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家老爺子的壽宴在自家的別墅舉行,雲中市名流圈來了半壁江山,上官律和靜琬到得不算早,在門口巧遇身旁跟著一名美女的上官御,卻沒有看到裴葉舟。
上官律唯恐天下不亂,「大哥,讓我抓到了,我要向大嫂告狀。」
上官御冷冷道:「這是我的秘書。」
上官律道:「你的秘書我都認識。」言下之意就是這個不認識。
上官御懶得理這個倒霉孩子,看向靜琬頷首打招呼。
「上官大哥好。」靜琬禮貌的回禮。
一行人走進席家別墅,席廣知正坐在主位上受小孫子拜壽行禮,老爺子笑得樂呵呵把小孫子抱進懷裡。
席廣知保養得很不錯,看起來五十出頭的樣子,氣質儒雅,風度翩翩,看起來特別人畜無害。
自接到帖子起,杜清川就給靜琬普及了席家和席老爺子的情況。
席家發家是在上個世紀初,當時整個世界都動盪不安,席家的一個女兒嫁入了華夏國第一任總統呂氏家族的旁支,席家的先人就是靠著呂氏的姻親這個身份把家業發展起來的,傳至席廣知這一輩家族已經枝繁葉茂。
席廣知別看長得儒雅,特別是年輕時一副貴公子樣,卻實實在在是個狠角色,在他30歲剛繼承家業的時候就做了一件至今都被寫在大學經管系教科書的大事兒,利用很少的資金合縱連橫國內多家知名餐廳狙擊外國商業財團衝擊華夏國餐飲行業,被奉為狙擊外來資本的經典商戰案例,他本人還受到當時在位的總統接見。
長得好,學歷高,又有錢,還做得一手好菜,能力更是出眾,席廣知年輕時可是許多年輕女孩兒的夢中情人。
可是這麼厲害的席廣知,他的遺傳基因卻貌似不怎麼樣。
他一共三子一女,在他的光芒下顯得十分的平庸,更沒有一位兒女繼承到他做菜的天賦,反倒是他堂兄的兒子做菜天賦過人。
有道是,樹大分丫、子大分家,偌大的一個席家表面上看起來和樂融融光鮮亮麗,其實內里已經四分五裂。
平庸的兒子,虎視眈眈覬覦席家的親戚,席廣知私底下一個人的時候常常嘆息,他在的時候還能壓住那些有野心的親戚,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
靜琬聽了杜清川的常識普及默默在心裡唏噓不已,這二十一世紀的世家大族中的勾心鬥角和太極宮裡的那些比起來並不溫和多少,一樣是你死我活。
「老爺子,生日快樂,松柏長青。」大哥上官御領頭,三人排隊給老爺子拜壽。
上官律送席老爺子的生日禮物是由著名的紫砂大師榮寅手制的神鳥出林壺,色呈赭紅,泥質溫潤細膩,構思巧絕,造型完美,席廣知拿到手裡就放不下手了。
眾人皆知席老爺子最好把玩紫砂,來壽宴的送紫砂的也居多,但上官律送的這個一看就是名師佳作,瞬間就把別人送的紫砂給比下去了。
「好好好……」席老爺子不住贊道:「還是你會送東西,榮大師的作品果然不同凡響。」
上官律笑道:「這段時間多謝老爺子的照顧,一點兒小小心意而已。」
瑤台八珍這幾個月風風雨雨名聲大噪,特別是御品八珍宴之後其聲勢似是達到頂峰。
他們這兒火了,自然會搶了別人的生意,雖說高端市場競爭對手不多,但就是不多比多還難處理,來來回回就那麼些人,瑤台八珍畢竟才開業幾年,和那些老字號比起來缺乏底蘊,明面上看起來又沒有雄厚的背景,若有心人或者不了解內里的人來找麻煩還是很棘手的。
這幾個月的平靜可全因為席老爺子在一次酒宴上狀似無心的一句讚美,幫瑤台八珍擋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句謝,上官律說得真心實意。
席老爺子不在意的揮揮手,「舉手之勞而已。」
「您客氣了。」上官律笑笑。
席廣知讓大兒子把神鳥出林壺幫自己收起來,還叮囑了好幾句「小心」,轉回頭看到上官律身後的靜琬,玩笑道:「這位就是很火的美女廚神靜女神了吧。」
原本要上前送賀禮的靜琬聽到這句話僵硬在原地,求別說,這個名號聽起來好蠢。
「老爺子,這就是靜琬,」上官律相互介紹兩人,「阿琬,這位就是席家的族長,你之前不是聽了他那個經典資本狙擊事件崇拜得不行麼?!」
靜琬:「……」
佩服是有的,崇拜得不行什麼的,才沒有好不好。
「老爺子,祝您日月昌明,松鶴長青。」靜琬上前兩步,一邊說著祝壽詞,一邊把手裡的禮物遞給席老爺子。
靜琬送的是一盒禮茶,30年的陳年普洱。
這餅茶是上官律托人弄來的,上官律本身不愛喝茶,不過家學淵源,他對茶十分有研究,這樣一餅茶不算貴也不算便宜,拿來給老人家賀壽倒是不錯。
席老爺子接過茶,笑道:「你們是商量好了,一個送壺,一個送茶。」
上官律笑道:「紫砂和普洱不是您的最愛麼。」
「算你小子聰明,」席老爺子把手上的普洱交給去而復返的大兒子去收好,對靜琬說道:「第一次見面,我見面禮都沒送,就收了你的東西。」
靜琬道:「您客氣了。」
「有時間常過來玩兒,咱們也可以切磋切磋廚藝。」
席老爺子話音剛落,靜琬還沒來得及把「您客氣了」又復讀一遍,一個略帶不屑的聲音響起:「堂叔,您說這樣的話不是讓人小姐為難麼。您可是國寶級的廚師,咱們這些年輕人哪兒敢跟您切磋廚藝呀。」
靜琬循聲望去,一位三十出頭的男子一邊說話一邊走過來,身著一身黑色西裝,繫著一條非常騷.包的酒紅色絲質領帶,領帶上還別了一個鑽石領針。
男子相貌英俊,不過非常嘴賤,說的話很欠揍。明面上聽著是謙虛,實際上卻是說靜琬手藝差。
男子一出現,一直站在席老爺子身邊的女子忿忿開口:「席庸德,嘴巴放乾淨一點兒。」
「堂姐,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有什麼髒話嗎?」席庸德攤攤手,「你最近火氣有點大,需要下火了。」
「你……」
「於鳳!」席老爺子不輕不重的叫了女兒一聲。
「爸。」席於鳳看看父親,明白今天這樣的場合不好把家事拿來爭吵,讓別人看了笑話去,低低說了一聲:「對不起。」
席老爺子搖搖頭,卻沒有搭理席庸德,而是笑著朝靜琬招手:「靜丫頭過來,我給你介紹介紹我兒子女兒。」
靜琬看了上官律一眼,見上官律微微點頭,她便走到席老爺子身旁。
席老爺子指著身邊的兒女說道:「這是我二兒子席於柏,我女兒席於鳳,行三,這是我小兒子席於杉,剛剛離開那個是我大兒子席於松。你們年輕人可以多交流交流。」
靜琬一一和在場的席家兄妹見禮。
席於杉握了握靜琬的手,笑道:「總算見到女神大廚了。」
「您過獎了。」靜琬客氣道。
在一旁站著一直沒人搭理的席庸德不甘寂寞的開口:「於杉說得不錯,確實是網紅女神。」
他這話說得特別拉仇恨,席於鳳眼神噴火一樣的看過去,恨不得活撕了他一樣。
席於鳳礙於親戚和場合只好把怒氣忍下去,上官律卻沒那麼好說話。
膽敢欺負我家阿琬,簡直就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不過席老爺子的壽宴雖說是私宴,到底是公開場合,作為公眾人物蘇陽,上官律也不好學也不會學對方那樣惡語相向。
只見,上官律握著靜琬的手腕把她從席老爺子身旁拉到自己身邊,和席老爺子打了個招呼:「老爺子,我們先隨便逛逛。」
「去吧。」席老爺子用抱歉的眼神看兩人。
上官律拉著靜琬幾步走到席庸德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席庸德一番,把席庸德看得是一頭霧水,問道:「大明星這是在看什麼?我有什麼問題麼?」
上官律也不和他說話,打量完了,扔給席庸德一個「也不過如此」的表情,拉著靜琬就走。
靜琬被上官律拉著,走了兩步回過頭,給席庸德送上一個「這人腦殘,出門忘記吃藥」的眼神。
兩人一個字都沒說,把席庸德氣得臉色陰沉,黑得都快滴出水來。
席於鳳心中暗自高興,等去放普洱的席於松回來,小小聲的跟他說了剛才的八卦,一邊說一邊瞟席庸德。
席庸德大為光火,到底顧忌著場合和攝於席老爺子的威勢不敢做得太過,憤憤然走了。
待席庸德走後,席老爺子對小兒子席於杉說道:「你去陪上官律和靜琬說說話,不要怠慢人家,靜琬看起來是個好的。」
待席於杉走開,席於鳳低聲問席老爺子,「爸,您是真要讓老四娶靜小姐進門?」
「如今之計,這是最好的選擇。」席老爺子嘆口氣,「你堂叔一家動作越來越大,吃相也越來越難看,剛剛那席庸德你也看到了,目中無人得很。你們四兄妹沒一個在廚藝上有天賦,席家立家之本是什麼?就是咱們這兒一手庖丁技藝,若是失傳,席家落在你堂叔手中,怕是要敗落。」
「爸……」三個兒女低下頭。
「也不怪你們,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席老爺子如今倒是想得開了,從前也穿了好長一段時間牛角尖,「老四和靜琬年歲相當,若能娶靜琬進門,我這一身的技藝便可傳授給她,席家廚藝上有人撐起來,你們四兄妹再好好謀劃一番,這席家必不落外人之後。」
兄妹三人聽得連連點頭。
「現在,就希望老四魅力大一點兒。」席老爺子嘆氣,淡淡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