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談情何須帶寶刀
&哥!大哥!」
白錦堂猛地睜開了雙眼,他愣愣的看著面前的白玉堂,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白錦堂就已一把摟住了白玉堂。
&堂!」白錦堂緊張兮兮的上下檢查了一下白玉堂,發現沒有什麼傷口才放下心來。
但他的手仍忍不住顫抖著。指尖冰涼非常。
夢中墜落的青年實在讓他心中恐懼。
白錦堂對於記憶中模糊不堪的劇情一下子完全想了起來。
他的幼弟日後將會盜三寶,入開封,最後身陷銅網陣年少而亡。
萬箭穿心死無全屍,死的時候,不過二十二歲。
死死生生心力盡,千秋義俠結為心。
&哥,我在這裡。」
是啊,他的弟弟還好好的在這裡,什麼都還沒有發生。
不過是做了一夜夢,卻像是過了一生一樣,一下子就連前世今生的界限都變得模糊不清。
似是現實與虛空交應,讓白錦堂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過往未來。而在這一夜過後,曾經繼承自「白錦堂」的往事有很多也都模糊不清起來。
這接連往復生生死死的夢境到底要告訴他什麼?
白錦堂搖搖頭,想將那些奇怪的想法全都忘記。
不論如何,他要保全白玉堂。
白錦堂的手突然被抓住了。他抬起頭正對上一臉緊張的白玉堂。
&哥,你怎麼了?手這麼涼。」
&堂?」白錦堂慘白著臉鬆開懷抱,艱難地對著幼弟扯開一個笑容。
&哥,你剛剛一直喊我做什麼?」小小的孩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端端正正的盤膝坐在床沿,擔憂的看著臉色還有些蒼白的兄長。
&什麼,不過是做惡夢了。」白錦堂摸了摸幼弟的頭,沾了滿手的汗:「你這剛睡醒,是幹什麼去了?看這一頭汗。」
&然是練劍去了。」白玉堂奇道:「不是大哥吩咐不論什麼情況都要堅持日日練劍麼?我從未斷絕過。」
他想了想,又正視著白錦堂的雙目,語氣認真的補充道:「說起來,大哥這兩日都沒有練劍了呢。大哥,你不能偷懶啊。」
「……」被幼弟教訓了的白錦堂默默收回了摸腦袋的手,「大哥一會就去。」
有這麼個勤奮刻苦的弟弟實在是讓人倍感欣慰,只不過襯托著他這個大哥憊懶了些。
如今為人兄長,總要以身作則才是。
況且既然日後要有波折,自當好好習武。
白錦堂顛了顛掛在床柱邊上的寶劍。
他抽出劍來,很是順手的挽了個劍花。白錦堂皺了皺眉,不知為何覺得很是不順手,輕飄飄的沒有一絲重量。
該是用的刀的才對。
他隱約覺得自己應該是有把寶刀。這寶刀該是刀長兩尺,重約廿斤,比手這把薄劍重上許多,隨手一揮變能有千鈞之勢。或許,還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所贈的?
像是有許多交錯混亂的記憶糾結在腦海中,白錦堂閉上雙眼搖了搖頭,想將那種紛亂的感覺搖晃出去。
他從昨日到今日的夢中,從如今到後世的過往,所有的記憶都真實非常。仿佛是真的發生過一樣。
但是衣衫襤褸的白玉堂,與墜入陷阱的錦袍青年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這中間到底孰真孰假,哪一個才是他應該相信的歷史?
白錦堂站在床前,捧著劍站了許久也沒有想個分明。
或許要趁早去襄陽看一看。毀了沖霄樓,殺了襄陽王,以絕後患。
他正想著,門外便傳來侍女的驚呼:「大爺!二爺被擼了!」
什麼!白錦堂悚然一驚,他抓起寶劍就沖了出去,向著最嘈雜的地方跑去。
白錦堂疾奔而來的腳步在兩人面前猛地止住。蒙面人的身邊,已經圍了一圈白家僕人。
蒙面人一手持刀,一手緊緊扣住白玉堂的喉嚨。
白玉堂的臉色已經青白一片。
&下劍!」
&鬆手!」
幾乎是異口同聲。
白錦堂並不猶豫,直接將劍扔在了遠處的地上。他揮了揮手,白家僕人手中的兵器也都丟了開。
&位壯士,不論你來此所為何事,還請先放了舍弟。」白錦堂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讓聲音平和下來。他一瞬不瞬的盯著白玉堂,看著幼弟越來越差的臉色,滿心焦躁。
那蒙面人在白玉堂與白錦堂之間來回看了幾次,似乎很是滿意的樣子:「白大爺。」
&敢。」白錦堂不措眼的看著對面,看著蒙面人稍微鬆了鬆手,才鬆了口氣。他張開雙臂,伸開五指,露出空空如也毫無威脅的雙手,一步一步的向著蒙面人走去。
白錦堂站住了腳步。
蒙面人的刀正抵在白錦堂的喉頭,其間的距離不過分毫。
抬起下巴,白錦堂神色自若,輕聲道:「不知壯士前來所謂何事?」
不過是說話時喉嚨的微微震動,就讓白皙的皮膚被刀尖劃開了一個小口,血不多,卻刺眼。白錦堂卻恍若無覺一般,他的雙手遠離身旁,虛握了一下,並沒有其他動作。
白玉堂偷偷地伸手摸向後腰,然後將緊緊攥住的右手垂了下來。
&大爺,小的不過是個傳話的。」蒙面人手指一緊,語氣一板一眼,毫無感情,「有故人歸來,想與白大爺敘個舊,還望白大爺到時候不要避而不見。」
白玉堂的臉色又因為呼吸不暢變得極差。看得白錦堂心頭火起,再無心去想什麼故人與否。
他低垂的眼眸中滿滿的都是殺意。
&然。」白錦堂應了一聲。
他話音剛落,便趁著蒙面人放鬆時候猛地向前進了一步,剛剛好避開了蒙面人下意識揮來的刀鋒。
兩人此刻不過相距五尺,白錦堂手腕一抖,數顆漆黑石子激射出去,其中一枚正中蒙面人手腕。他雙手微攏,便要去奪蒙面人手中兵器。
蒙面人一時不察,吃痛之下暫時放開了白玉堂。蒙面人心中大驚,便要去抓。
白玉堂一直攥著的右手對上了蒙面人抓來的手,鮮血四濺開來。他也不停留,矮身躲到了兄長身後。
一旁強攻的白錦堂看到這一幕十分的滿意。雖然玉堂一直抗議,但是在他腰帶里藏鐵蒺藜這件事真的不能停。
白錦堂雙手挾住刀刃兩側,抬腳擋住了蒙面人之後又一腳踹上了對方的手腕。手中一個使力就將刀奪了過來。
一手捂住白玉堂的眼睛,一手將刀拋起穩穩握住了刀柄。白錦堂冷笑一聲,面上如被寒冰所附。
他提起刀斜指下方,正抵上蒙面人的咽喉,就像方才對方指著自己的樣子一樣。
白錦堂嘴角微挑:「那位故人有沒有告訴過你一句話,叫做龍有逆鱗?」
蒙面人驚恐的睜大雙眼,僵硬的搖了搖頭。
白錦堂笑道:「那他又有沒有告訴過你一個詞,叫做錙銖必報?」
手腕一抖,便有溫熱黏膩的液體濺上了手背。
&福,處理乾淨。」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閉了閉眼,白錦堂再次睜開眼時眸中已是淡漠一片。
他依舊捂著白玉堂的眼睛,將小孩兒帶去了另一處院落。
看著白玉堂脖頸上的烏黑手印,心疼止不住的涌了上來。
白錦堂知道,這不會是他最後一次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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