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主角征程 第133章 塔納托斯（七）

    帕里斯離開伊達山之後的一刻鐘一隊特洛伊的士兵們身穿著盔甲，手中拿著長矛與盾牌將一位騎著小馬駒的小少年簇擁著，來到這山脈的山腳處。

    一位護衛推搡著一個佝僂著身形的老人，將他壓到了隊伍的最前面，這老人滿臉皺紋，身穿著粗麻製成的奴僕服飾看上去正竭力按捺住惴惴不安的心情他渾濁的雙眼仔仔細細地掃過面前這熟悉的山林，半晌才回過頭來，跪伏在地上向著那少年叩禮道：「就是這裡……這就是當年我將小王子遺棄的地方……」

    名為波呂多洛斯的少年現今特洛伊國王普里阿摩斯最為寵愛的小兒子，他拿著馬匹的韁繩的右手緊了緊並沒有從馬背上走下身來，而僅僅只是俯視著這狼狽的僕人，猶疑著問道：「你真的沒有收養他？」

    那年老的僕人急急聲申訴道：「我……我確實在那五天之後再一次來到過這個地方……」

    他焦急地辯解道：「可是那個時候那塊巨石的下面已經沒有了那個可憐的孩子……我以為……我以為，他是被豺狼或者虎豹叼走……或許早就已經被吃掉了也說不定……」

    不可能！

    有哪裡不對！

    引起特洛伊戰爭的導火線帕里斯究竟去了哪裡？

    穿越成為波呂多洛斯的穿越者暗暗想到……希臘神話中的帕里斯王子正是被曾奉命遺棄他的僕從所收養，在沒有被特洛伊的國王與王后認回之前，他應當是在這座山林之中放牧，並且認識了他的第一任的妻子俄諾涅……

    自從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存在奧林匹斯眾神的希臘神話之中的波呂多洛斯，既恐慌於註定悲慘的未來，也對於那些他始終無法接受的神明而終日惶惶不安……雖然說特洛伊之戰是屬於人間的戰爭但這場堅持了十年的戰場，到了最後，其實應當是屬於神靈之間的比斗，由他們的勝負來判定人類的輸贏……

    希臘諸神的作風，對來自於科技時代，信奉了二十多年無神論的穿越者來說，充滿了危險的不確定性……他習慣了在網絡上肆無忌憚的自由發言，習慣了統治階層的官僚們披在外表上的那層正直純潔的皮，也習慣了被宣揚出來的平等，或許他也知道暗地裡還有著諸多的黑暗，但最起碼他的眼睛看不到這整個完整的世界……

    可是當他穿越了，這個世界的所有的黑暗與光明都已經被希臘神話這本書說盡，置身於此，他又無法擁有能夠自保的力量，又怎能不讓他如同站在冰天雪地的極北，喪失了所有的安全感？

    有些時候，知道的越多，才會明白自己處境的糟糕，越是活得清醒，就越是憂慮不安。

    他被故事中的命運所束縛，但當變數真得到來之時，他卻又會為這無法把握的變故而慌亂不已，因為他也不知道，他除了這猶如先知一般的劇情之外，還能夠有什麼可以支持他努力地逃出這註定會被破滅的特洛伊……

    「你留在這裡。」波呂多洛斯遙望著伊達山，居高臨下地吩咐道：「什麼時候，你遇上一個叫做帕里斯的年輕人，你再回到特洛伊來，來向我匯報。」

    他拉扯過韁繩，調轉馬頭，率領著國王派遣給他的護衛隊就此離去，留下那位孤零零的老人不敢抬起頭，面向他離開的方向，一動也不動。

    「你去了哪裡？」回到宮殿中的波呂多洛斯剛剛換下他穿著的騎裝，一道冷淡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他轉過頭去，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姐姐，赫卡柏的第三女，卡珊德拉。

    她的身材高挑修長，長發自然捲曲著如瀑般披在身後，面貌五官優美雅致，氣質內斂而雍容，她穿著樸素的衫袍，一條長長的流蘇帶子束在腰間，耳邊墜飾絢麗，雙眼中是一種智慧的閃光，看上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高貴氣質。

    「我以為什麼都瞞不過你呢，卡珊德拉，」波呂多洛斯幾乎是用一種輕嘲的語氣說道：「阿波羅的祭司？」

    「預言只能讓我隱隱察覺到某些將要發生的事。」卡珊德拉邁開長腿走進，她靠近過來，輕聲警告道：「你不應該去尋找他。」

    波呂多洛斯低聲喝道：「去尋找誰？我們那可憐的、被拋棄的哥哥？未來註定會給特洛伊帶來毀滅的男人？你與其去關心他，還不如多多考慮一下你自己吧？」

    「我可悲的姐姐啊……」他嘆息般說道：「你終將會有一天忤逆你所侍奉的神靈……從那以後，所有經由你發出的預言，都不會有任何人相信……你會和我一般，因為戰爭，死得悽慘而痛苦！」

    原本的波呂多洛斯，本應被他的父親，特洛伊的國王在戰前送出城池，以避免戰爭的災禍，但誰知，收下了錢財和穀物的色雷斯國王波林涅斯托耳，卻反手將他送給了希臘人。最終，他將會在特洛伊城前，在他父親的眼前，死於亂石的打擊下，屍體被砸爛後送回了特洛伊。

    「你應當要學會對神明表示尊敬。」卡珊德拉勸告道，她的視線落寞而迷離。

    幽暗的冥界。

    波提斯正坐在死神側殿中為他設立的座椅上，自從死神大人將所有的心神轉換到他在人間的身體中去，所有關於死亡的匯報全部都會由他來決定，魂怪們在人間的運作也全部都由他來命令操作，雖然這些原來大部分都是他的工作，但還有少部分最重要的、涉及到神明的決策令他難以決斷。

    就比如說，現在這位走入宮殿中的黑色身影睡神修普諾斯。

    這位始終沉浸在自己夢中的大神，怎麼會在這個時間段，破天荒地醒了過來？波提斯感覺到腦海中一條一直繃緊的弦，啪的一聲斷掉了！

    修普諾斯站定在宮殿的正中央，他揚起頭，雙手背負在背後，一身漆黑的長袍，有些像後世基督教中的神甫袍服，他柔順的黑髮披散，面上是一種無甚表情的漠然，波提斯從側殿走出來之時，他微微偏過頭，視線注視著他……仿若冰冷的宇宙真空降臨在他的身上，那一瞬間的窒息讓他幾乎以為自己從來都不應該存在！

    難怪死神大人在離開前，留下話來……若是睡神清醒，便讓我以最高的禮節來接待他，不要拒絕他的任何吩咐和要求……

    波提斯又會想起了自己曾經問過的那句話：「像是哈迪斯大人那樣的禮儀麼？」

    「不。」銀色的發從死神純黑色斗篷的兜帽中流瀉而出，他輕輕聲仿佛在耳邊囈語般說道：「是卡俄斯。」

    混沌的創世神卡俄斯。

    波提斯硬生生地花費了許久才從那句話中回過神來，但那時的死神早已離去，他只能獨自望著這空蕩蕩的宮殿廳堂，心中猶如永難平復的海浪，風暴肆虐翻滾不休。

    「我親愛的弟弟呢？」修普諾斯的聲音輕緩且柔和，波提斯居然能從這之中聽出一絲淺淺的擔憂來，就猶如一個合格的兄長時時不忘關心弟弟的近況。

    「大人正在人間。」波提斯回答道。大人曾經吩咐過，如果修普諾斯問起他的去處，那麼不需要有一絲的隱瞞。

    「是麼。」修普諾斯低低聲問道，他沉默了一會，並沒有再問更多，身形一轉，甩開袍子，大踏步離去。

    波提斯鬆了口氣。

    帕里斯從伊達山上離去的時候，時節正值春季。他背負著自己的弓箭，手裡提著金色的里拉琴，以一名吟遊詩人的身份開始隨意地流浪，他歌唱一切可供讚美的美好事物、讚頌一切值得珍惜的自由純潔。

    但他從來都不曾喪失掉那猶如與生俱來的冷靜，他仿若始終如初的旁觀者一般，不論是向阿波羅申訴他對俄諾涅的承諾，還是被提及那從未謀面的父母……就像是隔著一層精緻的玻璃一般，從始至終難以融入……他歌唱光明，那只是因為，光明與黑暗，對他而言，二者其實沒什麼不同。

    他的心靈堅韌平靜到可怖。

    當又一年的太陽回歸，大地的冬之寒氣漸漸散去，牧夫的星座在黃昏時升起，帕里斯從又一座的城市離開，夜色逐漸籠罩人間，星月布滿天幕，他孤身一人，獨自穿行於一座寬廣的森林……黑暗之中，群群散發出光芒的螢火蟲圍繞著他轉著圈，他在一片星星點點的光芒中，側耳聽到了一陣熱鬧嘈雜的歌舞聲。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方走去，弓箭握在了他的手中，他撥開了過於茂盛的草叢，終於看到了這黑夜森林中的一場快活的歡暢聚會。

    宴會中的婦女們頭上戴著常春的藤冠，身上披著小鹿皮，手裡面拿著纏繞著藤蔓的杖，她們敲著手鼓和鐃鈸，圍著大堆的篝火跳起狂熱的舞蹈。

    這時一道男性磁性的聲音突然傳來：「歡迎，今夜我們的第二位貴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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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抱麼麼噠

    咦，我似乎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漏掉了一章？

    沉迷看劇，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