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 、 、 、 、 、 、
一百九十五
帕爾瓦蒂並沒有馬上就開始供奉。
她看著自己面前的這位兄長。
他忽然而來,悄然無聲,就這樣從遠處走來,帶著晨曦,披著霞光,他的蓮花足在地上印出了清晰的痕跡,他的雙眼炯炯有神,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他從遠處而來,帶著慈悲,捧著愛憐,他的指尖閃閃發亮,他的額間鐫刻著幻力的本相;他從遠處而來,牽著獒犬,抓著米粒,他的頭髮翻滾著波浪,他的耳邊蜿蜒著吉祥。
他這樣出現在她面前,解決了她的所有難題。
他從她的手中接過水,又用這水將她的心愿達成。
他的笑容是這樣的熟悉,他的語調是這樣的好聽,他的品德是這樣的高尚,他的言辭是這樣的柔軟……帕爾瓦蒂發誓,他絕對不會是個陌生人。
於是,她看向他,問:「你是誰?」
他笑:「我是你的兄長啊。」
「不,」她搖頭,「我問的,是你到底是誰。
「你是從哪裡來,你要到哪裡去,你是為了什麼能夠幫助我,你是有什麼樣強大的力量才能對抗摩訶提婆,你是誰的兒子,你又是誰的父親,你的愛人是誰,你的伴侶是誰,誰能定義你,你又能定義誰?
「這是我的問題。
「我不是問你是不是我的兄長,我親愛的哥哥。」
帕爾瓦蒂的話語實在是太過伶俐,這就像是她本身,機靈而又調皮。
那羅陀在她的身後,在她看不到到的地方不由得笑彎了眉眼。
這位遠方而來的兄長終於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羞赧,他笑了笑,展露出本來的面貌。
他的四隻手臂全都顯露了出來——他頭戴金冠,金冠上插著孔雀翎隨風搖曳;他的手中舉著法器,妙見神□□轉著毀滅之力,五生法螺催動著生命之源,月光寶杵顯露出吉祥的色彩,掌中紅蓮展現出幸福與喜樂。
他的脖頸上掛著常勝花環,它永不衰敗,它永恆芬芳。
他的胸前掛著閃耀的寶石,它光輝熠熠,它永不熄滅。
他的身上佩戴著黃金飾品,卻不能與他本人相提並論,它們的美麗與閃耀不足他那絢爛膚色的百萬分之一。
他的雙足踩在大地上,瞬間淨化了這大地上所有的污穢。
他是那羅延。
他是雪山王永恆的上主。
他是毗濕奴。
他是雪山王王后永恆的主神。
他是摩訶訶利。
他是帕爾瓦蒂的兄長,也是她心中最完美的朋友。
他站在她面前,向她展現了他的一切。
但是帕爾瓦蒂不能永遠接受他的幫助,她不能依靠他的幫助來贏得自己的愛情,於是,她走到他面前,向他行禮——首先,她把他當做主神來崇拜;之後,她把他當做兄長來尊敬;最後,她把他當做朋友來喜愛。
行了三次禮,她才說:「無論你是誰,你永遠都是我的兄長,但是我的愛情與其他女子所求的愛情是不一樣的,那羅延,求你不要再對我伸出援手,否則我永遠不能靠近摩訶提婆了。他很固執。」
她的話,無論是那羅延還是那羅陀,都為此而笑了起來。
「好的,帕爾瓦蒂。」那羅延回答她,「我不會再為你的這條路提供幫助了,親愛的妹妹,但是一旦危及到你本身的安全,我一定不會顧及此刻對你的承諾。」
帕爾瓦蒂點頭:「是的,我的兄長,這是我能接受的幫助,如果有邪惡的惡魔想要殺死我,那麼我會向你求助的,我發誓。」
他們對彼此微笑。
那羅延指了指地上已經建造好的濕婆林伽,說道:「但是既然這座林伽已經建成,那麼你何不馬上開始供奉呢?
帕爾瓦蒂點了點頭,開始了供奉。
她供奉著這座林伽,用心供奉,也用愛供奉,很快,她就將自己的心意傳遞給了摩訶提婆,而摩訶提婆毫無辦法,只能全部接收。
那羅延站在一旁,看著她觸動了摩訶提婆之後,才回到乳海,拉著拉克什米女神一同看向人間——
又是許多年,而這時,摩訶提婆已經妥協,並且準備去雪山王的王宮裡向雪山王提親。
他一路唱著頌歌走向雪山王的王宮。
大仙們與他的信徒們圍繞著他,他們為他展現出流浪藝人的形態,一路上隨著他的歌聲擺動。
他頌讚著那羅延,也同時陶醉在那羅延的光輝之中。
唵,南無那羅延那!
他歌唱那比最古老還古老的蓮花眼,他歌唱著那至高天上世尊的膚色,他歌唱著那腹有金台的遍入天,他歌唱那靈魂純潔的聖潔之神。
外貌安詳,臥於蛇床,臍生蓮花,萬物核心,膚色如雲,聖潔化身,拉克什米女神所愛,瑜伽修行之人所想,吾向汝躬身施禮,毗濕奴神,宇宙之主,消滅所有不平等與畏懼……禮讚那羅延天!禮讚那羅延天!
摩訶提婆的歌唱由遠及近,他的聲音是那般的好聽,他的曲調是那般的靈巧,他的歌唱是那般的安穩人的心魂……
在雪山王的宮殿裡帕爾瓦蒂聽到了那歌聲,她即刻就知道是誰來了,但是出於少女的羞赧,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而是帶著女伴跑到了她父母的跟前。
「我的女兒,你聽到了嗎?」曼納瓦豎起耳朵歪著頭,萬分享受地聽了一會兒遠處的歌聲,才說,「我的帕爾瓦蒂,我親愛的烏瑪,你聽,這是多麼的動聽啊!」
雪山王喜馬拉特也說:「是啊是啊,我從未聽過這樣好的頌歌!」
「那麼為什麼不把唱頌歌的人請來為我們歌唱呢?」帕爾瓦蒂提出了這個建議,「這個人一定是那羅延的信徒,他一定很虔誠,他可能是這世上最虔誠的人了,所以我們就把他請來吧,父親,母親,你們說好嗎?」
女兒說好的事情,雪山王夫婦就不會覺得不好。
他們馬上叫人去把這唱歌的人請來,並且端出了最好的金盞花跟牛乳來迎接這位唱歌人。
不多時,唱歌人帶著他的夥伴們進入了王宮。
他沒有向任何人行禮,反而站在那裡繼續歌唱。
一位打扮得十分樸素的夥伴向雪山王行禮,告罪道:「陛下,他只有唱完頌歌才會從迷醉之中清醒,只有唱完頌歌才會從那羅延的恩澤中清醒,只有唱完頌歌才會從毗濕奴的愛意中清醒。」
雪山王點了點頭,他不會因為這頌歌人沒有想自己行禮就懲罰他的,憑藉他的歌聲,他完全可以成為歌唱之神。
於是,等到頌歌人清醒過來,要向所有人行禮的時候雪山王便自動取消了他的禮節:「頌歌人,你不需要向我們任何人行禮,你只要把你的歌舞獻給我們就好,而我將為你布施。」
這位頌歌人點了點頭,他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往後退,推到他的夥伴中間。
很快,他的歌聲就再次響起。
那是他舞蹈的足音,配合著他口中的節拍,讓足鈴在他的舞動簡碰撞出一連串的響聲,震顫了這個世界。
他第一個歌頌的,是靈魚摩蹉。
那從不到小指甲大小的小魚變成了巨大的能夠拖動世界的巨魚,他試探了人類始祖摩奴的堅定,也保全了這世界所有的生靈,生命的火種在他的手中誕生、延續,那生存於海水中的靈魚摩蹉,他是水,但卻如火。
之後,他歌頌了神龜俱利摩。
這神龜尚未現世,但是摩訶提婆已經把他的神聖之處用歌舞演繹出來,奉獻給了雪山王一家,這是巨大的神龜,他作為基座,承載了世界的力量。他在水中不動,卻不任何動物還要力大無窮。
接著,他歌頌的是野豬伐羅訶。
這強大的野獸形態是拯救地母的神力也是殺死阿修羅金目的神力,他的力量巨大,他的獠牙巨大,他的形態展現的是這樣的完整以至於他本身的色彩也展現看出來。
再然後,他歌頌起了是那羅辛訶。
這是那羅延最為恐怖的形態,他的巨大與他的力量,他的憤怒與他的狂暴,他的仁慈與他的溫柔,這一刻,都在那羅辛訶的身上展現了出來,他的暴怒之意不會被任何暴力所消除,但是信徒的愛意卻能摧毀一切怒火。
再之後,他所歌頌的是筏摩那。
這三步跨越天地三界的婆羅門侏儒,他的智慧與愛意為人傳送不已,即使是失去了國家的伯利王也並不因此而心傷,他失去了國家,得到了世尊之愛,也得到了世界之愛,而筏摩那,他並不計較阿修羅之中對他的那些誹謗與流言,甚至,他從不當真。他是筏摩那,他答應了阿底提會做她的兒子,於是他實現了承諾。
再然後,他歌頌的是持斧羅摩。
這位出身婆羅門的武者英勇無敵,他砍殺了迫害婆羅門的剎帝利,而經過他的利劍斬殺的剎帝利則都會升入因陀羅天界,但是,他的戰斧永恆不衰,他將在最後,在毗濕奴最後一個化身入世的時候,與之一同戰鬥,滌盪這世界的不法。
接著,他歌頌起了羅摩。
羅摩啊,所有女子心中的良人,所有男人的榜樣,所有瑜伽修煉者的冥想對象,所有神明的寵兒——羅摩。他是個凡人,又不是個凡人,他使用弓箭,他尊敬師長,他有無與倫比的法寶,他有美麗無雙的妻子,他愛護自己的兄弟,他尊敬自己的臣民,他為自己的父親的誓言而作出承諾,他為自己的敵人送葬……他的美德永恆,只要人人都如他一般,那不法又怎會到來?
之後,他歌頌那黑色的神明奎師那。
羅摩的榜樣失去了效力,於是奎師那來到人間,他從不避諱顯露自己的至高神的本質,卻並不真的用自己的神力來強行扭轉世界的運行,如果羅摩是榜樣,那麼奎師那就是導師,而導師的兒童時期卻是在玩鬧中度過,他打碎了奶油罐,從中偷取奶油,又吃了一臉,但卻從不承認:「我還沒有奶油罐子高,怎能打碎那掛起來的罐子?」
最後,他歌頌那身騎白馬的伽爾基。
這白馬勇者伽爾基,他的到來,才是一劫的終止,又是另一劫的開始。
帕爾瓦蒂看著那穿梭在夥伴中間的歌者,她笑得不可自已——她當然認得出,這就是她的摩訶提婆,而她也對那羅延這些化身的故事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