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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不僅摩訶提婆不曾想到這樣賜福,梵天也一樣沒有想到。
那在梵天真界之中看到人間這等賜福的諸天眾與眾位仙人簡直抑制不住狂喜,他們經歷了金床事件,只覺得梵天的賜福實在是不夠聰明,那些被賜福的人得到的東西太過強大,而真正需要強大人,反而被梵天給削弱了。
諸天眾不贊同地看向梵天,梵天卻並不覺得自己不對,他笑呵呵地繼續看著,好似他不懂這些神明的憤怒一般。
事實上梵天不會不懂。
梵天懂得他們的憤怒,可他們不會懂得梵天的快樂。
於梵天來說,這世間的所有,這世間的一切都是他的孩子,除了他的心生子之外,其餘的一切完全沒有區別,他見誰怎樣也都不會有喜有悲,更不會因為賜福賜得錯了而覺得自責也不會因為無法給予賜福而覺得傷懷——梵天,這世界的第一個造物主,他是這樣的安然若素,即便是面露笑容,可笑容也不代表他的心情有如何快樂。
他並不快樂,自然的,也就並不傷感……他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才會賜福,而賜福的後果到底如何,梵天又何必在意。
諸天眾並不知曉,梵天的那些心生子因一直以來都是為梵天所賜福的後果未曾波及自己而並不在意,又或許,他們這些已經見識過凡人滅亡了不僅一次的大仙也早就不將這些看在眼中,放在心裡了。
唯獨達剎,他的妻子轉世成為凡人,他便對她十分在意。
凡人生命脆弱,他的妻子是凡人,於是,他怎能將他妻子缽羅蘇底與凡人徹底分開來看?達剎此刻面對妻子的衰弱,他心如刀絞,他想要為妻子尋回青春與美貌,可是這得有多難?
此時,他並沒有想到向他的父親梵天尋求賜福,反而想到了他的兄弟極裕仙人。
極裕仙人失去形體已經很久了,他雖然仍舊活著,卻沒有形體只有靈魂,而他的靈魂就在他那頭吉祥的牝牛難底尼。
難底尼,這頭吉祥的牝牛,它能為極裕仙人提供任何他想要的東西,唯獨不能給他一個身體。
達剎決定去向他的兄弟求助——難底尼的乳汁可以給人以長生與青春,而達剎的妻子需要這個。
可他走到極裕仙人的山林,卻沒有找到難底尼。
他去了一天、兩天、三天……十天,都沒有能找到極裕仙人,這讓達剎煩惱萬分,他的煩惱是那樣的尖銳,以至於他將自己的痛苦毫不在意地釋放了出來——他是梵天的心生子,是生主,這世間的諸天眾與非天眾都是他的外孫,那伽與緊那羅也不例外,那些乾達婆,那些藥叉,有誰人不是他女兒所生?
可是他們卻不肯將他的妻子救下,他們不肯讓她長生!
達剎憤怒得搗毀了極裕仙人的山林祭壇,他甩掉自己肩膀上的披帛怒然離去。
當他離去的時候,那沒有形體的極裕仙人從難底尼的身上飄蕩了出來,僅僅是靈魂,他也不肯將自己的牝牛暫時讓出去,即便是片刻也不可以——極裕仙人喜愛他的難底尼,比對他自己的妻子也要喜愛得多!
因而,他見到祭壇被毀,又想到達剎想要借走他的牛,這都讓他憤怒,於是他詛咒達剎:「這可怕的兄長啊,他將失去他的頭顱!」
只要涉及到了那頭牛,他真的是什麼都不在乎,什麼人都敢詛咒。
而達剎哪裡知道這個,他只是憤怒非常,他因為自己的妻子老去而憤怒,他因為自己的妻子終究不能逃離死亡而憤怒……他自己也並不年輕,但是對於仙人來說,他的外表剛剛好,而他的妻子不同,她是女人,女人喜歡自己青春貌美,他怎能讓他的妻子的期望落空?
為此,達剎終於決定去苦修了。
他必須為自己的妻子苦修!
而就在他離開極裕仙人的山林不久,便在一處名叫阿輸迦的沒有國王的國家門口遇到了一個阿修羅——陀羅迦。
陀羅迦,他是達伊提耶與阿修羅的孩子,他生來就力大無窮,無論是在達伊提耶之中還是在阿修羅之中,他的力氣都大得很,這使得他特別願意與人比試,而現在,他看見了達剎,自然也要與他比試。
「陀羅迦,我不想跟你糾纏。」達剎拒絕了陀羅迦。
「你這不是一個仙人該做的事情,我聽說,仙人都要答應別人的挑戰。」陀羅迦說道。
「那是王仙,陀羅迦,王仙就與人間的剎帝利沒多大區別,他們是武士,多為君王,作為武士,他們怎能拒絕別人的挑戰,只是這挑戰也是有規則的,陀羅迦,你願意聽我說一說嗎?」即便憤怒,即便不願意與陀羅迦糾纏,可達剎是生主,是對世間眾生有責任的生主,他怎能放棄一個將惡人引導成為好人的機會?
然而陀羅迦哪裡願意聽?
他哈哈大笑,抬起手就要去打達剎。
達剎皺著眉,伸出手去用寶杵攔住了陀羅迦:「你已經越過了界,陀羅迦!你對沒有武器的人施展武力,這是不符合正法的!」
「那你的寶杵哪裡來的?」
「我的寶杵來自於我的心,陀羅迦,我是梵天的心生子,我是生主,你的母親是我女兒的女兒,你在血脈上與我有關,卻在道德上已經不屬於我願意接受的範疇了——我詛咒你,陀羅迦,我詛咒你的後代都是首陀羅!」達剎詛咒完成,轉身就消失了蹤影。
因達剎的詛咒,陀羅迦心情當然不好,他皺著眉,思考著如何打破這個詛咒——打破它,打破這個可怕的詛咒!
陀羅迦思索著,他現在仍舊年輕,沒有孩子,甚至沒有妻子,他擔心的未免太早,可作為一個精怪,他從不覺得自己的擔憂太早……這世間,人類最多,阿修羅們衝上力量,提婆神族則高高在上……他這混血兒,力量從來第一,而力量之外,他就指望妻子跟兒子了!
「你為何愁眉不展?」一個帶著響板鈴音的聲音傳來,陀羅迦一抬頭,正瞧見那打扮得十分好看的仙人——那羅陀。
那羅陀是唯一一個會把自己裝飾得特別好看的婆羅門仙人,這一點,所有人都清楚,陀羅迦也是如此。
他雙手合十:「問候您,仙人。」
「禮讚那羅延天!禮讚那羅延天!大臂者陀羅迦,你為何看起來這樣心情低落?」那羅陀問道。
「仙人,我現在心情很是不好,達剎詛咒我的後代會成為首陀羅。」
「首陀羅……可怕啊,成為首陀羅就證明您的後代不再讀吠陀,不再懂正法……陀羅迦,這是圓滿時代,在圓滿時代,只要這個人熟知吠陀,能夠理解其中一切的字句,懂得現有的一切知識,那麼他就會成為婆羅門……而首陀羅,這是墮落的體現,他們因不願學習不願工作也不願意為人排憂解難而被輪迴拋棄……陀羅迦,你是這樣的人嗎?」那羅陀問他,「那羅延天高居毗恭吒,他為我講解過因果與輪迴,陀羅迦,這是最美好的梵音,這是最美妙的篇章,你願意聽嗎?」
陀羅迦又搖頭:「我只願意用武力去爭奪。」
見陀羅迦實在是無法點化,那羅陀只好說:「陀羅迦,若是你有了兒子,就去苦修吧,也許摩訶提婆或者梵天願意給你一份恩典呢?就這樣吧!」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
那羅陀仙人離開之後卻並沒有直接回到他須彌山上的家中,而是去吉羅娑等著摩訶提婆與那羅延天。
這那羅陀仙人到了吉羅娑,只見這裡各種各樣的精怪都在,唯獨南迪那頭牛,不見了蹤影。
「禮讚那羅延天,禮讚那羅延天!兩位上主一定是離開這裡去人間遊玩了,這可真是少見,太少見!」那羅陀說著,就尋了一塊地方坐下,與這些曾經無處安身的精怪一同吃著水果,唱著歌……這位仙人太容易快樂,他很輕易就在這些精靈山怪之中找到了樂趣。
山怪因他唱的歌太過動聽,也願意把故事說給他聽:「你是說那羅延天跟大天誰更樂意跟我們一起?當然是大天!那羅延天只是坐在一邊微笑——仙人,他只是微笑,我都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那羅陀點頭,聽他繼續說。
那山怪繼續說:「大天倒是能懂他的笑,可我不懂。」
「我們也都不懂!」其餘的精怪附和道。
那羅陀繼續點頭。
「但是,不知為何,大天總要跟那羅延天在一起。」山怪有些憤懣,「我也想要聽大天給我講一講那些故事的!」
「那可不是故事,那可不是故事啊。」那羅陀說著,已經明白了這些山怪,他們確實單純,也確實不懂得上主們的相處之道——禮讚那羅延天,也許這些精怪需要很多年才能獲得知識。
而就在那那羅陀與精怪們說話的時候,那摩訶提婆趕著的牛車已經到了一個偏遠的小國。
這小國實在是太小,以至於連門衛都懶散十分。
拉克什米走下牛車,來到門口想要詢問這裡是哪裡,可她還沒開口,門衛就把她阻攔:「這裡是牛節王的國度,外鄉人,你是誰,你們是誰,從哪裡來,要往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