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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向死而生
朝霞初顯,晨霧尚未散去,濕潤的空氣中漂浮著草木的冷香,很好聞。木葉中的許多人還沒起床,或者才剛剛睜開惺忪的睡眼,但這些都是普通人。至於忍者們,他們幾乎都已經綁上護額,去完成自己今天的任務了。
畢竟是忙碌的戰爭年代。
不過也有例外。
明月走在路上。她穿著黑色的衛衣和長褲,黑色的長髮也披在身後,護額被她松垮垮地套在脖子上,像個另類的圍巾。作為一個漂亮的、足以稱得上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穿得似乎有些過於沉悶了,唯有頸間護額的反光,和身後火焰團扇的紅色一起,構成她身上唯二的亮色。
但如果有任何人仔細看她一眼的話,一定能發現,她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當她注視著你的時候,你會誤以為自己看到了閃耀著火彩的鑽石。
她昨天剛剛回到木葉。醫療忍者認為她需要一段時間休息,富岳也認為她該先適應一下自己的寫輪眼,所以她有了一個星期的空閒。
按照富岳的意思,她應該立即積極投入到新的訓練中去;但明月有自己的想法。
她現在是去找人的。
路邊的樹木不時會搖動幾下,不是鳥就是在樹上穿行的忍者們。在明月數到第十五個忍者過去了的時候,她也到達了目的地。
在見到她要尋找的人之前,先是聽見了電流聲。
細小卻接連不斷的「滋滋」聲,緊接著是燒灼物體時的「噼啪」聲,還伴隨著燒焦的味道。同時,明月還聽到了少年低低的吼聲。
&切!」
她毫不遲疑地走了過去。
明月沒有可以隱藏自己的氣息,所以場上的少年立即發現了她。
&
那個人看過來,手上一團藍白的電光還在不斷跳躍。他穿著深藍色的衣褲,戴著黑色面罩,還將護額拉下來蓋住左眼,僅露出的右眼是種沉鬱的黑色,跟他隨風招搖的白色短髮形成強烈對比。
&木卡卡西,對吧?」明月問。
&是……?」白色頭髮的少年愣了愣,想起什麼似的,收回了手上的電光,「對了,你是帶土的……」
他困惑於身份的定位。
&友。」明月說,「我是帶土的朋友。」
她跟帶土相差六歲,這麼大大咧咧地說是他朋友,看上去大概有點奇怪。不過卡卡西沉默了一下,點了頭。
&知道,帶土他提到過。」他說,「找我有什麼事嗎?」
明月以前見過卡卡西,不過幾乎沒有過交談。自有印象以來,對方就一直戴著面罩,周身氣質也跟他頭髮的顏色一樣清冷,幾乎是把「拒人於千里之外」寫在身上。
而現在,他看上去依然冷淡,卻多了些憂鬱和迷茫。
明月走過去,在距離卡卡西三步遠的距離站定。白髮少年一動不動,只有目光隨著她移動,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土在哪裡陣亡的?」明月問。
她是在五天前聽說這個消息的。由於信息保密的必要性,她僅僅在陣亡名單中聽到了帶土的名字,而對其餘的東西一無所知。正好,卡卡西和琳作為帶土的隊友,也停留在木葉。
白髮少年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波瀾。他稍稍別過視線,淡淡地說:「戰爭還沒結束。」
意思是這些信息仍然處於保密狀態,要到戰後才能由高層宣布解鎖。
明月露出一個微笑。
然後突然收回。
&就讓『保密』去死吧。」她毫不猶豫地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卡卡西,「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是嗎?我現在要知道的是,我朋友死在哪裡。」
不知道哪個字眼觸動了卡卡西,讓他面罩下的嘴唇囁嚅了幾下,最後把視線轉回到她身上。
「……神無毗橋。」
明月知道那個地方,那是一條重要的補給線上的一環。她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又問:「帶土怎麼死的?」
這個問題讓白髮少年的眼中驟然閃過痛苦之色。或許在回憶的時候,他的內心在悲鳴吧?但無論如何,他仍然用一種壓抑的口吻簡單地講了講當時的情況。
被巨石壓住半邊身體的帶土。身後的追兵。
那是絕無可能生還的情形。
&嗎。」明月說,「這件事具體發生在什麼時候?」
&三天之前。」
&麼,你們過後有回去找過嗎?」她問,「就算是把帶土的屍體帶回來也好吧?」
……這個小姑娘真是固執,卡卡西想,但是有人這麼關心他,帶土知道的話會高興吧?因為他是那麼重視同伴的人。
&去過。」他的聲音中克制不住地流落出一絲低落和痛苦,「但是那裡被炸毀了,什麼都找不到……我想是敵人幹的。」
&樣嗎。」
明月沉默了。她低下頭,看見腳邊的草葉上有晶瑩的露水,懸垂在葉尖,搖搖欲墜好一會兒,終究是跌落在泥土中消失不見。
帶土的奶奶純子一年前去世了。那時帶土非常難過,然而現在想來,對純子而言,不必面對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而是在僅剩的親人的陪伴下閉上眼睛的,未嘗不是一種幸運吧?
明月需要一些時間來平復心緒,白髮的少年或許也是如此。在二人相對無言的沉默中,另一人來到了訓練場。
&卡西……啊!」來人停住了腳步,「抱歉……?」
那是一個棕發棕眼的少女,容貌清秀溫柔,臉頰上有紫色的花紋。只是同卡卡西一樣,她的神情中也帶著幾分憂鬱,而且這憂鬱要明顯得多。
&好。」明月說。
&你好。」來人微笑起來,輕聲說,「你是明月吧?帶土……說到過你。」
提到帶土時,她面上的憂鬱更深了。
&也知道你。」明月也對她笑了笑,想起這是帶土非常喜歡的人,「你是帶土的女朋友,琳,對吧?」
她沒想到的是,琳看起來非常吃驚。
&麼?女朋友?」她茫然地說,「不,不是的。」
&是嗎?」明月更吃驚,「但是之前八月的時候,你不是約帶土去街心公園告白……」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截斷了話頭。
「……原來是帶土誤會了啊。」明月低聲說。
她想到那個少年當初那麼興高采烈,連紅豆糕都不要了,還說要去買花;止水看著他的背影,不確定地問「帶土哥能成為火影吧」。
這樣三人相聚的時光,都隨著其中一人的逝去,再也回不來了。
而且原來,帶土死之前並沒有得到心上人的喜歡。
明月不算是感情纖細的人,然而這一刻,她仍舊為帶土感到了一絲心酸。
在她說完那句話之後,琳就愣住了。旋即她臉上浮現出深深的痛苦和自責,忍不住捂著臉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她斷斷續續地說,淚水不停地從指縫滑落,「如果、如果我早知道帶土會……我>
卡卡西走過去,無言地按了按琳的肩膀。
「……我先告辭了。」明月搖搖頭,向著她來時的路走去。不過沒走幾步,她又忽然停下來。
&土很喜歡你們。」她抬頭看著天空,「卡卡西也好,琳也好,你們都是帶土非常重視的人。」
身後琳的哭聲小了一些。
&以,」明月說,「能夠憑自己的力量保護你們,帶土應該是很高興的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定是很高興的吧……帶土?即便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一身黑衣的小姑娘走在路上,抬手狠狠擦了一把眼眶。
儘管從卡卡西那裡得到了回答,但返回戰場後,明月仍執意去了一趟神無毗橋,找到了卡卡西所形容的地方。
她當然一無所獲。而且還在回去之後,因為擅自行動而受了狠狠的處罰。她父親發作得尤其厲害,在規定的處罰以外還想狠狠教訓她一頓,卻被自來也攔住了。
&呀,對待小孩子還是要好好教育啊,光是責打是不行的。」白髮仙人看似笑得隨意,眼神卻很認真,「富岳,你的女兒,我的學生,已經很優秀了。」
富岳退讓了。但後來的某天晚上,他摸著明月的頭,沉默許久,才用種有些疲憊的聲音說:「明月,如果你想擔負起宇智波家族的榮耀,你就必須比任何人都優秀。你已經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在取得最後的勝利之前,你不可以犯錯。明白嗎?」
&明白的。」明月說,「放心吧,父親。」
富岳凝視她許久,而後露出個很淡的笑容。
&孩子。」他說。
那時正是後來的第四代火影波風水門名揚戰場的時候;「金色閃光」之名威懾遠近,所到之處木葉一片歡呼,敵人無不退讓。
整個木葉四十六年,明月幾乎都是在戰場上度過的。生命的消逝成為家常便飯,以至於某一天她聽到野原琳死亡的消息時,她所能做的,只有在夜晚的時候,摘幾朵白色的花放在河中,希望那個帶土所喜歡的溫柔的少女能擁有一個和平的來世——如果有的話。
她逐漸習慣鮮血和死亡,卻不想要在這種「習慣」中變得麻木。她希望自己能夠牢記生命的珍貴,不要因為經歷苦難就變得太過頹唐。
她會哈哈笑著跟人講一個其實沒那麼好笑的笑話;她會死皮賴臉地找後勤多要一包糖,再跟同伴分享;她會一本正經地把同伴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其實只是想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好讓他沒辦法全神貫注地感受傷口的疼痛;她還會嘲笑她爹「凶眼富岳」的稱號土到爆炸,然後上躥下跳地被她爹滿營地追殺……
止水有一次問她,為什麼在戰場上也還能那麼開心。
那時候止水的父親剛剛在戰鬥中失去了一條腿,不得已被送回木葉,想來從此之後,他家裡的重擔就必須由止水一個人扛起。
天空在下雨,他們肩並肩坐在樹下看雨。低垂的天空是鉛灰色,仿佛隨時都能向他們壓下來。
&然是戰爭,但總有點什麼事能讓人感到高興吧?」
明月說。
&算只是一瞬間也好。因為人這種生物很奇怪啊,如果心靈感受到的始終只有悲傷,那麼就會一蹶不振,但如果能感覺到一些快樂,哪怕只有一點點,人也會振作起來,努力把日子過好。」
&成懦弱或者自欺欺人也可以,說成是非常堅強也可以,我呢,更喜歡第二種說法。」她說,「因為我覺得,如果大家都能為了那一點快樂而努力,這個世界就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好吧!」
就算變得很慢也可以,就算只比以前好上一點點也可以;靠著那樣不放棄的精神,一定能夠不斷朝前進吧。
&哭的話,肩膀借你。」明月不看止水,只看雨、看天,「大家都是小孩子,就不用計較這麼多了。」
「……才不想哭啊。」
天地間的雨絲無窮無盡,掩蓋了那一縷壓抑的哭聲。
轉眼木葉四十七年也過去了一半。
就在明月因為富岳帶著四歲的鼬上戰場而罕見地大發雷霆、跟父親大吵一架之後不久,戰爭以木葉的勝利為結局,拉下了帷幕。
三代目火影因為堅持通過「岩忍村零戰爭賠款」的方案,不得不宣布辭職,並將火影一職正式交給有「金色閃光」之稱的波風水門。
第三次忍界大戰,正式結束。