂住自己的耳朵,為什麼在拯救世界的時候他還必須吃狗糧啊。
技術人員無比後悔自己在創造控制台屏幕的時候,加了個直播功能。
被控制台鎖定為「直播目標」的人,可以通過彈幕與控制室的他們溝通。
古里炎真是夢工廠裝置(里包恩賜名)的最高權限者。
那時候,大地duang地一下裂開,就是幻覺入侵現實的第一步。
彭格列、嵐守、入江在控制室全程圍觀。
而霧守則在現場直播。
當看見夢境中的迪諾,顯露出對彭格列首領底褲的愛好時,氣憤的嵐守給霧守打賞了一堆禮物,要求「解決敗類」。
藉助高科技力量不受夢工廠控制的六道骸,接受嵐守的禮物後,搞出半截手臂等詭異情節把迪諾的意識帶回了現實。
也順手嚇唬了未成年時期的boss。
這個bug很快被西蒙的人發現。古里炎真二話不說就在綱吉的意識面前現身。
嵐守全程實力劇透:
「白蘭那傢伙的意識已經被西蒙家族的人鎖定了,十代目你別聽他廢話了!」
「十代目的眼睛明明一直都是閃閃發光的」
「白蘭數據出現異常……」
「跡部數據出現異常……」
「六道骸你這混蛋再不出去,我就算做鬼也不放過你!」
……
「這一切,都是西蒙的陰謀!」
……
夢境磁場中,繃帶一圈圈纏繞住綱吉的時候,也是嵐守刷屏最瘋狂的時候。
「十代目十代目十代目快快快跑啊啊啊啊啊——」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撕心裂肺的洪荒之力。
旁邊的技術人員,面無表情地重新設置了彈幕數量限制。
——該死的狗糧,我受夠了。
by入江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